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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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陪父親用過晚膳後,她急忙回到氣勢恢宏的東勤王府,有些事,她一定得要今就個水落石出。
入了府,也不管時間己經戌時,她再度筆直地朝着長孫承音的書房而去,知道他一定還待在那兒。
她原本鐵了心要報仇,所以花了一些心思觀察他的作息,也研究了他與各官員的往狀況,為的就是從中找到一絲不利於他的證據,以給他重重的一擊做教訓,但她不得不承認,他實在是個國之棟樑,她完全抓不到他的把柄。
透過窗子瞧見屋內燈火搖曳,她疾行的腳步驀地頓住,深呼一口氣後,她緩緩抬階而上。
來到書房門口,她無聲地以眼神拜託李總管退下,雙手毫不猶豫地推開門扉,開門聲響立刻讓埋守幹書案的長孫承音愕然地抬起頭來。
原本他還以為依她的子,瞧見下午那一幕後會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畢竟她一心一意地為他設想,他卻執意與康柳雲成親,她只伯氣壞了吧。
還是説,此時她是來告訴他,她要離開王府,不再繼續陪伴兒了?
長孫承音心中百轉幹折,閃過無數的念頭,但卻只是凝望着緩緩走近他的車元玉,也站起身來走出書案後。
見她一臉冷然,他的心不往下一沉。
“你回來了?兒今天鬧了一下午要找你。”他承認自己有心機,知道在這裏她最在乎的是什麼,索先一步開口道。
“你為什麼這麼做?”車元玉定定的看着他,希望能夠看透他那隱藏在平靜外表下的心思。
“康宗年在朝廷的勢力盤錯結,為人又小心謹慎,想要得到他的幫助,那麼娶他女兒令他安心是最好的法子。”以為她問的是他執意與康柳雲成親一事,長孫承音刻意把話説得如此功利,擺出一副,噴於結黨成派的嘴臉。
覷着他冷淡的臉龐,以前車元玉或許會信他真的是為自己,但現在她不但不信,更一點也不想瞧見他這般虛偽的模樣。
“你本不屑與康宗年為伍…你到底在盤算些什麼?”她一語道破,若是連這點聰慧都沒有,又怎配做人人口中的才女?
“是皇上要你這麼做的嗎?”經過方才與父親的一席話,她己將這一切的前因後果全都想透澈,如果她猜得沒錯,那麼長孫承音與康柳雲之間的婚事必定是皇上授意,至幹目的,只怕是想令康家鬆懈防備出馬腳,將八王爺一黨的勢力一舉從朝廷裏連剷除。
“有些事,你別知道得太清楚比較好。”明白再瞞不過冰雪聰明的她,他斂下眼眸,沒承認亦沒否認。
有些事,他不説是因為時機未到,等到大勢底定之後,她自然休想逃離他的身邊。然而現在局勢未明,他巴不得把她推得愈遠愈好,饒是再繽密的計劃也有可能因一時不慎而失敗,他不想將她曝在危險之中。
心頭那份對她的情其實早在六年前便已深重,所以這幾年來,他才會小心冀冀地護住車耀東,甚至不惜讓人抄家丟官、招來她的怨恨,都只為了保住她最珍視的人,而不告訴她除了自己大事未成外,也是不想她心中有壓力。
領悟他的疼惜和體貼,車元玉眼眶微濕,但她沒有退開,仍是兀自立幹原地,仰頭朝他説道:“好,咱們不説這個,説説為何你不告訴我,你曾經救過我?”若非她自己鋭的發現這件事,他打算瞞她到什麼時候?寧願讓她怨恨也不説,私底下還做盡一切努力保她爹周全,他這又是什意思?
“你知道了?”對幹她的質問,他不無訝異地挑了挑眉,顯然沒料到她竟會在這個時候提起此事。
“我只不過單純的不想挾恩邀功。”他淡淡地道。
下一刻,瞧見她那清亮的目光,他心下微微一凜,驀地抿緊了瓣不再言語。
這個女人膽子一向大得很,知道得愈多對她愈沒好處,剛才是他太過放縱自己,此時理智一回籠,他原本滿眼的温柔盡斂,甚至往後退了一步,硬是扯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察覺到他的舉動,車元玉刻意再上前一步,卻見他不着痕跡地又退了一步。
這男人在躲她?為什麼?
她不是一個護短之人,既然爹都親口説了一切肇因於自己的貪心,那麼她己沒有立場再為爹討回公道,剩下的就是還這男人的恩情,還有…情。
“既然不想挾恩邀功,便該井水不犯河水,又為何以重金為餌,誘我來到王府任教習?”她句句質問,步步進,這回非要懂他心裏在想些什麼不可。
做了好事卻一聲不吭,讓她連不承情的機會都沒有就欠下他許多人情,如今她想還這人情了,他卻堅持將她拒幹門外,她不接受這種事。
“我…”他一怔,被她得一時無言,望着她,中剋制不住地迴盪着此刻不適合説的萬幹柔情。
“我只不過是不希望車尚書自掘墳墓、晚年淒涼。”這是他想到的藉口。
“你與我爹非親非故,他的晚年是我這做女兒的責任,輪不到你來心吧?”看着他故意撇清的樣子,車元玉腦中突地浮現下午時,他那個對她留戀萬分的纏綿之吻,若説這個男人對她無情,只是她自己自作多情,她萬萬不信。
而她自己呢?她不否認他的確己經在她心湖中掀起滔天巨,偏偏他似乎打算就這麼一走了之,為了皇上去娶別人,他憑什麼以為自己能這樣不負責任的招惹她,然後再瀟灑的轉身離開?
不管他有什麼苦衷或謀算,反正今兒個她是鐵了心,絕對要阻止他這樣葬送自己的前程和命。
“你就當我做這一切不過是行一善吧。”愈知道她的個,長孫承音便明白自己不能在這時出對她的情。
他從來沒有漏看她的反應,雖然不解為什麼,但這幾她對他的憂心己經稱得上是溢幹言表了。
看來她對他動了心,他很肯定,若是以住他必定會為此欣喜若狂、珍而重之,可現下他卻不行接受,只能故作不知暫且委屈她。如今所有棋盤上的子都己走到該到的位置了,他萬萬無收手的理由,何況就算他想收手,皇上八成也不會允。
“你…”簡直是冥頑不靈!讓人這樣心很好玩嗎?
車元玉雙眸冒火的瞪着長孫承音,書房外卻突然響起一陣急促又細碎的腳步聲,想來是丫鬢們送夜宵來了吧。
心念一閃,她忽然朝着他靠近,想趁他不及防備時摟上他的勁,可這回他卻像是早有準備似的,微一旋身就讓她撲了個空。
“夜己深,車姑娘該休息了。”長孫承音讓外面候着的丫鬢們進來,一面冷聲道。
望着丫鬢們在書房偏廳桌上佈下夜宵,車元玉對幹他的逐客令無動幹衷,原本她方才是打算讓進來的下人瞧見他們相擁的畫面,然後把事傳出去,招來康柳雲的怒氣的,反正花轎還沒上,他若是不肯毀婚,那麼由康家來做也是一樣。
只可惜他彷彿早就瞧出她的盤算,毫不猶豫地閃開來,害得她只能勉強穩住自己的身子,裝作泰然地瞧着丫鬃們動作。
一等丫鬃退去,她再次鍥而不捨地説道:“我還不困,不如陪你進些夜宵吧。”她逗自去到偏廳桌邊坐下,豈知手才伸向甜品蠱,他己先一步道:“你不愛蓮子,若餓了,我讓人做些豆沙球送到你院落吧。”聞言,她渾身一震,怔怔地望着他,他怎麼能這麼自然的説出她的喜好?除了爹和君及妙禾之外,便再也沒有人知道她不喜歡蓮子的苦味,而她相信爹和好友也不會跟他説這種事,那他…
“你怎麼知道我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她訝然問道,心中因為他的話泛起一絲甜。
“我只是猜的。”驚覺自己真情,他連忙面不改的淡淡道。其實他沒説的是,她的任何喜好,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兒的娘早逝,康宗年和八王爺的狼子野心早就被揭開,那麼兩人再相見時,他或許就能將壓抑在心中的傾慕愛憐全部告訴她,可惜的是造化人,一得不到康宗年的信任、抓不到罪證,他想談兒女私情只是奢求。
以為她不會認出他,會因她爹一直恨着他,所以他才放心大膽的由着兒請她入府來,至少這樣他還能照顧得到她,給她一個安穩舒適的生活,而對他懷抱着怨與恨,又何嘗不是勵她好好活下去的方式之一?
但他算計好所有的事,卻唯獨沒算到她態度的改變,望着眼前的她,就連一向沉穩的他也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哦?敢情我們的丞相大人還未卜先知?”車元玉沒好氣地揚聲冷嗤,他的解釋一聽就知道是藉口,但他堅持不吐實情,她也懶得再問他什麼。
她有的是耐,有天絕對會知道所有他想隱瞞的一切,現在她唯一該做的,便是為他解決和康家的婚事,她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娶自己不愛的女人,六年前他救過她,這一次該換她來救他了。
瞧着她若有所思的臉,一陣不妙的預竄上長孫承音的心頭,他伸手攫住了她的肩膀,嚴肅地朝她説道:“你別胡來!”這事牽連甚大,稍一不慎就會丟了她的小命。
“我不會胡來的,你放心吧。”她站起身,如來時般地朝他擺擺手,瀟灑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