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辣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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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拘哪個朝廷,遇着胡人犯邊都要頭疼上一回。自家地盤上,叫外人跑來搶一回,失了財產人口土地不説,面子上也過不去。縱容是萬萬不成的,否則便是“今割五城、明割十城”不多久便要亡國了。
然而打也不是那般好打的。
打不打得贏姑且不論“三軍未動,糧草先行”都要先擠出一注錢糧來,這是想省都省不下來的。打得贏了倒還罷了,總是臉上有光,不定還能有些個牛馬奴隸俘獲,輸了的,不但這些找補皆無,反要叫胡人入關來擄掠一回,不定還要再叫朝廷賠上一筆“賞賜”下來。
雖是頭疼,因經得多了,歷朝歷代就沒個不受邊患困擾的朝廷,應對起來也有些個經驗。然而今年卻與往常不同。
接着了胡人犯邊的急警,政事堂真個着急上火了。國家大,諸事千頭百緒,卻也分個輕重急緩,數名宰相一同處事,也有人分擔,並不在乎事情多一些,橫豎他們辦事辦得習慣了。但若來的都是大事,再多的宰相也要難受。
眼下國家正遇有幾件大事,頭一等還是官家病重、太子監國,這才是真正的國本。少了一個軟弱的官家來了一個有為的太子,本是一件好事,然這官家再軟弱也是幾十年皇帝做下來做得了的,這太子再可教,也是趕鴨子上架,現抓了來不到一年的。都説養在深宮之中的皇子不知民間疾苦,難做得好皇帝,卻不知這長在民間的,他也不知朝廷內情,要做個官家,也要從頭學起的。
諸臣一頭忙着朝政,一頭還要教這太子理政,從來教讀書易、教做人難,教做官家,就更難了,這官家,真個不是教能孝得出來的。一頭怕自家沒説明白,另一頭又怕説得太直白了,九哥便不動腦筋不去悟。自梁宿往下,整個兒朝廷都眼巴巴巴看着這個太子。
又有許多勳貴、大臣、宗室別有些個肚腸,起些兒小心思,後頭躺倒的那個官家,又與大家了兩個還未出生的孩子來,加上慈宮、中宮攪局,這些個人心,還是要安撫的。官家病倒,民間也有些不安,一來天氣比往年都要寒冷,已有人嘀咕,二來這官家雖然不強硬,卻也不擾民,民間頗有些念着他的好的。一旦山陵崩,民心也要慌。
更兼天寒又生災民,國家實是亂不得。
這節骨眼兒上胡人又犯邊,縱以田晃之好休養,也忍不得要破口大罵這羣胡人:“不知禮義,誠畜牲輩!”梁宿持重些,斥道:“他便是畜牲,一來成千上萬頭,也要吃人!速命邊將堅守不出,今冬天寒,想他們也堅持不了太久。”靳苦笑道:“正因天寒,他們沒了吃的,才要寇邊。前也是死、後也是死,不如拼命往前一搏,搶着了反而能活。”説得眾相皆默。另一宰相關寧道:“此猶在其次,若誠因無食,非止今冬,明年恐也安寧不下來,須擇良將往去禦敵。”梁宿又頭疼了起來,國家已十餘年沒有良將了。承平之年,又有重文輕武的風氣。數十年前那位因字寫得不好覺着屈才了的能人投北,頗為患邊關了些時。也因此倒磨練出一批將才來,待這位人才在北邊兒死了,將才漸成,胡人討着着好,兩下倒安生了。
説不得是不是“卸磨殺驢”老一輩兒領兵之將都叫召回“頤養天年”了,年輕一輩兒的也沒個經過大事兒的,朝廷也不甚重視。朝廷如今,實缺良將。忙將兵部尚書喚了來,問他那處可知有何可用之人。兵部尚書也有些個傻眼:“若説徵兵,不拘哪裏抓也抓些個來了,將卻不是順手便能抓來的。”這等話,説與不説一個樣兒,將梁宿氣得額上生出兩個瘡來——急的。
九哥於上頭聽了,一時也不得嘴去,他理政子尚淺,若説這回雪災,他倒能説出個幺二三來,這等兵事,他還不曾習得哩。男兒總有熱血,九哥少時習弓馬,聽着有外敵來範,也是義憤填贗,恨不能點起百萬雄兵,一戰而定北地。比及聽宰相們及糧草軍需,再想一想國庫,他便啞了。暗叫一聲慚愧,便靜聽這些人商議。
梁宿等議論半,不過是“堅壁清野”四字而已,如今寒冬,清野都省了,只管閉門不出,與胡人乾耗着。聽起來是窩囊了些兒,卻比冒然出擊要穩妥——國家眼下聽不得壞消息了。
不幾,許是老天開了眼,來了個好消息——進犯之敵叫打退了。政事堂裏也不免歡呼起來,待聽了立功的人姓陳名熙,靳便道:“這不是原侯之子麼?”政事堂又啞了。梁宿不得不又請了丁瑋等人來商議,丁瑋道:“為今之計,是使人往北地核實,他這戰報是虛是實!”梁宿暗道慚愧,急令八百里加急,往北地尋問。不數,捏着回報面更苦,陳熙真個有勇有謀來!暫平了邊患是好事兒,立功的是陳氏子,便有些個微妙了。
許多年來,朝臣依着禮法大義,與慈宮相抗,蘇正等還叫逐出京。先時那位沈尚書還叫放了,他兒子沈植叫尋了回來,也已兩鬢風霜,錄做個遠地縣令,實是梁宿體恤,叫他不必在京中苦熬,往外就官既有一筆豐厚俸祿,也好做出些個政績來,好起身發家。
眼瞅着慈宮勢哀,乾坤已定,陳氏外戚要萎了,卻又來了個陳熙。原侯本就是開國之時因軍功而侯,數代之後出個頗肖乃祖的子孫,也是人之常情,國家又正在用人之際。壞就壞在慈宮還在宮裏杵着!
不用陳熙,照情勢看,來看還有胡人寇邊,界時若挑不出個人來擔當,難道要眼睜睜看着百姓家破人亡?朝廷的臉面也不要了。用他,真怕慈宮再借機生事,宮中事,才是真國本,到時候誰又擔得起?
不得已,梁宿又急與親近之人商議此事。
“不用,恐邊關患生。用,恐內廷不安。如何是好?”蘇先生卻是個心底坦蕩的人,總覺萬事都要依着道理來的,將顆白花花腦袋往上一揚:“那又如何?他還敢造反麼?我知諸公礙着慈宮,又恐他壯了慈宮之勢。他若有為,自知輕重,若無能為,也成不了氣候!只管用他!公等竟忘樂令之語乎?[1]慈宮,亦一婦人耳!”洪謙亦與會,此時方徐徐道:“他手下兵卒補充須靠着朝廷、糧草馬匹也要朝廷撥給。諸公若不放心,可使可信之人督糧,調兵為其護翼後路。待其功成,即調歸京便是。”梁宿苦笑道:“見笑了,這些年實叫慈宮得風聲鶴唳了。眼下官家又在病中,慈宮乃官家之母,中宮又是太子之母,一旦宮車晏駕…”説到“宮車晏駕”便閉口不言。
洪謙心知,若這官家死了,慈宮固要擔心九哥效法唐宣宗,君臣未嘗不擔心慈宮以輩份壓人。蘇半仙兒腦子一筋兒,就不知道個“怕”字怎生寫,梁宿卻是與慈宮打過許多道,難免叫她磨得頭暈腦脹。至如洪謙自己,卻是並不怕慈宮的。
當下遣義安侯董格往督糧,又調數路兵馬,為其後援。洪謙於董格行前特往一見,囑咐道:“國事為重,毋短其糧,請禮遇之,以免非議。”董格笑道:“我豈是因私廢公之輩?該他的,我粒糧食不少,要多,卻也沒有,一旬發他一次糧,不須他催,他要屯,我也不與。”————————政事堂裏,諸人愁了半,方將如何應對陳熙之事議定。北地裏,陳熙的臉比政事堂還要難看。
陳熙乃原侯嫡出的長子,出生時慈宮已是皇太后了,原侯家真個鮮花着錦、烈火烹油,他本人也是叫捧着長大的。世人重文,原侯也與他請名師教讀書,彼時慈宮名聲真個不壞,教他的也是好先生——其人品與蘇先生有些兒像。陳熙讀書也肯用功,卻讀得為人單純熱情。
因陳氏外戚之家,親戚漸次榮養,原侯無事,便也好些個聲犬馬,又有寵姬,生下一個庶子來。原侯夫人醋個半死,卻也挑不出理兒來——她已生了一子一女,長女是個姐兒,原侯也忍住了,不曾出個庶長子來,如今嫡長子已有了,原侯實是佔着理兒。
這寵姬也好有些能耐,勾住了原侯,生母既美,生的兒子也是聰慧達雅,頗疼愛這個庶子。偏原侯夫人生的長子有些兒呆蠢,數諫原侯身為外戚要收斂,做人要方正,休要耽於享受。陳熙同母弟少這個庶子半歲,又有些個頑劣,兩相對比,更顯這庶子的好來。兩處不知掰過多少迴腕子,總是夫人拿正室款兒壓着妾,寵姬便施手段吹枕頭風吹得原侯腦袋直點。
待兩個小的長到十一、二歲上,一道騎馬,兩馬錯,陳熙同母弟陳烈叫撞下馬來跌斷了腿。庶子陳煦倒是無恙而歸。家中一通好鬧,因寵姬哭訴再先,縱陳烈有傷,原侯見庶子立於一旁温良恭謹,那陳烈卻真個是素行不良,居然不甚責罰陳煦,只叫他閉門思過了事。
原侯夫人還要再鬧時,原侯道:“他們兄弟兩個一處,偶有不慎磕着碰着也是常有的,何必非要説是殘害手足?三哥平已叫你慣壞了,文不成武不就、格暴烈,不定錯在誰哩,你卻又要賴誰個去?!你才是二哥、三哥母親,教導事,在於父母,縱二哥有過,又與宛娘(寵姬)何干?!”原侯夫人歸便與長女大姐哭訴:“他還曉得我是這家主母哩!當年那賤人生了個孽種,我也忍了,便説要抱來養。那賤人怎生説?必要攛掇了你爹要自養,生怕我養死了她兒子哩!如今又説兒子教導之事在父母,倒要賴到我的頭上來了!她個賤人養出來的賤種,小小年紀就知道殘害手足,長大了可怎生是好?可憐你兄弟,那麼小個人兒,叫推下馬來,全是命大才能活着回來!等那孽種長大,怕人大心大,要謀算這片家業,害我母子幾個命哩!”陳大姐卻有主意,雖是十五、六歲年紀,卻已是定下的齊王妃,又隨母親習管家務,登時柳眉倒豎:“娘休哭,有我!”原侯夫人哭道:“大哥那個呆子,只道人人都是好的,二哥如今又是這般,我的兒,我也只有你了。”説得陳大姐更是火起,回房裏也不袖剪刀,只拿支做針線時使的錐子來,帶着幾個丫頭去尋陳煦。彼時陳熙還在陳煦處説話,他聽着這二弟與三弟一道出去,三弟跌傷了腿,身為長兄,自要詢問的。陳煦見問,便先請罪,道是自己不合與三弟爭賽,三弟要上前,自當讓着他才是。陳熙反安他來。
陳大姐隔窗聽了,氣極反笑,笑盈盈進來,也與陳熙一處站了:“你兩個説甚哩?”他兄弟兩個原是對面站着,陳大姐與陳熙站一處,正看着陳煦,陳煦警惕,又請一回罪。陳熙道:“事已至此,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將人心想得如此壞?往後小心便是。”陳大姐冷哼一聲,陳煦才放下心來——這才像是陳大姐。
陳大姐似是叫弟弟説堵着了,一甩袖子:“隨你怎生説,二哥卻是足的,你與我看三哥去。”陳煦更放心,微笑道:“我送大哥大姐到門口兒。”陳大姐冷眼看他,他依舊微微笑。陳熙悄戳了陳大姐一指,陳煦看在眼裏。陳大姐一抬手,似是要甩帕子,卻是又準又狠,一錐子扎進陳煦左裏,狠命一攪又往右一拉,竟是廢了陳煦雙眼!陳煦十一、二歲少年,力氣不如陳大姐,竟叫她得了手。
這變故來得太快,陳熙嚇得面無人,陳煦的小廝兒連滾帶爬出去叫嚷起來。陳大姐還有閒心,將錐子擦了一擦。
待陳大姐到了原侯面前,原侯恨不得她一記耳光,她卻將手中錐子朝外一亮,虧得原侯收手快,否則便是一個透明窟窿。陳大姐猶覺不足,聽那寵姬説:“大姐好狠的心,親兄弟也下得去手害!卻是誰教的來!”便笑道:“我們姐引入兩個一處,偶有不慎磕着碰着也是常有的,何必非要説是殘害手足?”原侯咽得不過氣兒來,原侯夫人又大哭:“怎般説?怎般説?一樣的話兒,一樣的事兒,你這做爹的要怎生説?”原侯只得忍氣聲。然陳烈的腿,卻終是沒能如昔,也怪他急,未及好便要跑跳,終落下殘疾,成了個瘸子。陳煦雙目已盲,因看不着路,也“失足”落水死了。
陳大姐此行,好似與她母親推開一扇大門,門外天寬地廣,原侯心愛的寵姬某一便叫她打死了。
陳熙目睹家變,痛心疾首,勸母親,母親不聽,父親又變本加厲——只不敢再抬舉婢妾庶出了,勸也不聽。一抹淚,他便要離家出走。原侯夫人如今只指望他這一個寶貝,聽着風聲便截下他來,又尋原侯説話。原侯只得與他尋個蔭職,他又自請往邊關,幾經周折,終是父母擰不過兒子,想邊關無戰亂,去便去了,安排妥當才放他去了。
陳熙自到邊關,始知事間事並不簡單,漸有了些人氣兒。因是外戚出身,也沒少遇着事兒,虧得他心地好,終是磨鍊了出來。
此番立功,也是他自家真本事。男兒誰不想萬里覓封侯?從來軍功最重,有了戰功,是件喜事兒。陳熙心裏卻苦,他曉得外戚不好,這些年不知寫了多少信勸家裏,哪知家中與慈宮終是把事情做壞。他只得埋頭苦幹,希翼有些個成就,既可贖家中之過,説話又好有些份量使家裏人聽。
待真個立了功,他一是怕叫調回京裏榮養,再不能一展抱負,更是怕家中仗此之勢,再生出甚事端來!屆時,他真個惟有陪死而已了。思及此,他又修書一封,勸父親原侯,外戚休要張狂,請勸諫慈宮,只管慈撫後輩,休要干政。
————————陳熙想得不錯,他立功的消息傳至京中,慈宮一系一片歡騰,又活躍了起來。慈宮恐是這宮裏最關心官家之人,每親自看顧官家,又眼看着寫方抓以藥,見着某味藥材,還要詢問一二,唯恐官家死了九哥上位。
官家的病因着這樣,倒漸有些起,雖不能理政,卻也漸漸好了起來。
慈宮開心,便叫人講陳熙血戰之事,聽也聽不煩。連着玉姐往慈宮那處去,也聽着了許多。卻是原侯夫人來説:“大哥原是守城來,不想那胡人兇狠,大寒天裏光着膀子也要往前衝的子。直衝到城下,娘娘可知道,大哥守的城小,是個土城,城牆也不高,可兇險!”説着唸了一聲佛。
淑妃催問:“大哥如何戰來?”原侯夫人笑道:“大哥聰明哩,叫人拿水往土上澆,北地滴水成冰,滾水落牆上都要結冰!將城上罩了個大冰殼子,滑溜溜,想往上爬,先摔死他!”慈壽殿裏便是一片笑聲。玉姐聽着也微笑,原侯夫人説的,與九哥説的倒也差不離。這陳熙以此法守城,還將這法子傳了出去,真是不小一件功勞,倒也是個能人了。只盼他真個是有智慧,不是有小聰明的才好。國家重文輕武,為防藩鎮之禍,陳熙若是安份還好,不安份,他手下的兵,父母子皆在內地,是必不肯隨他為亂的,到時候白得罪了人,誰也救不了他了。
聽完原侯夫人講述,玉姐便告辭。慈壽殿裏卻又嘀咕起來,皇太后意思,總要等宮才人等生產,是個皇子了,再好行動。淑妃不免有些兒急,皇后也想叫東宮過個不痛快的新年,好叫她曉得些利害:“新婚婦人便與長輩臉看,如何能不教訓一二?”皇后卻實拿玉姐沒個辦法,只得求助於慈宮。慈宮比她聰明得多,笑道:“這有何難?”便命喚來數個宦官,往東宮門外,遠遠綴着,或閒逛、或靜立,偽稱灑掃巡視,自白至黑,時不時冒個頭兒。但東宮有人出來,便注目凝視,看得人心頭髮慌。問他,他便説是奉命灑掃,並不入東宮,東宮曾言,只管自家宮事,不預後宮事務,他們又不礙東宮的事兒,噎得胡向安説不出話兒來。
人便是如此,有個噁心的人在旁邊兒,縱他不言不語,你心裏也要難過。曉得這些個是兩宮派來的,雖他們沒甚不良舉動,東宮許多人便連覺也睡不安生,三數下來,好些個人眼底便青、腳下便晃。連九哥也皺眉:“比蒼蠅還要煩人!”青柳説與玉姐道:“真個磣人!他們甚都不做,又不肯退,也不歸咱管。不知他們安的甚樣心!”碧桃道:“總不是好心!”玉姐冷眼看了五、六,估算着這些人作息,這忽道:“差不多了。”命兩人也帶人灑掃,卻故將水潑於這些宦官常行走站立之處,今冬極冷,滴水成冰。再有人來時,便有不慎跌倒者。
東宮忽地打開大門,湧出一羣有力宦官來,上前好心攙扶:“唉喲,怎地這般不小心來?”趁勢將人再一推,這回輪班的是兩個小宦官,一推,將兩個於冰上推作一團,他再上來“攙扶”一手按着那倒地宦官的肩膀兒,穿着牛皮靴的腳卻狠往人膝上跺去!直疼得倒地之人呼痛都叫不出來!又伸手揪起那人頭髮,好似揪着個大西瓜,硬往地上摜去!
兩刻而後,慈宮那裏便收着兩個血人,玉姐親將兩人送來,一臉愧疚道:“這兩人常年在東宮外頭灑掃,今天黑路滑的,跌傷着了。我想着我東宮雖不管後宮之事,可這是娘娘的人,長輩的使喚人,我們做晚輩的也不能以尋常奴婢視之,親送了來。”慈宮檢視時,見這兩個人腿便折、臉便花,委實嚇人!
作者有話要説:都是狠人吶!
陳熙其實是個好孩子。
[1]出自《世説新語》:樂令女適大將軍成都王穎。王兄長沙王執權於洛,遂構兵相圖。長沙王親近小人,遠外君子;凡在朝者,人懷危懼。樂令既允朝望,加有昏親,羣小讒於長沙。長沙嘗問樂令,樂令神自若,徐答曰:“豈以五男易一女?”由是釋然,無復疑慮。
尚書令樂廣的女兒嫁給大將軍成都王司馬穎。成都王的哥哥長沙王正在京都洛陽掌管朝政,成都王於是起兵圖謀取代他。長沙王平素親近小人,疏遠君子;凡是在朝居官的,人人到不安和疑懼。樂廣在朝廷中既確有威望,又和成都王有姻親關係,一些小人就在長沙王跟前説他的壞話。長沙王為這事曾經查問過樂廣,樂廣神很自然,從容地回答説:“我難道會用五個兒子去換一個女兒?”長沙王從此一塊石頭落了地,不再懷疑和顧慮他。
——做女人真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