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國士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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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小圈子會議，但是也有六七個人在場，堂下更是有十幾名侍衞，當然不會鬧出當堂動武這麼離譜的事來。不然算果興阿武藝稀鬆，身又有傷，年邁弱的桂良也絕對會被他打個半死。祥等人拉開了幾乎動手的果興阿，一時也沒辦法再做商議，只能由祥等人勸桂良，讓奕欣把果興阿拉到了一邊消火。

“多謝雲閒啊！若不是你思慮周詳，奕欣一生盡毀了！”奕欣用自己的身子擋住了果興阿，然後重重得握了一下果興阿的手。

“王爺可知聖祖爺為何傳位於世宗皇帝！”果興阿臉沒有一點衝動憤的神，也沒向奕欣解釋什麼，莫名其妙的説起了閒話。

“請雲閒賜教！”奕欣當然知道正統史書裏的寫法，民間傳説他也知道一些，不過果興阿突然説起雍正繼位的原由，肯定是別有深意。

“百多年的事情了，真相如何已在煙波浩渺之間，不過我無意間聽説書的説起了一個胡編亂造的故事，覺得有意思，想和王爺説説。”果興阿沒好意思説仔細了，他説的説書人叫二月河。

“請道來！”奕欣可不信什麼説書人，大清的天下誰敢拿雍正繼位的事當評書説，純屬活膩味了。

“故事複雜，不過關於世宗皇帝繼位的原因倒也清楚，便是實心為國！奪嫡九子均為人龍鳳，但是一心一意為朝廷為百姓的，只有世宗皇帝一人，所以聖祖爺選擇了世宗皇帝！”果興阿總結了一下二月河電視劇的心思想。

“本王愚鈍，雲閒何意？”奕欣沒太懂，果興阿説的這個和他的事好像關係不大。

“權謀機變不過一時之事，公道自在人心。”果興阿説的實話，原本歷史奕欣其實也做了許多錯事，但是僅僅憑着他的才華，後世便有許多人為他鳴不平。人人都説是咸豐騙得了皇位，若是奕欣登基，歷史必然會被改寫。雖然歷史不能假設，而且是奕欣登基改觀也不會太大，但是人們還是還了奕欣一個公道，他才是大清最合格的繼承人。

奕欣定格了，果興阿這番話從來沒有人和他説過，他自己也從沒有想過，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這些年他無論是裝孫子，還是要求進步，其實都是從自己的角度去考慮的，從沒有為國家犧牲自我的覺悟，但是如果自己真能做到因公而忘私又會如何呢？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道便是人心，人心便是天下！王爺，好做！”果興阿對着奕欣出了之微笑。

面對果興阿的微笑，奕欣沒有任何的反應，他還在自己的心裏翻江倒海。他在思考着一個他最近想了很久的問題，咸豐北狩幾乎盡失人心，自己難得有了能夠站到台前的機會，自己到底該如何的表現為好。之前他雖然也表現的不錯，但其實他是一直從咸豐的角度考慮的，因為他要做好一個好弟弟，還要守住一個留守親王的本分。所以他能做的，是儘量展示自己的才華，然後事事都要對咸豐有個代，不過今天果興阿給他指了一條新路。

雖然果興阿是以一心為公開的頭，但是其實結尾其實卻是為了私利。奕欣對沙俄屈膝其實也是為了公，他不能讓極度疲憊的國家再次陷入危險，哪怕是一點風險也不能去冒。這雖然是為公，但卻得不到人心，因為大多數人的心裏這是賣國，便是有萬般苦衷也依舊是賣國。所以奕欣如果是為公，便失去了人心，也沒了公道，沒了公道便是私。而如果奕欣由着私心，他該絕不退讓，這會為他贏得人心，算惹下禍來，他也將會得到公道。人心所向，咸豐也將無法再壓制他，不然已經失去人心的咸豐，很可能會玩火*。

“沙俄即便動武，不過是開打而已，奴才親赴北疆未必便輸。即使奴才無能戰敗，到時候割地賠款，也是無奈之舉。人們只會記住屈膝的叛徒，而不會埋怨失敗的英雄！”果興阿又給奕欣補了一刀。

奕欣更是整個人忽悠的一下，果興阿説的太對了。明末便有許多不通實務的主戰派，最後也是這幫人坑死了大明王朝，但是從來沒有人説他們的不對，因為人們只會看到他們的鐵骨錚錚。反到是那些主和的人，無論是一心為公與否，全都被扣了賣國賊的大帽子，一輩子翻不了身。

對俄談判雖然有些風險，但是真的動武的幾率並不是特別大，奕欣只需要賭一把，贏了便是名利雙收，輸了不過是再打一仗而已。有能征慣戰的果興阿，還有英、法的支持，戰事未必便會不利，自己説不定趁亂還能有更大的作為。想明白了這些，奕欣再次緊緊的握住了果興阿的手。

受着手傳來的一陣陣力量，果興阿的心裏開始慨世事無常。從在江南和尼瑪善打起來，果興阿把奕欣當成了自己的敵人，入京的時候更是做好了和奕欣徹底鬧翻的打算。自己連奕欣爭奪地方兵權的藉口都已經説出來了，沒考慮過和奕欣和好的事。

不過真的開始接觸之後，奕欣非但對於果興阿沒有任何的芥蒂，反而對果興阿竭力拉攏，甚至還引為心腹。果興阿對這位年輕王爺的印象也大為改觀，奕欣温爾雅、學識淵博，腦筋更是十分的活泛，氣度也是非常人可。富二代都沒怎麼見過的果興阿，已經漸漸的被這位氣度非凡的王爺折服。更何況果興阿是能遇見未來的，他可知道一年之後，這位爺可是大清的半個當家人了，能結個善緣，更是何樂而不為。

尤為關鍵的是奕欣引領了洋務運動，而且非常捨得花錢，原本歷史可是他大筆大筆的給曾、李、張、沈等人撥款。果興阿若是現在和奕欣結成聯盟，將來有情又是旗人，大家還都往一個方向使勁，果興阿肯定能獲得奕欣更多的資金支持。

原本歷史，奕欣的政治盟友們也都是在這個時候結納下的，其更有他發動辛酉政變的關鍵人物勝保。奕欣和慈禧是靠着勝保的兵，唬住了八大臣，在政變後維持住了京畿的穩定。果興阿可一點也不介意代替勝保，若是給果興阿把京畿的兵權拿到了手，他和勝保那個廢物可不同，到時候想到周公當週公，想當曹能當曹。

“大家都降降火氣嘛！雲閒是年少氣盛，一時衝動，諸公切莫掛懷，都是為了國事嘛！”消停了一會，氣氛恢復的差不多了，奕欣出來打了個圓場。

“奴才一時過了，向王爺請罪，也給各位大人賠罪了！”果興阿起身作了個羅圈揖，算是順着奕欣的台階下來了。

再次開始商議，果興阿便不怎麼説話了，奕欣的態度可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完全打倒了剛剛的昨之我，全力主張對俄態度強硬，一再表示寸土不讓。眾人心下生疑，不過也不好明説。奕欣分析的沙俄兵力部署，虛實情況也都合理，眾人很快便有了成議，只等着原調停人俄國駐華公使伊格那季耶夫門找茬。

“雲閒所部百戰勞苦，本王做主調撥軍餉五十萬兩勞軍。國事艱難，雲閒切莫嫌少啊！只是暫時勞一下兒郎們，待到御駕還京，天下承平之再行大加封賞。”議和的事都有了成議，奕欣便開始酬謝果興阿了。

“將士們為國征戰，原是理所應當，王爺厚賜，奴才代全軍叩謝王爺了！”果興阿起身向奕欣行禮致謝，心裏已經樂開了花。

固安軍從成軍伊始，子過得一直緊巴。果興阿一路走來是敲砸勒索加明搶，才回了三十來萬兩銀子，其有六七萬兩發給了士兵們當餉銀和獎金，其餘的都用作了軍需和武器生產。也是這個時候大清還沒通貨膨脹，銀子還扛花，不然果興阿早破產了。與聯軍的一場大戰下來，雖然果興阿也搶了不少，但花的也不少。大軍的財政又開始捉襟見肘，這五十萬兩可是解了果興阿燃眉之急。

而且果興阿能夠用二十餘萬兩打造一萬大軍出來，主要是因為他歷次作戰繳獲的武器多，大軍的武器大部分都是繳獲敵人的，花點小錢改造一下好。若是想再擴軍一萬，這武器可都得自己造了，一個*子都得花錢造，二十萬兩銀子也不夠花了。有了奕欣給的這五十萬，果興阿給下邊發十萬，自己也有足夠的錢再次擴軍。

一旁的眾人卻是面面相覷，奕欣得手筆可是大的有些過份了。若是五十萬兩賞賜所有參戰部隊還説得過去，僅僅賞賜果興阿所部可太多了，兵部一年的開銷可一共才不過幾百萬。當然也沒有人出言反對，因為奕欣這麼做的用意非常明顯，他是在利用手裏的權利拉攏果興阿。不過桂良等人心裏卻暗歎奕欣還是太過年輕了，他的做法太明顯了，傳到咸豐耳朵裏，可是個大大的不是了。

“還有是雲閒的官職。雲閒是為國立了大功的人，每有大計也都要雲閒前來共商謀劃，可雲閒現在卻不過是個小小的協領銜參領，實在是太過不合適了。本王腆掌京畿全權，便委任雲閒署理密雲總兵兼鑲藍旗副都統，以正二品銜行走，待奏萬歲爺之後再行實授！”奕欣這番話一出口，桂良、祥等人幾乎跳起來，奕欣這是要瘋，還是準備拉果興阿便與咸豐分庭抗禮啊！

“國家名器豈能私相授受，果興阿雖然是個加協領銜的參領，也是萬歲爺親封的。王爺您逾矩了！”果興阿然變，站起身身來拱手一禮，然後便轉身出了花廳揚長而去。

“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桂良捶頓足，奕欣這次可闖了大禍了。

“國士無雙，高，實在是高！”祥看了看風輕雲淡的奕欣，又看了看果興阿瀟灑離去的背影，心裏好像明白了點什麼。

“明照常把五十萬兩給雲閒送去，別耽擱了！”奕欣笑眯眯的站了起來，不過轉身入內的時候，笑容卻僵住了，他忽然有些害怕。果興阿實在是個可怕的人，似乎從他在談判安排奕欣唱紅臉，自己唱白臉的時候，為今天的拂袖而去做好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