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學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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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業今過來所要談的東西,其實之前季煊已與盧修談得妥了,此次前來不過是帶了季竣灝來與盧修見上一面罷了。因此二人倒也並沒再説什麼實質的東西,只盧修開口問了季竣灝幾個問題。季竣灝雖説自幼不好讀書,但畢竟長在書香門第,後又隨穆嘯學習兵法,基礎的一些知識卻都還是知道的。且季煊又在一旁看着他,他也並不敢玩什麼花樣,只老老實實的一一作答。
盧修連問了幾個兵書戰略上的問題,見他都是對答如,心倒也欣然。
偶爾目光一轉,看見荼蘼在一邊也是聽得津津有味,不覺訝然。
因笑向季煊道:“侯爺的這位女公子,似乎念過不少書?”季煊憐惜的看了女兒一眼,搖頭道:“拙荊一貫疼她,總是不捨得,今年天才給她請了兩位先生,這孩子天生招人疼,兩位先生都疼她,在我面前只一個勁的説她好話!”他口説這麼説着,自豪之情已是溢於言表。
荼蘼對於兵書戰略,只限於書本,但對於心計謀略卻是非同一般。兵者詭道,很多時候排兵佈陣玩的就是一個心術智謀,因此她聽着倒也不難理解。
此刻聽季煊這麼一説,她心不由微微一動,覺到這是一個好幾回,忙仰頭翹起了小嘴,不滿道:“爹説錯了!我有三位先生,才不是兩位!”盧修失笑道:“侯爺未免太也馬虎了,竟連自家的掌上明珠有幾位先生都記不清?”季煊忽然聽荼蘼説有三位先生,不覺怔了一下,這才想了起來,不笑道:“我確是忘了,可不是還有一位秦太醫。這丫頭,也不知怎麼的竟有興致學醫,偏偏她娘又一個勁的寵着她順着她,得我不得不去太醫院請了秦太醫來教她!”盧修深邃的眸快的掠過一抹異:“秦太醫,是秦甫生太醫麼?”荼蘼正仰頭看他,自然將他的臉看在眼,因笑道:“是呢,師父對我可好了!”大乾王朝,稱呼師父與稱呼先生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説到底,先生是花錢請來的西席,裏頭雖也有師徒之份,需恭敬對待,但其身份卻是遠遠不如師父了。
秦甫生其人,本就是太醫院內屈一指的太醫,在大乾,自然也是數一數二的;可是盧修,他也是個學醫之人,擅醫毒二術,所謂同行相忌,説的想必就是這種情況了。
盧修訝然笑道:“秦甫生那人我也見過幾回,心高氣傲的很,怎麼,他收你為徒了?”荼蘼歪頭朝他一笑:“是啊,秦師父還給了我他家傳的醫書!”雖説盧修適才已説過他與秦甫生只是有過幾面之緣,但她卻明顯的覺到盧修此話實在是有些言不由衷。他若真與秦甫生僅是數面之緣,怎會知道他心高氣傲?又怎會因秦甫生收自己為徒而如此詫異?
盧修微微一震,臉上出一種説不出的神,半才苦笑道:“看來他是真的將你視作秦家醫術的衣缽傳人了!”這話一出,院子內不説季煊與季竣廷二人,便連線條的季竣灝也覺得盧修這話説的有些奇怪了,好在盧修也是個聰明的,很快回過神來,帶笑道:“不説這些,今兒你們四人裏頭,倒有兩位是從來不曾來過我這白鹿書院的,便由我這個主人帶你們四處走走罷!”他説了這話出來,眾人倒也不好多説什麼,便又都跟着起了來,隨着盧修在這白鹿書院走了一遭。季竣廷其實已在白鹿書院住了好些子,對裏頭的一切都悉得緊,但為了陪家人,也並沒説什麼的,就跟了來。原來這白鹿書院裏頭,卻還分了好幾個檔次,分別是蒙童班、童生班、秀才班、舉人班、進士班,分別對應啓蒙初學、童生試、秀才試等等。
此外還有各種的分類,如琴班、棋班、書班、畫班等等,種種不一而足。
不説其他,便是這種分類方式,初時在大乾算是絕無僅有的,不過後來有許多書院紛紛效顰,雖説限於書院的規模,未能分得如白鹿書院一般的仔細,但也可見其影響。
荼蘼在蒙童班門口立住腳,聽着裏頭傳來陣陣琅琅童聲:“雲對雨,雪對風,晚照對晴空。來鴻對去燕,宿鳥對鳴蟲。三尺劍,六鈞弓,嶺北對江東。人間清暑殿,天上廣寒宮。兩岸曉煙楊柳綠,一園雨杏花紅。兩鬢風霜,途次早行之客;一蓑煙雨,溪邊晚釣之翁…”她聽着,忍不住好玩的笑了起來。盧修一直都在注意她,此刻見她笑了,便問道:“荼蘼覺得有趣麼,若是你喜歡,我倒是可以破格允你入學!”荼蘼一聽這話,不覺心一動,急忙抬頭去看她爹。季煊皺了皺眉,有些不大讚同的樣子。他疼愛女兒,也很欣賞盧修,但這並不代表他就能接受女兒進白鹿書院學習。
這實在是太不合大户人家的規矩了,此事若是傳揚開去,對荼蘼絕無一點好處。
荼蘼見了她爹的臉,便吐了吐舌頭,不再説話。這個時候,説得太多,沒什麼好處,她爹的子素來吃軟不吃硬,若硬追着,讓他把狠話説了出來,以後怕是再不會答應了。倒不如等回家去慢慢的磨,只要她娘肯幫着,她爹也就沒了輒了。
盧修微笑了一下,也並不再勸,便帶了眾人去了童生班。眾人將整個白鹿書院走了一圈下來,時候已到了午時初。盧修便留眾人吃飯,季煊擺了擺手,笑道:“今兒就不擾了,拙荊還在家呢,明兒我就讓灝兒自個兒過來,還請盧兄安排了!”盧修含笑點頭,再微笑的看了荼蘼一眼。
荼蘼朝他翻個白眼,並不理睬,只轉身跟了父兄一道往家走去。白鹿書院離着季家的莊子並不太遠,路也還算是平坦,荼蘼就跟着一道走着。
季煊走到半道上,忽然問道:“荼蘼,你想去白鹿書院求學?”知女莫若父,荼蘼剛才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在眼裏,只是沒有説出來罷了。
荼蘼可愛的縮了縮小腦袋:“爹會同意麼?”季煊搖了搖頭:“當然不!”他説的很是堅定,沒有一絲迴環的餘地。
季竣灝在一旁張了張口,想説什麼,卻被季竣廷瞪了一眼,只得怏怏的閉了口。
“為甚麼呀?”荼蘼故作疑惑的問。
季煊道:“白鹿書院在大乾也數百年的歷史了,從未收過女學生,這個我們暫且不去提它。我們只説,如今白鹿書院裏頭盡是男子,你一個女孩子,怎好與他們一起!”季竣灝終是忍不住口道:“荼蘼還小呢…”季煊目如冷電,淡淡的掃了三子一眼,這一眼,硬生生的將季竣灝下面的話給噎了回去。季煊見他不語了,這才開口道:“大乾女子成婚原就早,你們菲表姐一十三就嫁了出去,難不成你們都忘記了?荼蘼如今七歲,過了年便是八歲了。去歲年尾歲末,魯南宋家曾經遣人來議婚,只是我與你母親都捨不得你早嫁,於是婉言謝絕了…”他沒再説下去,荼蘼卻訝然的睜大了眼,魯南宋家,難不成竟然是他!
她的訝然看在季煊眼,只以為她是之前一無所知,忽然得知了這個消息,難免震驚,因此也並沒多想,只望了女兒一眼道:“你如今也不小了,眼看着就要談婚論嫁,能不出門,儘量還是莫要出門的好,惹出什麼事情來,玷了名聲,就不要了!”荼蘼正自心神不屬,倒也沒注意她爹的話,只應了一聲。
那邊季竣廷與季竣灝卻都是神古怪,相互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尋到了不以為然。
季煊懶得去管他們的表情,只揮了揮手:“灝兒揹你妹子一程罷,早些回去吃午飯!”季竣灝答應了一聲,彎背起妹子,笑道:“我的寶貝荼蘼,我可捨不得嫁出去給人,只等過幾年,看哪個狀元郎有那福氣,能叫我妹子看,便招他做個上門女婿罷!”他不敢明着跟季煊過不去,卻在那裏指桑説槐,得季煊又好氣又好笑。荼蘼笑的伸出胳膊摟住他的脖子:“好呵好呵,我們一家子永遠在一起,誰也不許離開!”這話卻是她的實心話,經了上一輩子的大起大落、大喜大悲之後,她對許多事情早已看得開了,覺得愛的再深再痛,結果依舊是一場空,惟有血緣關係,剪也剪不斷,反而最是讓人安心。所以她早抱定了一個想法,就是終身不嫁,也要護住一家人平安無事。
季煊微微一笑,沒有反駁,女兒這話,他雖然明知不可能,但還是覺得心頭舒服得緊,好比三九伏天裏頭喝了一大杯的冰鎮酸梅汁,好不利。
季竣廷也是温柔含笑,顯然聽了這話,也受用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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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牛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