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他摸得我就摸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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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他摸得,我就摸不得荼蘼緩步的走着。足踝處傳來陣陣劇烈的疼痛,使她的步履有些沉重。方才那一崴,其實初時只是趔趄了一下。而她在本可穩住身體的那一刻,卻忽然生出想請林明軒幫她帶句話給家裏的念頭,因此便順勢的一崴,誰料卻崴了個貨真價實。
真是自作自受,怪不得人,她自嘲的想。
勉強走入院內,確定殿外諸侍衞已看不到她,她才伸手扶住了牆,稍稍活動一下腳踝,想減輕踝部的壓力,使自己好受些。但足踝顯然不由她的意願行事,疼的愈嚴重了。
嘆了口氣,她抬起頭來,正尋個人幫忙。一眼卻瞧見離着自己最多不過十步遠的地方,林培之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微微一怔,她口問道:“你們説完話兒了?”林培之略一揚眉,沒有答話,卻過來扶住她:“崴着了?”他問,言語之不知為何。卻帶了幾分淡淡的譏嘲,以及…些許的不快之意…
荼蘼雖覺他態度有異,但也並沒想得太多,只苦笑的嗯了一聲,問道:“你明兒便走?”林培之一面扶她緩緩往她所居之處行去,一面淡淡的點了點頭。二人又走了幾步,已可見着前頭諸內監、宮女的身影,荼蘼不旁人瞧見他二人這般親密,畢竟放了手,自己努力撐着,一步步的朝前挪着。林培之卻也並不勉強她,只不急不緩的與她並肩而行。
好在這宮之人都是極有眼的,見她這般步履蹣跚,早有那機靈之人快步過來攙扶,又問起原因,荼蘼只得苦笑解釋了幾句。那宮女看看林培之,也知不便多問,只扶了荼蘼一直過去她所居之地。才剛到了門口,便有紫月紅英兩個急急出來,一左一右的扶了她。
荼蘼謝了先前那個宮女,隨紫月紅英兩個進屋,林培之也不避嫌的跟了入內。紫月兩個扶荼蘼坐下後,忙回身向林培之行了禮,林培之笑着擺了擺手,示意免了。
行禮已畢,四人面面相覷了片刻,都覺有些不知所措的尷尬。
荼蘼輕輕咳了一聲。打岔道:“紫月,你將我牀後頭那隻箱子取來給我!”紫月應着,忙回身去了。不多一會的工夫,已取了一隻式樣玲瓏,雕工緻的藥箱來。荼蘼使她打開藥箱,又示意她從裏頭取出一隻深絳琉璃小瓶。紫月執了瓶子,看看荼蘼的足踝,又看看林培之,有些不知所措。她亦是玲瓏之,一眼便已看出荼蘼是崴了足踝,但此刻林培之在此,男女有別之下,她又怎好當着他的面替荼蘼按足踝。
林培之挑挑眉,神自若的對兩名宮女揮了揮手,淡淡吩咐:“你們兩個先下去!”紫月與紅英先是一怔,互視了一眼後,不約而同的看向荼蘼。荼蘼有些詫異的看了林培之一眼,見他神慵懶隨意,但卻無一絲讓步之意,只得朝二女點頭,示意她們先行出去。紫月只得將手小瓶放在一邊桌上。與紅英兩個相偕出去。
二女剛剛離去,林培之便起了身,走至桌邊,隨手自桌上拿起那隻深絳小瓶,拔出軟木瓶湊近鼻際嗅了一嗅:“這是跌打藥油?”他問道,口氣卻是篤定的。
荼蘼有些無奈的瞧他一眼,應道:“正是!”林培之很是隨意的半蹲在她腳邊:“我幫你抹罷!”他説的很是平淡,看那模樣,不像是在要求幫一名女子抹藥油,而更像是在説着今兒的天氣不錯這樣的話語。
荼蘼微怔片刻,俏靨之上,立時泛起了淡淡的紅暈,下意識的縮了縮腳。
她輕聲道:“不敢有勞王爺!”一來,男女授受不親,未婚女子的足踝,原就是極緻隱秘之處,她二人如今雖説名分已定,但一不曾成婚,也斷沒有任他捏的道理。二來,林培之畢竟出身皇室,貴為王爺,做這等事更是大為不妥。
林培之微微仰,靜靜看她,許久才輕輕一笑,不急不緩道:“他摸得,我就摸不得?”他語氣輕柔,似沒有一絲怒意,但卻有種説不出的譏刺之意暗藴其內。
荼蘼因這一句話而完全的怔住了,她低了頭。愕然的望着半蹲在自己腳邊的林培之。
林培之亦仰頭看她,眼神沉黑如潭,似極平靜,眼底深處卻有着不易為人察覺的風暴。
他摸得,我就摸不得…
荼蘼知道,這句話所指的那個“他”正是林垣馳…
可他從前…分明不是那麼介意的?怎麼今兒…
荼蘼深深的了口氣,細細揣摩了一刻,心忽然便有些明白過來。
敢情先前自己崴了腳,林明軒上前扶她一把的情景已落進了林培之眼。林培之對她先前在京的所作所為,甚是瞭解,對她試圖將林明軒扯入局一事,自然不會全無一絲芥蒂。
那早已存在的一絲芥蒂加上今兒所見的那一幕,也難怪他心火氣壓抑不住的便噴簿而出,竟連林垣馳在景山潭相救之事也被扯了進來。荼蘼默默看他,心亦不知是個甚麼滋味。她早知道他不會全不介意,只是沒想到,耳所聞與目所見,畢竟大是不同。
你畢竟,還是在意的…她暗暗想着,念及往事,心卻是不由一陣澀。
她不再言語,只低了頭,伸手扯起裙裾。提起裙內所着的素潞綢褻褲,又彎了,下繡鞋,將足上所着潔白羅襪褪下一段,出一截晶瑩柔膩、膚光勝雪的足踝肌膚,平平靜靜的伸了過去:“有勞王爺!”她雖力持平靜,但心何嘗不氣惱,聲音也不覺有些顫。
其時大乾女子裹足之風尚未盛行,京女子多是天足,荼蘼自也並不例外。但她天生雙足纖小,褪了繡鞋後。瞧着也只堪堪盈握,那半的一截足踝更是纖細巧一如白玉雕而成。林培之料不到她竟是這等反應,怔了半刻之後,方才回過神來。
稍稍猶疑片刻,他終是忍不住那份誘惑,伸手輕輕握住荼蘼緻玲瓏的足踝,觸手處的肌膚柔膩細滑,纖細的足踝握在掌心,有種異樣的脆弱,彷彿易碎的瓷器,令他不敢稍稍用力。竭力穩住心緒,他舉起那瓶藥油,對着那截纖足胡亂一傾,卻又沒收住,竟將一瓶盡數倒了上去。他也無心去管,反手將空瓶放在一邊,他有一下沒一下的胡亂了幾下。
鼻際幽香盈然,手軟滑生香,令他縱在歉疚之餘心也不免生出幾分綺念來。
手上的力道因着這份綺念而愈的輕,輕的不似壓,而似撫摸。荼蘼初時心氣苦,大生自暴自棄之,因此才會襪使他推拿。此刻見他目光灼灼,手法又是全無章法,恰似撫摸一般,一手更是有意無意的輕輕撓了一下自己足底。一股酥麻之自足底攀升而上,她不覺微顫了一下,面上紅暈更盛,觸電般的一縮纖足,一時窘迫無地。
她從前雖與林垣馳做了十餘年的夫,初始幾年,林垣馳待她雖也極好,但他原非温柔多情之人,加之身處險境,難免心思沉重。閨房之內,二人更多的還是相敬如賓,便是偶爾温存。亦是淺嘗輒止,何曾有過這般旎之事。
林培之這時才恍然驚覺,有些不捨的訕然縮手。二人對看了一眼,荼蘼才沉了臉道:“王爺若是覺得夠了,便請罷!”她雖沉着俏臉,但面上暈紅一片,看着更增羞怯。
林培之尷尬的咳了一聲,張口言又止,終究還是沒説甚麼,只悶悶走了出去。
荼蘼定了定心神,低頭拉好羅襪,重又穿好繡鞋。一手扶了桌子起身,才剛走了一步,卻已忍不住噯喲了一聲,重又跌坐回去。她愣了片刻,低一看,卻是不由的一陣無力。
她崴傷的明明是右足足踝,但氣惱之餘,一時忘了疼痛,伸過去的卻是左足。她苦笑彎,撿起放在桌上的那隻琉璃小瓶,傾了一傾。好半晌,一滴深棕的藥油才緩緩自瓶底滑下,在瓶口掛了良久之後,才有些不甘不願的滴落在她的掌心。
她瞪着掌心那滴藥油,過了許久,才嘆了口氣。這瓶藥油煉製之時,用去了許多極是珍貴的藥材,而她這還是頭一回用,想不到卻是這麼個下場。
取出絹帕,她抹去手藥油,抬手抹了抹自己的面,確定紅暈已完全褪了,這才揚聲喚道:“紫月、紅英…”外頭紫月應了一聲,與紅英一道快步的走了入內:“小姐…”荼蘼衝她微微擺手,嘆息道:“紫月,你幫我跑一趟太醫院,求一瓶跌打藥酒來!”紫月一愣,詫異的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藥瓶,臉上神氣有些古怪,但畢竟一個字也沒説,只應了一聲,回身出去了。荼蘼微微苦笑了,彎了,伸手去捏着右足足踝。足踝已明顯腫了一圈,看來一時半會是好不了了。紅英上前一步,輕聲道:“小姐,我來罷!”荼蘼抬頭對她一笑,解釋道:“我曾學過正骨淤的手法,我自己來會好些!”紅英點頭,她素少言,聽了這話便也不再多説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