216神出鬼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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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棟一面請何心隱進內房,一面笑道:“嚴黨倒了,反倒容不下心隱了?”
“江右之人,不足與謀啊。”何心隱嘆道“如今之境,心癮決心隨恩師,傳道授業解惑,不知恩師能否容我。”王棟落座大笑道:“人稱何狂,能如此老實?”何心隱也跟着落座:“狂不過外人眼中對於底子的心相,道不同,弟子所述的真知,在他們眼中卻是狂妄,可笑可笑。”
“你所謂的‘無父無君非弒父弒君’,認為不認父,不輔君是可以的,並非大逆不道,這樣的話,在世人眼裏還不夠狂妄麼?”
“不然,此正是祖師教誨。”何心隱即便面對恩師,也絲毫不讓“孟子有言,無父無君,是禽獸也。可若父、君為禽獸,認父輔君,豈不是禽獸中的禽獸?我從未説過無父無君是對的,只是想説明這樣也許並非是錯的,世人卻誣我目無禮法。”
“那我呢?”王棟笑問道。
“恩師不僅為師,更是友,是為良師益友,志同道合。”
“若有一道不合?”
“那弟子唯有自傳自道。”王棟無奈搖頭:“在我眼中,你言語不虛,只是太過偏執,且無所掩飾,避過了今,還有明
,你若執拗於此,終有一
會死於非命。”
“願死得其所。”
“哎…”
“恩師是不願收留我了?”何心隱知道,自己應該已經是個禍害了,也許京城很快就會開始通緝自己,即便沒有,未來的某一天,自己説的某一句話,也許也會召來殺身之禍,連着學堂也要遭殃。
但若是妥協,他就不是何狂了。
“我給你指一個地方吧,據各方所述,那裏也許剛好適合你。”
“天下有此地?”
“此地地處偏隅,頑固不開。”
“無礙,我王學者,從不分王侯將相。”
“此地賊寇遍佈,目無國法。”
“這是好事,我正好想去沒有國法的地方。”
“此地魚龍混雜,深不可測。”
“恩師快説吧。”
“那句話你聽過麼——知行合一揚正義,王學名聲蕩東海。”何心隱雙目一瞪:“好爛的話,是在污我王學麼?”
“非也,此人只是想讓種地的老農都能聽懂,依我所見,此人比之你還要目無禮法,此人舉人家出身,官居三品參議,驅倭於南京城下,卻反投賊東海,認賊作父,賊死繼業,虎據東番,納民從商,出征南洋,如果説你潛京城倒嚴黨是處心積慮的話,那他認作作賦出南洋實不知用什麼詞評價了。”
“東番船主。”何心隱眯眼撫須“不知恩師是否得知,他剛剛獻白鹿與皇帝,嘉靖龍顏大悦,任其徵南洋而不剿。”
“我只是一個學正,怎麼可能知道這些?”王棟點頭道“我只是認為,他那裏,是容的下你的,只是那樣,你也會成為反賊一黨。”
“這不重要。”何心隱終於對一個人產生了興趣“這些都是道聽途説,我去見見他就是了,是不是真心揚我王學,一探便知。”
…
四月下旬,以馬老闆為首,大明船隊已經開始往來於馬尼拉與東番之間,馬尼拉雖不原產胡椒等物,但盛產各類水果水果,本地處南洋,也可收到木料、檀香、薰香等物,往來利潤雖無胡椒香料那般暴利,卻勝在厚實,外加往來一趟只需不到一個月,航路較短,快速安全,商人倒也樂意為之。
另一方面,楊長帆也從東番調來匠工展開對漁村的建設,蘇萊曼雖出使表明地界,他卻並不怎麼守規矩,一擴再擴,砍樹燒林先將基礎的防衞建設起來,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毒瘤本,既然紮
了,就要立刻擴張。
其實他手段算是温和的,西班牙人不來這套,直接屠城殺國王。
楊長帆不這麼搞,除了顧及在南洋的名聲外,主要還是這一套殖民手段與我中華禮儀之邦的氣場不符,南洋一通大刀闊斧的禍害,惡劣的名聲同樣也會反饋到東海,楊長帆無法確定這會造成什麼影響。
就是這樣平穩建成的過程中,突然有一天,楊長帆緊急下令一半艦船出航北上,他的意思是夜觀天象,這一天咱們的航線會出事。
三十艘大艦就此被調動,全軍摸不着頭腦,入海後更是頻繁被指揮,每的航線都有所偏差,如此航行約莫五
,還真的撞上了外來艦隊!
大布帆船五艘,個頭大約相當於鄭和號的三分之一,帆式艦貌必然是弗朗機了。
鄭和號擺出旗號——這裏是我的,滾。
弗朗機艦隊一時之間沒打算滾,而是迂迴航行,避開鋒芒,也未打旗號。
楊長帆就此下令擺陣,準備炮擊。
三十艘鉅艦擺陣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海戰沒有陸戰那麼明朗,尤其是巨大的艦船,每一次轉舵與迂迴都非常麻煩,在沒有現代機械化自動化系統的情況下,純憑船長水平。
弗朗機見勢立刻艦迂迴後撤,全速撤離。
待他們遠到不見蹤影,楊長帆才下令返航。
這次出兵毫無道理的開始,毫無道理的結束,但對於楊長帆來説是必須經歷的一個道理,向你們表明這裏是我們的領海,並且驅逐你們。
今後,會越來越頻繁。
待到五月中,這樣的事情又出現了兩次,雙方一炮未開,有驚無險。來往船隻,無論大明還是馬尼拉,見航線果然有重軍保護,也逐漸開始加大投資,從試探的販貨逐漸加碼。
弗朗機終於受不了這樣詭異的沉默,拍出商船隊進發馬尼拉。
但這個商船隊並沒有靠港的機會,在小馬尼拉外以被徽王府艦隊武力威懾,只好遣小艇登崗,求見楊長帆。
港口,楊長帆與沙加路再次假面,只是這次沙加路怎麼都笑不出來了。
他怎麼能想到,這麼短的時間內,馬尼拉城外已經起了這麼一座城?
馬尼拉對於本國的亞洲戰略的確沒那麼重要,但如果楊長帆參與進來,那味道就立刻大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