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連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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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興阿躺下的非常突然,沒有任何的徵兆,也沒留給眾人任何的準備時間。隨着這個不算偉岸的身影轟然倒地,亦莊首富的家裏徹底陷入了一片大亂,正在開會的眾人前掐人順氣,堂下的兵丁也是無頭蒼蠅一樣亂亂哄哄。
“福全,懷遠兄,立即封鎖這裏,東翁昏倒的消息,半點也不能漏出去!”皮潤民狠掐了果興阿人幾下,果興阿沒有任何的反應,看着堂下不住張望的士兵他的一顆心好像掉進了冰窟窿裏一樣。
果興阿突然昏,未見得是什麼大事,但是去攙扶他,摸到他皮膚的人都知道,果興阿的身現在滾燙滾燙的。或許這是一般的冒而已,但在這個年代,可沒有退燒的特效藥,高熱不退是很容易出人命的。醫學發達的二十一世紀,每年都有不少因為冒去世的人,更何況是清朝。高燒都已經燒昏了,這代表着果興阿很可能英年早逝,這年頭十幾歲病死的人可不少。
咸豐皇帝丟下萬里江山,跑到承德打獵的消息,是怎麼也瞞不住的。短則一半天,長也三五天,士兵們肯定會知道天子棄國的消息。但好在果興阿治軍嚴謹,在軍伍積威甚深,再加不斷的洗腦教育,有果興阿這尊大佛在部隊也亂不了。但這個時候果興阿躺下了,可要命了,要是讓士兵們知道,皇帝跑了,神也倒了,立時便會軍心大亂。這支大清最強大的部隊,很可能有潰散的危險。所以現在給果興阿診治都重要的,是立即封鎖消息,千萬不能讓軍心士氣受到二連擊。
“啊!”沒幹過特勤工作的福全愣了一下。
“澤遠先生説道有道理,福全你帶警衞排立即把這圍了,五爺昏厥的消息絕對不能走漏半點風聲!”經皮潤民以提醒賽尚阿、顯德也馬反應過來了。
“嗻!”福全馬答應了,下去部署。鄒德歸卻早已經安排了雜務科的人封閉院門,而且把剛剛看到果興阿倒地的士兵都給看了起來。
“你們四個馬回去,控制好自己的隊伍,不能出半點差錯!如果有謠言,要理解剎住!大軍也走不了了,你們地安排佈防,隊伍安頓好了,再回來看侍大人!”賽尚阿拿出了固安軍二號人物的做派,命令譚紹光、畢雲濤等四個團長馬回去彈壓隊伍。
“好,好!”幾人也是連連點頭答應,同時驚疑不定的看着依舊昏的果興阿。
“慕順,長祿!你們兵分兩路,一路去把附近知名的郎都請回來,給大人診治。另一路馬返回固安,調吳秀明及大人研製的好藥過來,另外…”賽尚阿本來頗有些處亂不驚的意思,安排的井井有條,但是説道最後這個“另外”卻一下子遲疑了起來。
“賽尚阿大人,安定為要,遲疑不得了!東翁將來必不會怪你!”果興阿這一下太突然,也太嚇人,昏不醒可有很多種可能,皮潤民猜到了賽尚阿的那個“另外”是什麼。
“不至於吧!”顯德眉頭緊鎖,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總沒有準備好!”鄒德歸安排好了外面,過來摸了摸果興阿的脈搏,剛一搭手,覺得果興阿皮膚都燙的嚇人。
“唉!另外,帶六爺過來!”賽尚阿咬了咬牙終於説了出來。
“啊!
…
”賽尚阿的話一出口,滿堂皆驚,還沒出去的畢雲濤等人也都驚呼了出來。叫大夫還好説,帶六爺來,可是給五爺準備後事了。
“賽爺!”長祿不可置信的抬起頭看着賽尚阿。
“帶六爺齊布琛來!”賽尚阿有氣無力的又重複了一遍。
“嗻!”長祿猶豫了許久,才無奈的答應了下來。
“諸位,五爺的病情,是當下的最高機密,無論如何也不能走漏半點風聲!”賽尚阿再次嚴肅的強調了一遍。
諸般安排已畢,眾人都推出了亦莊首富的宅院,各自分頭忙碌去了。但是所有人的心裏都像壓着一顆大石頭,尤其是幾個團長。下面的營連長,或是固安旗人出身,或是有果興阿家奴的名義,即便果興阿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他們的隸屬關係還是不會變的,但是這幾位連長卻不同。
譚紹光是被果興阿勸降的,而且他只是認同果興阿的理念,連果興阿這個人他都不服。如果沒了果興阿每天民族大義的給他洗腦,用不了多久他得扯旗造反,皇帝和朝廷在他眼裏是狗。
畢雲濤是要實現自己人生價值的人,跟着果興阿是為了建功立業,果興阿也真的能帶着他南征北戰,所以他才心甘情願的做果興阿的馬前卒。可是如果換了齊布琛,那一切都不一樣了,果興阿是個都沒長齊的,齊布琛乾脆連牙都沒長齊的。畢雲濤的雄心壯志可不是陪着一個黃口孺子,當一個看家護院的守門犬。
博圖和吉英二位更懊惱,他倆本是被果興阿綁票一樣,給脅迫着一路走過來的。果興阿降龍伏虎一樣,把他們兩個強按在了身邊,他們敬畏果興阿所以不敢稍有異志,但假如果興阿沒了,這些可都不存在了。他倆本是關外的佐領,完全可以回家當自己的土皇帝去。只要果興阿一嚥氣,都不用他倆張嘍分家,朝廷得把他們調走。
幾個團長各懷心事,屋裏守着果興阿的兩個託孤老臣和兩個謀士也在盤算着他們四個。
“東翁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咱們這萬餘鋭立時便要分崩離析啊!大軍要是毀了,大清也毀了,沒了咱們,北京城也完了!”皮潤民拉着果興阿滾燙的手,眼淚噼裏啪啦的往下掉。
“京師是顧不得了,五爺要是真有個萬一,咱們擁六爺主事,大軍退回固安!眼下總還亂不了!”顯德也是不住的落淚,果興阿都有些發紅了,燒的這麼厲害,十有八九是不行了。
“四個團長都留不住!譚紹光和畢雲濤最多帶些親信走,博圖和吉英走的時候恐怕除了親信,還要帶一批鋭走啊!”鄒德歸對於所有人都瞭如指掌。
“算留下又有什麼用?莫説六爺還是個小孩子,算成人了,他又怎麼得了五爺的襟氣魄。算六爺懷大志,怕是也沒有五爺的才略手段啊!退回固安之後,我們拿什麼養這一萬多人,拿什麼來維持兵工廠的運作?朝廷若是調我們出征,六爺能像五爺這樣指揮若定,百戰百勝嗎?不如讓部曲散了,各位高才各奔前程,我們老哥倆護着六爺做一個安樂富家翁吧!”賽尚阿一邊説一邊嘆氣,他已經看透了,也已經心灰意冷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啊!老天爺啊!”皮潤民等人都知道賽尚阿説的一點都沒有錯,果興阿締造的這支強軍,將會隨他一起煙消雲散。
果興阿創造了一個跡,他在極短的時間內,創造了一支極為強大的軍隊出來,而且形成了一個以他為核心的利益集團。但是像所有速成的東西一樣,果興阿的這個利益集團存在各種各樣的隱患,當唯一的粘合劑果興阿倒下之後,馬便會分崩離析。
正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國法和家規不僅是維護着龐大系統的常運行,也保障着它的傳承。只有擁有完善的傳承體系,或者傳承法則,才能避免爭奪和分裂的出現。正是因為這一點,歷史才會出現傳承數十代的王朝,延綿千年的豪門世家。這些法度和規則,讓國家和氏族可以面對傳承時不會出現分裂,而能夠在確認新的領袖後快速整合自己的能量。
但是果興阿發展的太快了,在急速擴張的過程,他收了大量的外來力量,原有的佐領傳承法則不再適用於新的團體。他還沒有自己的地盤,所以沒有自己的運行模式,完全是軍閥狂飆的野路子。這也註定了,當他這個唯一公認的領袖倒下後,無論誰也無法接替他繼續領導團隊。
近代國的軍閥,只有東北的張作霖父子完成了傳承接,而其他的軍閥全全都是領袖一倒玩完。是因為只有東北的奉系軍閥完成了規則的制定,有自己的運行模式,所以張作霖死後,他的部下們可以按部班,直接推選少帥接任。果興阿目前至多算個野路子軍閥,他距離奉系軍閥還有非常遙遠的距離。
慕順陸續送回了幾個大夫,但是把了脈之後,卻都不樂觀。個別不會説話的,直接讓準備後事了。高燒不退,誰也沒有辦法,只能靠他自己,過來活,不過來死。
果興阿糊糊的燒了一整晚,依舊沒有任何起,間醒了一會,只是要水,然後又昏睡了過去。
“五哥,你怎麼這麼…”長祿也連夜趕了回來,不過齊布琛不知是怎麼了,居然在院子裏嚎了起來。
“六爺,高聲不得!”長祿急忙捂住了齊布琛的嘴,屋裏看護果興阿的眾人也了出來。
“賽叔叔,我五哥怎麼樣了?”齊布琛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着。
“六爺,您進來看看吧!五爺一直是高熱不退,唉…”看着齊布琛,賽尚阿也哭了起來。
“哥啊!”齊布琛一進屋撲到了果興阿的身,又哭又捶好一通折騰,把果興阿額頭的濕手巾都給掉了。
“六爺,五爺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眾人急忙前解勸,再讓他鬧一會,果興阿沒病死,也讓他折騰死了。
又哭鬧了好一會,齊布琛才在賽尚阿幾人的攙扶下,走回了堂屋。了茶之後,眾人才依次坐了下去。
“賽叔叔,您這麼急,讓我來,是為了…”齊布琛收起了眼淚,凝重的向賽尚阿問道。
“六爺,五爺這次病勢沉重,身邊沒個血親是不行的,所以我們這人商量着讓您過來照料着,如有萬一…”賽尚阿幾人得把意思給齊布琛説明白了,不過果興阿畢竟還沒死,有些話也不好説的太直白。
幾人吐沫星子裏繞來繞去的時候,長祿引着吳秀明揹着藥箱,去了果興阿的病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