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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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興阿也是無語了,帶着三個少爺羔子出來溜達了不到半天,江湖油子、街面混混、旗下官員、乞討母女,遇了個全乎,好容易要回家了居然又遇見了打架的。果興阿當然沒有看熱鬧的閒心,但是徵善和溥斌躍躍試,承善更是都快蹦起來了,這熱鬧不看也不成。
幾人在護衞的保護下,也順着人走了下去,行不多遠便到了事發地,一家藥鋪的門口裏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人。果興阿手下的警衞都有功夫,人數也多,很快給幾人搶了個好位置,又圍成了圈子,把他們保護了起來。
還真不是一般的打架,藥鋪門口一個身高足有一米九的青年大漢,手裏拎着一個身穿長衫的年人,正在被十來個拿着的小夥子圍攻。大漢雖然手裏拎着個大活人行動不便,但是面對十來個人的圍攻,依舊不落下風。鐵拳在往來穿梭,一下沒挨着不説,還打得圍他的幾個人哭爹喊娘。圍攻大漢的人,都是身強力壯的小夥子,但卻個個鼻青臉腫狼狽不堪,也是仗着人多還堅持着,不然早跑了。
“怎麼樣?”果興阿看出大漢厲害,但是他不懂武術,回身問起了沒事和慕順、鄒德歸、韓影學習武術的福全等人。
“回主子,是個八極拳高手。他不願傷人,還想把手裏那個年人帶走,不然這幾個小子攔不住他。”福全過了學武的年紀,平主要是學習保護果興阿的實技法,他也是問了手下武術高強的警衞。
“我説的呢!”果興阿也看出來了,那個年人一直在掙扎,給大漢添了不少的亂,大漢打人的時候也非常收斂。
幾人又打了一會,大漢焦躁起來,鬆開了抓着年人的手。如雄鷹展翅一般猛的衝向了圍着他的眾人,招式也變得如疾風閃電一般,也不在閃避打來的,全是硬打硬開。和他的胳膊相碰,立時便被崩斷,圍打他的人也是一下一個,全部被他放倒在地。被他放開的年人還沒跑出三步,他已經擊倒了所有的人,回身又把年人給抓了回來。
“好!”看熱鬧從來不缺不怕事大的,大漢瞬間擊倒了十來個人,圍觀的眾人當即大聲喝彩起來。
“在這哪,別跑了賊人!”大漢拎着年人剛要走,圍觀的人羣外面又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以及呼喝聲。
果興阿等人斜對面的人羣忽然閃開了,四五十名差役衝了進來,手裏邊刀劍、鐵尺、鎖鏈等器械一應而全。這些差役似乎認識大漢,一擁而再次把大漢給圍了起來。
“小子,你還真是個愣種,剛搶了西街的當鋪,又敢來搶藥鋪,不知死字怎麼寫是吧!你的案犯了,識相的乖乖和爺們兒回衙門口走一趟,爺們兒們也少讓你受罪,不然今天扒了你的皮!”衙役們沒急着動手,一個頜下有三綹鬍子的班頭,先來了個勸降。
“差爺,我犯的事我認,我也不想讓爺們兒們難做,不過我娘還在家病着呢!您容我帶着着郎,回家給我娘瞧了病,我馬自首!”大漢哀求了起來。
“相好的,人心似鐵非似鐵,官法如爐真如爐。你犯了事了,哪還容得你怎樣!馬乖乖跟爺們兒們回去,不然馬讓你好看!”三綹胡還是很有原則的,當然不會接受罪犯的要求。
大漢見説不通了,只能挾持着年人硬闖,差役們自然舉傢伙戰。一行人戰在一處,又與之前大不相同。之前圍着大漢的人,都是藥鋪和周邊的夥計,是有膀子力氣而已,武器也不過是,在大漢面前和紙糊的一樣。這次的差役都是職業打手,他們常年在街面緝捕犯人,都有兩下子手藝。若是單打獨鬥,一般的八旗兵和綠營兵都不是他們的對手。他們手的傢伙也趁手,都是開了鋒的鐵器,再好的功夫也不敢硬接。大漢也不敢再拉着郎了,只能在差役穿梭遊鬥。差役們奈何不了他,他也一時衝不出去,更別説把郎劫走了。
“難為吳老二這個孝子了!”果興阿附近一個老漢長嘆了一聲。
“福全,去打聽一下!”老漢離得不遠,卻被警衞給隔開了,果興阿不能近身去打聽,只能派福全過去。
“主子,問明白了!這大漢叫吳科,鄉里稱呼吳老二,今年二十五,是這承德城裏的人。家裏哥倆都是師承滄州孟村八極拳,哥哥早年走鏢被馬匪給害了,他一直孤身在家伺候老孃。因哥哥死在了武,他怕沒人照顧老孃,輕易從不動武。靠賣豆腐為生,子過得有些窮苦。前幾他老孃得了重病,眼看着不行了,他把家裏能賣的都賣了,給老孃治病,但是不見好。家徒四壁,老孃的病又急,把他給沒辦法了。今天他去西街當鋪,當了家裏最後一點東西,但得的銀錢本不夠給老孃看病。一時心思窄了,仗着武功從當鋪搶了二十兩銀子出來,到這藥鋪來請郎。他一時嘴急説漏了,郎知他的銀子是搶來的,説什麼也不肯出診。他急火攻心又動了武,挾持了郎要走,這才打起來。”福全去了功夫不大,便已打聽明白。
“其罪難逃,其情可憫。”大孝子是誰都佩服的,果興阿也不例外。
吳科與差役們遊鬥了一陣,把八極拳以意領氣,以氣摧力,三盤六點內外合一,氣勢磅礴的特點發揮得淋漓盡致。挨、幫、擠、靠、崩、撼,見縫針,有隙即鑽,不招不架,見招打招,如虎趟狼羣一般,打得差役們連連後退。但他總想拉着郎走,當然不得身。三綹胡也挨吳科兩下狠的,滿嘴的血沫子,後槽牙都鬆了。
“快去都統衙門搬救兵!”三綹胡也不傻,他承德府這點差役肯定是白給了,趕緊調兵吧!
又折騰了足有兩刻鐘,差役們已經躺下三十多人了,熱河都統衙門的三百大兵趕了過來。圍觀的百姓都被趕到了一邊,果興阿一行人也退到了藥鋪對面的鋪面的台階。這三百軍兵一到,場面當時又變了,吳科算武藝再高強也是翅難逃了。承德府的差役都退到了一邊,把戰場給了真正的軍人。熱河都統衙門這幫人也不白給,真像臨陣一樣,擺出了密集的長槍陣,把吳科圍死了之後,開始層層遞進。
吳科已經打了快半個小時,身的衣服都被汗給侵透了,不住的息。不過面對圍來的大兵,他也沒有放棄,還是想拉着郎回去給老孃治病。不過他不再空手接白刃了,從地抄起了一剛剛差役掉落的白蠟杆,大吼一聲向了兵丁。
雍正年間,著名八極拳大師吳鍾隻身三進南少林,機關暗器無一沾身,一枝長槍南七北六十三省,扎遍天下無敵手,有“南京到北京,神槍數吳鍾”的美稱。這長槍算是八極拳裏一種出眾的器械,吳科的槍法也不差,一白蠟杆還真給他破了兵丁的長槍陣。當然也是因為熱河都統衙門這些兵丁疏於演練,不然吳科槍法再好,也不是軍陣的對手。雖然破了槍陣,但人力終究有限,吳科還是無法衝破左一層右一層的官兵,漸漸被得後退,最後退到了藥鋪的門口。
領隊的軍官候補千總彭吉和三綹胡都以為勝券在握了,卻不想這門口的地方卻成了吳科的有利地形。吳科守在門口,手的白蠟杆如同活了的蛟龍一般,下翻飛,官兵去一個倒下一個,本進不了他的身。
“死他!”三百官兵拿不下一個搶劫犯,實在是太丟人了。彭吉又沒有自己下場的本事,當即喝令出動弓箭手死吳科。
“大人,咱們沒帶弓箭手來!”身邊的親兵,無奈的提醒了彭吉一句。
“我他姥姥!”彭吉一肚子氣沒地方撒,只能罵閒街。
“大人用子吧!”三綹胡是街面抓人的老手,當即給彭吉出了個靠譜的主意。
“好!”彭吉當即點頭同意。
差役們出來抓人是帶着的,不過剛剛被吳科打得太慘,本沒機會使用出來。這次有了機會,幾個幹的差役在官兵的掩護下,悄悄靠近了吳科。趁吳科不備,一張大當頭罩了下來。吳科有天大的本事,被住了也掙扎不得,立馬便被衝來的官兵給捆了個結實。官兵和差役都在吳科手下吃了虧,捆了他也不算完,立時拳腳都招呼來了。等吳科被押出來的時候,已經是鼻青臉腫滿臉是血。
“娘啊!兒不孝啊!您老的病可怎麼辦啊!”吳科大聲的嚎哭,想着的還是自己的老孃。
“你個死賊坯,讓你知道老爺的厲害!”三綹胡來先踹了吳科一腳,然後又是一頓耳光,彭吉在邊得意的大笑。
“夠了,住手!”果興阿敬佩吳科孝順,覺得他是個英雄好漢,怎麼忍心看他受這樣的折辱,當即從看熱鬧的人羣裏走了出來。
“,你個小舅子,是從哪冒出來的,活得不耐煩了!”果興阿一身的裝異服,隨侍的福全等人都穿着蒙古袍子,彭吉沒把他當什麼人物,還以為是喝多了的蒙古閒漢,自然是張口罵。
“老子是小舅子,不過老子是萬歲爺的小舅子,罵我,還輪不到你!”果興阿伸手攔住了要動手打人的福全,擺出了剛認下的便宜姐夫。
“你説什麼?”彭吉被果興阿嚇了一跳。
“少廢話,把人放了!當鋪、藥鋪的損失,還有你們這些官兵、差役的湯藥費,老子出了。你回去和佑説一聲,這個人我保了。”果興阿忽然覺得仗勢欺人的。
“這個…”果興阿話説的大氣,但是口頭説是皇的小舅子,彭吉怎麼敢答應。
“分量不夠啊!我們三個黃帶子,也保他,夠不夠!”溥斌和徵善也對吳科很敬佩,但這官面的事他們不敢摻合。現在果興阿出面了,他們當即了拉了承善一起出來逞威風。
“啊!
…
您幾位吉祥!”黃帶子可是冒充不了的,彭吉雖然沒敢答應,但也先跪下行了禮。
“不用擔心代不了,告訴佑,人是果興阿保下的是了!”果興阿現在的官名他自己也記不住,所以很霸氣的留了一個名字。
“末將不識雲帥大駕,口無遮攔,叩請雲帥恕罪!”彭吉當即跪地磕頭,固安軍沒來的時候熱河都統衙門又是收拾營房,又是安排供給。固安軍來了以後搞演習,更是折騰的熱河都統衙門幾乎翻了天,彭吉是都統衙門的武官,當然聽過果興阿的字號。
“都是當兵的,罵兩句閒街有什麼大不了的,放人吧!你回去把湯藥費算出來,隨時派人去我哪取銀子都成!”彭吉除了罵果興阿沒什麼不對的地方,果興阿也不想難為他。
“嗻!”從六品和從一品差得太多了,彭吉怎麼敢不聽果興阿的。更何況佑都惹不起果興阿,彭吉更犯不為了一個搶劫犯得罪果興阿。
人一放了,事算了了,官軍和差役們只能攙扶着各回各家。吳科剛剛已經被打得意識模糊,果興阿又把幾乎丟了魂的郎給抓了回來,先把吳科的傷處理一下。又是灌藥又是裹傷,折騰了好一會,吳科終於緩醒了過來。
“你搶的二十兩銀子,給人家當鋪送回去了,這是一百兩,我送你的,回家好好看顧令堂吧!習武之人血氣旺,但做事必須考慮後果。你搶銀子治病,算治好了令堂,你押監入獄,令堂還活得了嗎?你還能仗着一身武藝,帶着令堂跡天涯不成!”十五歲的果興阿,訓兒子一樣,訓起了吳科。
吳科剛剛醒過來,被抓以後的事,都不太知道,果興阿劈頭蓋臉是一頓,直接把他給説懵了。還是藥鋪的夥計,在他耳邊給他講了前因後果,才讓他明白了一點。
“那郎我代了,會給令堂好好醫治的。這九粒藥丸,是我軍秘製的東青片,如果郎治不好,你一三次給令堂服用,治好治不好看天意了!”果興阿代了幾句,又留下了自己山寨的阿司匹林,轉身便拉着徵善等人回家。
“恩公,請留下姓名!”吳科傷的也不輕,強掙扎着起了身。
“回家好好照顧你娘吧!”果興阿是臨時起意,也不想吳科找他報恩。
見義勇為的幾位好漢嘻嘻哈哈的回了肅順家,不過一進門果興阿有不好的預,果然在堂屋遇到了面鐵青的肅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