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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大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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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塔?!”唐風想了想,也只有佛塔才配得上如此美的石刻武士。

唐風觀察了一下石刻武士像出現的方位,是在高大土堆的西北角,那也就是説,其他三個角也都應該有一尊武士像。於是,他順着逆時針方向,圍繞着土堆轉了一圈,果然如他預料的那樣,在土堆的西南角、東南角都發現了一尊和西北角一模一樣的石刻武士,這讓他更堅信了自己的判斷。可當他轉到大土堆的東北角時,卻發現東北角的那尊石刻武士像和其他三尊並不一樣。

唐風好奇地俯下身,打量起這尊武士像。和前面看到的三尊武士像相比,這尊武士像似乎要大一些。他眼睛,按理説應該是一樣大小,也許是自己看花了眼,身邊沒有工具測量,目測可能並不標準。不過讓他更意外的是,這尊武士像的造型、面部表情都與另外三尊有別。

那三尊武士像面目兇惡,而這尊武士像雖然間也懸着寶劍,面目卻要慈祥許多,甚至可以説是慈眉善目;再看造型,前面三尊武士像的造型是雙臂高高擎起,而這尊武士像則是雙手合十,兩腿也雕刻成了盤腿打坐的樣子。

“也許是當時雕刻的工匠別出心裁吧!”唐風想着,忽然又覺得面前這尊武士像還有哪兒不對勁兒。

唐風死死盯着面前的石刻武士像,哪兒不對勁呢?懸寶劍,盤腿打坐,面目慈祥,雙手合十…嗯,問題就出在這雙手合十上。

唐風發現這尊石刻武士像所做的雙手合十,和一般佛教徒的雙手合十動作不一樣,武士像的雙手合十,向前傾斜,直指前方。這是工匠無意之作,還是有意而為之?這個問號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腦海中。不過還不容他細想,便又有了新的發現。

唐風的手電慢慢地移到了石刻武士像的下面,他發現這尊石刻武士像和其他三尊還有一個不同的地方:其他三尊武士像雙臂高擎,雙腳就直接踩在地上;而這尊武士像盤腿打坐,因此身下多出了一個石雕的蓮花座。

唐風幾乎趴在了地上,用手電一點一點仔細地照了一遍武士身下的石刻蓮花座。突然,他眼前一亮,在蓮花座上發現了文字,是一排漢字。怎麼會是漢字?據説當年西夏缺少練的工匠,所以許多重大工程都是漢人工匠建造的,所以這裏刻的是漢字。唐風想着,顧不上塵土,忙用手抹去蓮花座上的灰土,一行雋秀的楷書漢字出現在他的眼前——“天授禮法延祚十年二月,敕建大戒台禪寺下寺金剛舍利寶塔”當唐風輕輕讀出這行文字時,心中一陣狂喜。這短短一句話,一下子證明了自己之前的推斷,明白無誤地説明了這就是他們要尋找的黑鷲寺。黑鷲寺在西夏時正式的名稱就是“戒台寺”而且建塔的時間也説明了這是一座西夏時期的寺廟“敕建”二字則表明這是元昊下旨修建的皇家寺院。

“金剛舍利寶塔”也驗證了自己的推斷,這個大土堆是一座寶塔,而且是一座舍利塔。至於“下寺”呢?唐風陷入了沉思,難道發現的遺址就是“下寺”?那“上寺”又在何處?

唐風又仔細勘察了石刻武士像周圍,期望能有一些新的發現,但卻再沒有發現什麼。他站起身,忽覺天旋地轉,趕忙用手撐住身旁一棵樹,這才立住身體。自己又沒高血壓,怎麼會頭暈?也許是這些天沒休息好的緣故。唐風稍稍鎮定一些後,就離開這裏,可當他把那隻撐在樹幹上的手撤回來時,卻發現就在這棵樹的樹幹上出現了第十一個三角形標記,這…唐風看看四周,依舊一片死寂。一陣寒風吹來,讓他從剛才新發現的狂喜中鎮靜下來,他的耳畔響起了韓江的忠告——不要離開營地。唐風渾身一顫,自己離開營地多遠了?他忙回身,朝他認為的營地方向望去,竟是一片漆黑,哪還有一點亮光。

唐風慌了,他開始回憶剛才這一路自己的經歷,推算着離開營地的距離,可他怎麼想都覺得自己離開營地並不遠啊?應該還能看見營地的篝火。可此刻,卻什麼也看不見了。

唐風辨別着方向,最後按照佛塔遺址的方位確定了一個方向,他認為這就是正北方,也就是營地的方向。但他沿着這個方向走出五十餘步,就動搖了,覺得自己判斷錯了。這時,前方出現了兩道岔路,唐風決定調整方向,他走上了西北方的那條岔路。但是,當他走上這條岔路後,卻開始了重複昨天凌晨在樹林裏的痛苦經歷。

唐風像是進入了一個宮,不停地繞着圈,總是看到一些似曾相識的環境。他絕望地開始呼喊,但這裏連回音都沒有,四周只有黑暗、死寂,死寂、黑暗。

唐風陷入了黑暗的海洋,他怎麼也不明白這看似普通的林子,怎麼會屢屢讓自己陷入死地。也許…也許這裏就是元昊不肯讓人踏進的絕地!

唐風疲力竭,絕望地癱倒在一棵樹下,不知不覺地合上了眼睛…

兩隻巨型兀鷲飛臨樹梢,停在那形狀奇特的樹上,注視着樹下正在酣睡的唐風。突然,其中一隻兀鷲向唐風俯衝下來,等唐風睜開眼時,他已懸在了半空中。漆黑的夜空,寒風凜冽,他想呼救,但卻發不出聲響。它們飛越了一座高大的寶塔,又飛過了幾座雄偉的宮殿,接着是一大片松林,最後來到了懸崖邊的高台之上。兀鷲向高台俯衝下去,在離高台五六米高的地方,將唐風拋了下去。

唐風只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破裂了,他趴在冰冷的岩石上,寒風一吹,渾身劇痛。他想支撐着站起來,可又無力地摔倒在岩石上。

忽然,一陣奇怪的音樂悠悠地傳進了唐風耳中。緊接着,是一陣昂的鼓聲,再下來是一些唐風聽不懂的話語,像是有很多人在自己身邊唱歌跳舞。他不知道這些人是否對自己有惡意,求生的本能促使他猛地翻過身,他要看清那些人的面目。

那是一羣惡魔,還是一羣人?恍惚間,唐風看見許多張面目猙獰的面孔。他使勁自己的眼睛,這才看清那些面孔。這是一羣戴着面具的人,正圍着自己和一堆熊熊燃燒的篝火唱着,跳着…

唐風聽不懂那些人的語言,但卻認出了這個大平台,這個懸崖邊的平台就是白天他和韓江找到的那個大平台。再看那幫人還在起勁兒地蹦着,一會兒又虔誠地跪在地上,高擎雙手,聲嘶力竭地喊着什麼。

唐風暈了,他向山上看去,想要看清那些人在對什麼頂禮膜拜,可是除了漆黑的夜幕和冰冷的石壁,什麼也看不見!那兩隻巨型兀鷲也不見了蹤影,但唐風卻總覺得兀鷲就在山上,在自己的頭頂上,隨時可能會再俯衝下來,將自己帶入無盡的深淵中。

那羣人扯着嗓子喊了半天,像是在進行某種神聖的儀式。待這幫人重新站起時,也不唱了,也不跳了,唐風發現他們衝自己過來了。他猛地憶起了在七錦海的遭遇,忙扯開嗓子喊:“我不是惡魔,不是…”可是唐風扯開嗓子,卻發不出聲來,那些人不容分辯,一下子將他舉了起來,然後一步步走到了懸崖邊。唐風已經喊破了嗓子,下面就是萬劫不復的深淵,他絕望了,被拋下了深淵。

“不!我不是…”他終於喊出了聲音,撕心裂肺的聲響伴隨着無情的風聲,響徹在整個峽谷中。…唐風驚醒過來,又是一個噩夢。他坐起來,仔細回憶剛才的夢境,似乎和昨天的那個夢有着某種聯繫。兀鷲?一羣戴着面具的人?

唐風還來不及思考這一切,那個奇怪而恐怖的聲響又向他襲來。

唐風渾身戰慄,他想站起來,但‮腿雙‬一點力氣都沒有,無論他如何努力,還是癱倒在那棵樹下。他抬頭看去,那個神秘的符號又映入了眼簾,一個分三刀刻畫的三角形標記,清晰而醒目。他徹底放棄了,閉上眼睛,任由寒風伴隨着那奇異的怪響折磨着自己的耳膜。

“唐風,你怎麼了?”

“你怎麼跑到了這兒?”也不知過了多久,唐風被一陣呼喊聲叫醒。他慢慢地恢復了理智:“怪聲…又…又是那個怪聲。”

“我們聽到了,可你是怎麼跑到這兒來的?”傳來葉蓮娜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