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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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之。”
“什麼事?”
“明天我要見老同學,想問你借行頭。”
“沒問題,你儘管挑,鞋子手袋如果適合也請選用。”一套衣服,代表千言萬語。
週末,之之赴吳彤約會,看見吳阿姨那身打扮,立即覺得滄桑。
吳彤穿着茄子紫棉織上衣,大花裙褲,這種顏由她那個年紀車穿,有點不討好,映得皮膚黃黃。
她應當穿線條動,顏素雅,低調子的名貴套裝,已經沒有必要爭取不相干人的注目禮。
之之去接她,她上車的時候,腿一提,之之眼尖,瞥到她褲管裏側一塊小小的紙標價沒除下,寫着一百七十五元,之之嚇一跳,十二分震驚。
這種等級的衣服從什麼地方買來,是紅那一家出口廠的退貨?
本來穿何種衣服不要緊,之之本人就有本事把七塊錢一件男裝內衣穿得時髦兼。
但不是像吳彤這樣穿法。
吳彤最錯誤的一點是妄想以廉價充貴格。
距離十公尺都看得出來,騙誰呢,香港人誰沒練成金睛火眼,還出來走呢。
之之內心受那套壞衣服震盪久久未能平復。
餅一會兒她才腦僕套説;“吳阿姨真記得我。”吳彤卻開門見山問:“季力好嗎?”之之據實答:“不大好。”這是真的。
“聽説他約會年輕的打字員。”之之一怔,吳彤的行程頂清楚。
吳彤講下去:“大腹賈的女友越來越小不要緊,季力又是另外一件事,同小女孩走,表示他已沒有能力應酬成女子。”之之笑笑“吳阿姨真關心我舅舅。”
“是的,”吳彤怔怔地“我沒有忘記他。”之之試探道:“人家大法官不吃醋嗎?”
“阿,那個人。”一定還有下文。
果然…“早已不來往了。”之之一聽,頓時眉花眼笑“哎呀,真是,我的意思是,究竟什麼事,那麼,你此刻獨身了。”言無倫次。
吳彤幽幽地答:“我一直是獨身女子。”這是真的,一直以來,誰也沒有供奉她,誰也沒説過“我對你負責”吳彤跡江湖,身邊有時有固定男友,有時沒有,男還算待她不錯,卻又不致於好得要與她組織一個家庭。
整個七十年代香港不曉得出現多少該類型的獨身子女了,簡直是一個至顯著奇突的社會現象,可借有識之士統統只對“黑社會與青少年犯罪率”這種題目比較有興趣,故乏人深入研究。
開頭的時候,還當作是一個自由自在,優哉悠哉的過渡期,踏入八十年代,漸漸發覺過渡期已成為生活,不是開玩笑的事了,永遠獨身!這個念頭可怕之至。
不知道別人怎麼樣處理,吳彤已憔悴下來。
她受過高等教育,不願降格遷就,每次同那名老外出去,她就問自己:吳彤吳彤你在搞什麼鬼?
別人説她什麼她可以不理,她可躲不過自己良知的責備。
她做不下去,她同老外提出分手,別人笑她不要緊,一個人若不住譏笑自己,會自殺的。
吳彤用手托住頭,信心崩潰。
之之十分不忍。
她喜歡這個阿姨,吳彤一直沒有機心,從來沒有對陳家任何人等使過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