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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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莽雪域，無垠的高原。佇立在雪山的峯頂，凝視着世間的滄桑，冰雪層層壓着僵直的身軀，卻遮不住那雙凝神的眼。蒼鷹飛過，幻想有雙翅膀飛過層雲萬里，捉住一片夢的衣角，雪花悠悠飄落，渴望有一副輕盈的身軀，隨風遨遊。

這刻的我只是塊冰冷的石頭，一塊雪山之顛歷經千年萬世的老石。無人知道我的前生來世，更無人會走進我冰冷的世界。曾幾何時我的腳下是波濤萬丈的碧海，有白為伴，一片翩然的世界，我更是快樂的與鷗鳥為舞。奈何滄桑的替總是如此的短促，看過幾多英雄孤寂着伴着已蒙黃塵的長劍，又有多少痴男怨女為情淚灑腸斷。千年的古道漸成荒涼的河，嗚咽着向不知名的遠方，戰火中的斷壁殘垣兀自還飄散着縷縷硝煙，似在昭示着他的痛楚。低婉的琴音潺潺過，象是淌在夢幻與現實之間那片無極的時空中。長長的號角吹奏着神佛的心音，猩紅的僧袍不知能否裹住人世間的罪惡，度盡無為的良善。無奈英雄孤獨，青鋒難現，何可再劍指雲天，負手傲立？也許只有我的雪峯，我凝神的眼。

夜，清冷的夜，蝕骨的風壓着情再難以蒸發，只能屏着氣聆聽寂靜天籟中偶爾傳來的一聲天真的笑，閉上眼不要再看那蒼鷹利爪下苦苦掙扎的命運。乘夜蹬上我的峯頂，看那片巨大的星光就要墜落，出長劍去阻擋他墜落的步伐，只有那片青鋒才能托起他的一輪光華，猶如已托起的一世荒涼，一世情愁。

層層冰雪阻擋我風化的進程，無情的風狠狠打着我身軀上的道道溝壑。一場大夢，初醒在晴朗的天空，九月庸懶的陽光下驚現一片夢境裏的海市，無人的野渡，一葉扁舟獨自逐，再遠一點是海天一的茫，不見天，不見岸，就隨便抓片雲彩，填充滿腹的空虛，轆轆的飢腸。乘風飛奔，奔向那片向葵黃下隱藏的湛藍，湛藍的天，湛藍的海，用已蒙黃塵的長劍劃一溜花火，點燃那滿山的冰雪，讓他出一條往現實的河，再乘那葉扁舟尋夢。

無為的年少，暗淡生命的彩，卻已無力再執一筆，揮舞龍蛇，聽任不經事的靈魂在十方的風中擺佈，隨波逐，如那片洪中的黃葉，拼命的舞動單薄的臂膀卻也抓不住那條一世牽伴的。

老石的神經震顫了一下，剛剛聽到一聲絕跡已久的真誠話語，晃若那片青鋒又劃開一道天幕，有魁麗的星斗在橘黃的光華中璀璨。老石輕嘆，久違了一個新鮮的世界，由一句真言開始，又將會在一片謊言中謝幕，既而又是無盡漫長黑暗中的等待，一顆蒼老的心在等待中頹廢，衰亡。那方偉岸的身軀轟然坍塌，雨雪風雷中漸成齏粉，四處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