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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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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將沈步帥貶為幷州都監,聽説來年就要外放。”顧子青聞言,猛地變了臉,身體繃得筆直,吳憂也聽出了事情的嚴重,嚇得大氣都不敢一下。

廳中幾人誰都不敢説話,陳小年雖心中焦急,可這會也不敢出聲詢問。

隔了有一會,顧子青長長出了口氣,聲音毫無起伏:“我知道了。”陳小年心中翻江倒海,面對只冷靜説一句知道了的顧子青,反而有些害怕了:“二爺?”顧子青又説一遍:“我知道了,並沒有什麼大事,今晚你在府上住一晚,明就回京城吧,到時替我捎封信給沈府。”陳小年張張嘴言又止,向吳憂投去求助的眼神,未果,只能退下。

他退下後,吳憂上前:“二爺?”顧子青此時再次口大氣:“跟我來書房,我修書一封與信王,你明個兒跟陳小年一路,務必親自到信王手裏。”吳憂重重地點點頭。

顧子青曾説他能有今天的地位,並非完全仰仗其姐夫沈步帥,這話不是逞強之言。顧子青和信王好,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且顧子青出手大方,早喂得市舶司那些人飽飽的。沈步帥只是被貶官外放,又不是罷官,如今也還動搖不到他。

只是顧子青心中奇怪,怎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貶了他姐夫?而且陳小年又説不出原因。

“果真奇怪,這其中必有內情。”自從顧子青和林忘成親以來,這還是第一次他回來後直奔書房,林忘見如此,便知他有一些生意上的事,也就沒去打擾他。

因林忘一直在府裏待著,又不愛打聽八卦,所以等沈步帥被貶的消息都傳到了虞城,相反他還是一點不知道,只不過他注意到吳憂接連幾天都沒出現,而且顧子青最近整個人很嚴肅,林忘就猜他生意上可能遇見了什麼問題。

過了幾天,風塵僕僕的吳憂總算回來了,他帶回來一封信,顧子青挑開蠟封,迫不及待看了起來,吳憂自然不知道信中內容,他只是緊張地盯着,他這一趟去京城,關於沈步帥被貶的消息簡直傳瘋了。

顧子青看完信,眉眼舒展開來,緊接着捏着信紙笑了起來,吳憂莫名其妙,不知如今這種情況,還能有什麼事能讓二爺開心,但沒由來的,見二爺神情放鬆,他也跟着鬆懈起來。

“這幾你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明天不用來,後天再來我身邊伺候。”吳憂應是,本能地信任二爺,就知這次事沒什麼要緊的。

當晚,林忘察覺出顧子青又恢復了往常。

吃完飯,倆人回到卧房,顧子青揮退了身邊人,思想不健康的林忘以為顧子青要做什麼,不由得有些緊張。

因顧子青這會並沒抱着那種心思,所以沒察覺出林忘的異樣,他坐在凳上長嘆了口氣,然後開口説:“你知道,沈步帥被貶為為幷州都監的事嗎?”

“啊?”顯然林忘是不知道的,他不由得大吃一驚,原本想問那你的生意會不會受影響,但幸好記起顧子青很反別人説他靠沈步帥發跡,這才了到嘴邊的話,可一時又找不出別的話安,只能乾巴巴地看着顧子青。

因林忘沒提出質疑和擔心,顧子青心情自然很好,他反而出聲安林忘:“沒關係,姐夫那裏不會影響到我。”林忘想起顧子青和信王相,想他還有一個王爺當靠山,自然不會被輕易動搖,林忘只知沈步帥被稱為“步帥”是武官,卻不知到底是什麼品級,在他觀念裏,自然王爺比當官的要厲害,所以也沒表現出吃驚,很自然地點頭。

林忘的反應在顧子青看來就是信任自己,他笑着拉過林忘的手,給他帶進懷裏,一手攬着林忘的,一手把玩着他的衣服帶子,話也多了起來:“聽風聲是來年外放,可我看懸”説到這裏,顧子青一頓,也察覺出了懷裏林忘的僵硬,卻沒鬆手,而是一下下拍打着他的腿,想讓他放鬆:“不過沈府如今可是鬧開了鍋,我那大姐哎!”其實顧子青還知道一些□,但因他覺得林忘只是個小哥,説出來未必會懂,甚至連他姐姐都不懂,於是什麼都沒説。

顧子青的疏忽,險些在不久的未來為沈府惹來場禍事,所幸遇見的人是林忘。

轉眼進了六月,天氣已是大熱,太陽更是火辣辣的,顧子青早已定下宜出行的初二動身南下,林忘以為沈步帥那裏出了事,他定要留在虞城坐鎮,不想計劃沒變,之後顧子青也很少提起沈步帥的事,行為舉止完全無異樣,就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對於顧子青離開,林忘打心裏是高興的,他不在府上,自己一人也輕鬆,只是不能表現出來,可能因心虛,林忘反而還開口關心了幾句:“二爺,一路上小心,此去幾時可回?”原本顧子青當大老闆的,不可能事事親為,只聽説陝閩一帶新興一種料子,很是珍貴,顧子青這才打算親自跑一趟。

“我這番出去,三五月便回,這次路途遙遠,但有李沐跟隨,不必擔心。”林忘想起小昭曾説過李沐武功好,遂點點頭,倆人互相叮囑一番。

顧子青和林忘本身都不是兒女情長的人,並沒有太過烈的情緒。

初二一早,準備停當的顧子青,坐上馬車就走了。

林忘頓時有種“我最大”的錯覺,他打了個的哈欠,昨晚顧子青拉着他説了半宿的話,這時一鬆懈下來,立刻覺得又困又累,吃過早飯,林忘就回屋補覺去了,一直睡到中午,雖屋裏擺了冰盆子,但仍是熱,林忘起來後沒什麼胃口,飯也沒吃,只吃了些用冰鎮過的水果,喝了點綠豆湯。

以前有顧子青在的時候,林忘過得就鬆散,這會顧子青出門,林忘更是沒人束縛,早上想幾點起就幾點起,晚上想幾點睡就幾點睡,他常常想,若自己不曾成親,一個人過,是不是就該這樣?

每每如此想,心中就有些惋惜。

六月六,按例也是個小節,家家翻出衣服來曬,紅紅綠綠掛滿了院子,林忘自己的衣服自己收拾,也拿出去曬了曬,等到下午收回來的時候,衣服輕飄飄的,沾滿陽光味。

又過了幾,十六這天,顧府有人應門,想不到竟是沈如鑑那小霸王。

沈如鑑顯然不知顧子青出門了,聽了管家告知,滿臉不敢置信,轉而又換上懊惱的神情,皺着眉嘬着,牙一個人嘀嘀咕咕:“早知道頭兩就動身了,不該跟他們去遊船,耽誤我的大事了!”其實顧子青曾跟沈夫人提過,説他六月份要南下,顯然沈夫人沒把那話往心裏去。

沈如鑑跺了跺腳,然後衝管家道:“那你給我拿五百兩銀子。”管家顯然沒想到他一張口是要錢,還要這麼多,以前沈如鑑來虞城的時候,不是沒找顧子青要過錢花,但要的不多,如今顧子青不在,沈如鑑直接要五百兩,管家可做不了主,怕他拿了錢,胡作非為,惹了禍。

“大公子,二爺不在,小的做不了主啊。”

“哎呀,你先給我拿五百兩應急,等舅舅回來,我親自跟他説。”管家點頭哈,一個勁兒地説:“大公子,小的真做不了主。”而且管家又想了,沈步帥雖説被貶,但昔榮光還在,不可能連五百兩都拿不出來,心中認準沈如鑑要做的事沈家是不知道的,這就更不可能給他。

沈如鑑氣急敗壞地踢了管家一腳,眼睛骨碌碌一轉,又説:“那我去見我舅良,我去跟他説。”管家也不能攔着沈如鑑,再説他也樂得讓林忘去應付這小爺,應了是,就叫人去林忘跟前先招呼一聲。

林忘聽説沈如鑑要見自己,還是有些吃驚,又想起和顧子青第一次見面,就是通過他,且當時沈如鑑貌似還調戲自己幾句,林忘越想越彆扭,但不能不見,只得去廳堂候着。

沈如鑑大咧咧走進廳上,如今也忘了計較林忘為何有些眼,匆匆行了禮,站直身子,開口道:“舅良,你先借我五百兩銀子吧。”林忘聞言猛地瞪了瞪眼睛,他沒立時説話,在心中盤算一遍,他的忌憚和管家一樣,怕沈如鑑拿了錢出去惹禍。

沈如鑑見他久久不説話,於是急吼吼地又説了一遍:“你先借我五百兩,等舅舅回來,我自個跟他説。”林忘想好了對策,嘆了口氣,裝作一副委屈的口吻:“你舅舅的錢,哪裏是我能支使的?”沈如鑑不是真傻,雖知道林忘嫁給舅舅當正牌夫人,但因他出身不夠,想來在府上是沒什麼實權的。

沈如鑑挎下肩膀,想了想,又猛地抬起頭,眼睛閃閃發亮:“那舅良,我找你借錢好不好?你先借我五百兩。”林忘挑了挑眉,話口而出:“我哪有這麼多錢?”沈如鑑立刻回説:“舅舅給你置辦的嫁妝,求舅良先拿出五百兩給外甥應應急。”林忘一噎,其實他大可以以顧子青沒將嫁妝給他為由拒絕了,可因為事實上顧子青將那些代表可任意支配的單子都給了他,所以林忘一時沒想起這個説辭。

林忘為難地嘆口氣:“不是我不借你錢,你是二爺的外甥,便是給你五百兩也沒什麼。”沈如鑑聽林忘如此説,眼睛一亮,臉上帶着期待的表情。

“只是我不知道你打算用這錢幹什麼,大姐姐夫知不知道,我實在不敢給你。”沈如鑑臉上出糾結的表情,左顧右盼有一會,然後抬頭説:“我告訴舅良我用那錢幹什麼,你就給我錢?”林忘心想你倒是會挑人話頭,這會不説借了,直接説“給”了。

“我先聽你説説。”沈如鑑看了眼跟在林忘身邊的小華哥兒和小昭,道:“你讓他們出去,我單獨和舅良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