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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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諱言,這些民運人士所以能夠成功經港外逃,除打通邊防關卡之外,香港肯定有人予以支援,而港府有關部門眼工眼閉甚至幫上一忙的可能,亦不奇抹煞,可以這麼説,沒有港府的‘視若無睹’,這些大名鼎鼎的被通緝人物是不可能當本市為轉運站的。”之之連忙喝一口咖啡鎮定神經。
她悄悄地看着左,又看看右,一顆心仍然忐忑,之之知道她必須儘快忘卻她曾經參予過的這件事,否則心理壓力更重。
有沒有發覺年輕人的特長?忘記得快只是其中一項。
鄰座有女同事低聲與愛人通電話,説的卻是實際問題:“屋價已往下掉了三成,要置業也是時候,看樣子不會跌至三折,失去這個機會,婚事又要往後挪,移民?往英國不如往土耳其。”之之笑,人人都談論同樣問題。
受了這樣的重創照樣若無其事妝扮妥當出來如常生活。
換上別的城市,光是問為什麼已經去掉一年,研究為什麼又費一年,等到知道永遠得不到答案,三年已經荒廢掉,怎麼都不可能恢復舊觀。
但是在這裏,傷口或許尚未止血癒合,不過,人人都已再度振作起來,強顏歡笑都好過自怨自艾自憐。
又有人要買房子,又有人要結婚了。
之之肯定李張氏會把孩子養下來。
中午偕同事出去午餐,但見馬路上一條人龍直排向東邊,不見龍尾,足足千來兩千人。
“這是幹什麼?”之之失聲問。
有人去打聽回來,搖搖頭嘆息:“拿新加坡移民申請表格。”之之大奇“長安不易居呢,那邊生活程度極高。”同事無言,雙目憔悴地看着之之。
呵傷口還在血。
警察手持喇叭大聲喝令市民切莫爭先恐後。
之之苦笑道:“我媽教的,人多的地方千萬痹篇。”聞訊前來輪候的市民一批一批湧上。
她倆買了簡單的食物便折回寫字樓,自玻璃窗往下看,人龍越接越長。
同事喃喃説:“螞蟻一樣。”之之心裏難過“驕矜的我們怎麼會變成這樣。”同事怒道:“我保證這批人與當示威遊行的是同一批人。”之之拉一拉她“即使是,那也是人家的自由,自由社會,自由選擇,自由行動。”
“對,你説得對。”同事有點慚愧。
之之微笑“你也當然有批評他人的自由,這是本市最可貴的地方,一旦全民思想統一,還有什麼趣味可言。”
“陳之你的觀點一直很通透。”
“我也是最近才發覺這一點,尊重維護自由實在太重要。”
“我們最近實在學會很多。”之之笑:“人家有彈劾我的自由,我有當他透明的自由,誰中傷我,我可以立即回罵,事後大家仍然好好活着,照樣吃喝嫁娶,你説自由多好。”遊行完畢,照樣上班,叫完口號,又到各領事館去填表格,計劃在海外置業,誰都不比誰更高貴,誰也不比誰更鄙下。
要走的儘管走,走走走,買到飛機票可以即刻走,走了之後,見瞄頭不對,要打回頭,來來粑歡回來十遍地都是聘人廣告。
之之轉過頭來,嘆口氣。
“噫,人羣散了。”之之一看,果然,羣眾黑壓壓朝四方八散去,像芝麻似撒開。
之之看過二次大戰的紀錄片,從飛機上拍攝逃難的人羣,也就是這個樣子。
之之混身爬起雞皮疙瘩,連忙回到座位上。
手頭上的工夫不多,她把公司的標準問卷取出改良。
所有問卷都側重數字:貴庚、收入多少、教育程度…問卷可不關心誰是温柔的好人,誰是盡責的母親,那些統統不計會。
多麼悲哀,注重什麼德育呢,都無人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