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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擴散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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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啊!”阿克敦一把將孩子抱在了懷裏,在小臉一頓親,鬍子扎得孩子吱哇亂叫。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時光很短暫,要賬的便殺門來。

佟佳氏有些慌亂,準備繼續搞拖延戰術,但是阿克敦可沒心情搞這些,一定五兩的銀子直接砸了過去。商販頭都被砸起了包,不過看清了銀子,此行的目的也變成了恭阿克敦大人回府。

類似的故事在各家各户都在演着,出征回來的人們個個出手闊綽,衣金紫雖然還沒有做到,可是還債不成問題了。固安城裏的商户全在瘋傳,旗人們開始清賬了,各行各業的商販全都行動了起來,欠了二百年的爛賬終於能夠清一清了。

不過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出征的旗人和沒出徵的旗人,商户們可是分不出來的,他們知道旗人開始還賬了。留守的旗人們,從官員到旗丁可全倒了血黴,門檻都被來要賬的給踩平了。最要命的是和出征的旗人住鄰居,隔壁是一片加官晉爵的吉祥話,到了自己家變成了欠錢不還還要不要臉,這誰能受得了。

第二天一早果興阿家還在辦喪事,全城的旗人無論男女都要過去哭一鼻子,哭完了沒事,女人們要聚在一起聊聊家常。出征旗人們的女人,都要談談自己家的男人現在是什麼官職,有頂戴的要説説頂戴是幾品,沒頂戴的也要説説現在自己的男人手下有多少的兵丁。這已經讓別的女人心裏難受了,可她們還有更過分的,紛紛亮出了自己男人給自己帶回來的小玩意。金戒指銀鐲子、鑲金的玉簪子、鏤空的耳環,個個是一身的珠光寶氣。

阿克敦的女人佟佳氏不停的炫耀着男人給她帶回來的禮物,一對鏤空雕花的金鐲子。嫁給阿克敦六七年了,佟佳氏終於有了吐氣揚眉的覺。以前沒人瞧得起的小專達,先是正七品的官老爺,而且還荷包鼓鼓有的是金銀。那個看見了不得叫一聲老爺,她也從阿克敦家的變成了夫人,即便過完了今天死,佟佳氏也覺得值了。看着周圍羨慕的目光,佟佳氏出嫁的時候,都沒有今天這麼榮耀過。如果不是老佐領正在辦喪事,她肯定要讓阿克敦叫個堂會,把平裏瞧不起她的人都請來,好好的熱鬧熱鬧。

最誇張的也不是佟佳氏,而是多三的老婆烏拉那拉氏。多三一直是個謹慎的子,做事非常的細緻,摟錢也是一樣的細緻。私藏戰利品藏到他這個份也是一絕,他居然給自己的老婆湊出了從頭飾到戒指一整套的金首飾。烏拉那拉氏穿的是白的素服,不然披掛之後整個一個新娘子,站在陽光底下都有些晃眼睛。烏拉那拉氏也盡情的得瑟着,她出嫁的時候也沒戴過這麼好的首飾,她也覺得現在死都值了。

當然所有的女人們,都不知道她們親了幾口的首飾是哪裏來的,是怎麼離開了它們的任主人。如果她們知道這些東西面沾染的血跡,聚在一個池子裏都能讓她們游泳,她們或許不會再喜愛這些東西了。

女人們在爭鬥豔,在享受這別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不過他們的男人正在院子裏陪果興阿看着這一幕,個個尷尬的要死,心裏把這幫敗家老孃們罵了夠。

“多三,你有收集控啊!這一整套東西,你是怎麼湊出來的。我也想湊來着,一直湊不齊!”果興阿經人介紹知道了外面正在孔雀開屏的是多三的老婆,笑呵呵的問了起來。

“奴才該死,奴才有罪!”多三直接跪在了果興阿的腳邊,稱謂也從屬下變成了奴才,畢竟奴才親切些。

“起來,起來,成什麼樣子!”果興阿一把拉起了多三。

“軍法是軍法,法理不外乎人情嘛!你們別出大格好!賞金還沒發,昨天城裏可夠熱鬧的了,那幫小兔崽子哪來的銀子?這種事我也要追究嗎?”果興阿一副不聾不啞不做家翁的態度。

“奴才等有罪!”一眾軍官都暗叫失策,怎麼忘了這茬。他們自己大手大腳不説,跟着進城的親兵也都是花天酒地,太白了,賞金還沒發呢!

“別那麼嚴肅,我也往家裏帶東西了,福全和福順也帶了,都理解!不過軍法還是要維護的,不能太過分了!我當沒看見吧!難得回來,讓家裏人也高興高興!”果興阿擺了擺手。

“豐升阿啊!你老婆笑的太誇張了,控制點,控制點!”果興阿忘了家裏在辦喪事,沒心沒肺的説笑了起來。

受刺的也不止是女人們,半大孩子們同樣受了刺。今天一早,廣德順茶樓的門口拴着一匹快有一人高的大馬,誰見了都要多看兩眼。去果興阿家祭奠完的旗人們,也還要繼續自己泡茶館的生活,到了門口自然要仔細的研究一下。

“這是大宛馬吧!好氣派啊!”進了茶館的旗人們還是嘖嘖稱。

也沒人談鳥説鴿子了,都看起了門口的這匹寶馬良駒。有見識些的,要從漢朝開始説起,番邦如何進貢,這寶馬又是如何威猛,説的是口沫橫飛。有抬槓的要説這是天山的汗血寶馬,如何的行一千夜行八百,如何的吃喝酒,如何的汗如血。

“小二,這是誰家的坐騎啊!”終於有好信的忍不住,向小二問了起來。

“佐領老爺家六爺的馬,糧都不吃,得吃好的細料。”小二得了賞錢去餵馬的時候,差點被馬咬了,對於這馬特別的畏懼。

“齊布琛齊六爺!”旗人們都抬頭在茶館裏找了起來。

“我五哥,昨兒個回來送我的,小玩意,小玩意!呵呵呵!”得了果興阿特許不用守靈,齊布琛趕緊找了個人多的地方顯擺他的禮物。

人都死了快一年了,還守的哪門子靈,果興阿自己得在家裏接待往來官員,所以給兩個小弟弟放了假。一早果興阿給索圖魯氏和各方都送了禮物之後,發現齊布琛一直氣哼哼的,他也不知道是哪裏得罪的小弟弟,還以為他是缺了禮物所以不高興。金銀首飾這些東西小男孩哪裏會喜歡,送他倆刀刃槍械又怕鬧出事來,所以果興阿直接把自己的坐騎送給了齊布琛,把福全的坐騎送給了額爾登布,又一人給了他倆五十兩銀子。

“六爺您是大氣,這麼好的馬別説當坐騎,見過的又有幾個啊!”小孩子要得瑟,自然有人給捧場。別説是他們,果興阿開始都不懂,這洋馬看着威猛,短跑也快,可是實際長途奔襲本不行,是個樣子貨。

“我五哥給我玩的,我哪裏懂這些,説是從幾萬裏以外運來的,也是長得大了些。我還小,其實騎着可不舒服,馬都費事!”齊布琛的嘴臉真心不好看,而且他一個孩子也本不習慣喝茶,是圖這人多,來顯擺顯擺的。

“還得是五爺大氣啊!我阿瑪給我的是小玩意!”顯德的兒子道琴已經二十多歲,也跟着出來湊熱鬧,在桌子亮出了一口金柄銀護手的寶刀。這口刀是太平軍一個軍帥的佩刀,繳獲了之後果興阿嫌它看不用扔給了顯德。

“我的天啊!這刀好壞暫且不好,這鑲金鑲銀的裝飾,這鯊魚皮的刀鞘,這得多少銀子啊!”圍觀的旗人們紛紛讚歎,道琴咧嘴笑着,臉也是紅光滿面。

“我哥是小官啊!不了,不了啊!”其他幾家的子弟嘴説着“不了”也紛紛把自己的禮物亮了出來。賽尚阿的兒子、慕順的兄弟、豐升阿的小舅子、長祿的哥哥、一個個的站了出來,掏心掏肺的往出擺自己的寶貝,小茶館裏一時開起了賽寶會。

本來是湊熱鬧的旗人們,現在心裏有些涼了,原本都是差不多的人,現在可不一樣了。衣裳有些破爛了,鳥籠子的鳥也叫的不歡了,嘴裏的茶也不是了滋味。

果興阿的一道命令更是徹底亂了天平的平衡。大軍返回固安休整,部隊可以適當放鬆,為了避免士兵們驟然得了大筆錢財亂花,獎金暫時不發,可是餉銀全部如數發放。本來一身珠光寶氣的人們,一下子更闊了起來。

“白爺您得出個主意啊!果五爺是署理咱們固安的旗務,不是隻管他佐領自家的事,他們現在吃都吃膩了,咱們好歹也得有口湯喝吧!”留守旗人的頭面人物全都聚集了白裏的家裏。

“五爺的銀子也是打仗打回來的,我們去要,張不開嘴啊!”白裏有些為難。

“我們也是旗丁,我們也可以去打仗啊!”眾人紛紛表示要去打仗。惠揚走的時候,他們想跟着,可惜名額不夠。惠揚是因為揭不開鍋才走的,他們留守的這些人,現在自然更加是沒吃沒喝。拖久了的賬不還,人家也不肯再賒了。

“五爺是回來休整的,哪裏還有仗打!”白裏也是無奈,他也想去,和他關係不錯的顯德,現在已經闊的不要不要的了。

“讓咱們算五爺的兵行,他哪都是足餉的,而且從不拖欠!”旗人的錢糧被拖欠的太多了,果興阿哪可是能立刻結賬的。

“我去試試吧!”白裏家裏也不容易。

白裏硬着頭皮找到了果興阿,提出了跟果興阿混的想法,本以為果興阿會拒絕,沒想到果興阿一口答應了下來。不僅是答應了,果興阿連餘丁都要,只要守規矩,當了果興阿的兵,果興阿管飯,還給發糧餉。

白裏興高采烈的走了,準備回家慶祝一下,果興阿卻直接在屋子裏歡呼了起來,一點也沒管外面的喪事。

“生計有着落了!”白裏笑的像偷到了雞崽子的小狐狸。

“收編旗丁不費吹灰之力!”果興阿笑的像偷到了大公雞的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