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伯父我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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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紅杏這才發現她説錯話——不對呀,她在誇獎那小姑娘的手藝耶,她哭什麼呀?眼淚還隨着風勢飄然殞墜,在半空中化為星辰,搞什麼鬼呀?
“喂…”陸紅杏本想為自己解釋什麼,但劉家小姑娘真的跑太快了,咻的一眨眼,哪裏還有人影。
“人家送東西來,至少是一片心意,這麼不留情面也太沒家教了。”小梔子覺得陸紅杏真不知好歹。
陸紅杏不在乎小梔子的責備,她沒有惡毒的心思,她雖然看起來像是一個會欺負良家婦女的壞女人,但不代表她真的是,是他們自己要聽錯的——她望向範寒江,他沒對她多説什麼,他的不言不語,差點讓她跳起來替自己洗刷無辜的冤屈,但幸好她沒有,她終於知道為何女人總愛為難女人,因為當見到另一個女人受傷難過時,自己才能獲得些微的救贖…原來她心裏潛藏着一個如此醜陋的自己。
可他為什麼不追着劉家小姑娘出去,好生安撫她,説些語去哄她?
“紅杏姊姊!紅杏姊姊!”打破無聲沉寂的銀鈴輕嗓正是屬於天香所有,她像只忙碌的雀兒進到藥鋪,身後跟着一臉不苟同她又蹦又跳、總是不好好走路的鹿玉堂。
天香眼尖發現氣氛不太對“這藥鋪是怎麼回事?好悶哦。”
“你和鹿兄怎麼有空過來?”範寒江終於開口,淺淺的聲音一如往常。他並沒有對陸紅杏的事情生氣,只認為她坦率過了頭,不懂虛與委蛇,待會兒再好好同她説,她會聽的。
“找紅杏姊姊呀!你有沒有空?我有好東西要給你看哦!”熱呼呼的《伯父太猴急》手稿哦!
老實説,陸紅杏一點興致也沒有,卻更清楚這個時候她離開藥鋪才是最正確的選擇,她想找一個…可以肆無忌憚放聲大哭的地方。
“有呀。看什麼?”陸紅杏佯裝出相當振奮的神情。
“我放在曲府裏,跟我一塊去吧!”天香親熱挽着她,下一句悄聲説,故意不給壞事的範寒江聽見“月下也在。”等着繼續完成上回被範寒江打斷的好事。
“那還等什麼,走吧。”她扯着笑,好似高興天香的邀請,天知道她撐得多累,當她真的從椅上站起身時,幾乎必須完全攀附在天香身上。
“天香説的好東西絕對不是好東西,你還是別去。”範寒江可不想再見到陸紅杏被兩個丫頭剝掉衣裳入畫的情境。
“我要去。”陸紅杏用着好任的口吻頂回去。
“你不要被天香和月下那兩人的清純外表所矇騙,她們一肚子壞水,你不會希望哪一天在書裏看到自己的身圖吧?”
“範大哥,你怎麼詆譭我和月下呀?!我們哪有一肚子壞水?”充其量一肚子**罷啦。
“還説沒有?你們做了什麼好事還要我提醒嗎?!”
“如果哪一天我的人像圖能在名滿天下的如意君大作中出現,那真是無上光榮。”陸紅杏又繼續頂嘴,完全像個不孝的兒孫。
“對嘛對嘛。”天香在一旁附和。
“畫在宮圖裏有什麼好光榮的?你會教四城裏的人全看到你的身子——”範寒江只要一想到月下繪的那些,付梓成書之後,讓其他人瞧見她的美麗模樣,他就堅決反對到底。
陸紅杏花了好大的力量才做得出來聳肩的動作“這有什麼好稀奇的?我平時的打扮也時常讓許多許多的人瞧見身子,有時也讓人摸兩把,我怎麼會偽裝自己多聖潔呢?天香,走吧,我迫不及待了——”
“紅——”範寒江追了出去,就算不能阻止她,至少他也要亦步亦趨跟着,才不至於讓天香和月下玩得太放肆。可是他才一跨出門檻,先兩步離開藥鋪的陸紅杏卻在他面前應聲倒了下去——“我想回銅鴆城…”
“你太累了,需要多休養幾天。”
“我回銅鴆城也能休養。”
“你現在的身體不合適趕路回去。”
“我吩咐馬車慢慢走,只要不顛簸就沒什麼關係。”
“我是大夫,不允許你這個病人加重病情,躺下。”陸紅杏因為連未眠,將身子累到積病倒下,那時眼見她癱下,範寒江傾盡全力飛奔過去,勉強接獲她的軟軀,沒讓她摔得更糟,現在看她頂着一張慘白的容顏卻還任説要走,他心裏總是不快。
陸紅杏先是抿,眸子眨也不眨地覷他,聽到他這麼説時,嘴裏任起來。
“我生病也從來就不是你幫我治的!我夜裏發高燒,是我自己起來打水擦身子降熱!我犯胃疼時,也是我自己輕輕散疼痛的!我搬書扭傷手腕時,更是我自己燒盆熱水敷腫止痛,從來就不是你!不是你呀!你是大夫,是別人的大夫,你對我一點都不好,對我都不聞不問,我生病的時候都不是你在身邊,都是我自己一個人——”她撥開他的手,一古腦地朝他吼,宣肺葉間脹疼的情緒。
她的頭好痛,痛到蔓延到四肢,那股疼痛想讓她尖叫,她想摔碗摔盤子,要是手裏有斧頭,她連桌子也會想劈爛它,她好焦躁,待在他身邊讓她無法靜下心來,她不知道該拿自己怎麼辦,她為什麼這麼難受、為什麼這麼憤怒、為什麼要遷怒在他身上…
她吼完,還在息,又急呼呼嗚咽“伯父,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説那些話,我只是身體不舒坦…你不要生我的氣,你沒有對我不好,你是唯一一個對我最好的人,對不起…”她以為自己就要罵跑範寒江,手足無措地像個孩子,揪住他的衣袖,不讓他離自己遠去。
“我不會生氣,你説的對,你難過的時候,我都不在,你指責的每字每句都沒有錯。”他確實失職,他非但不是稱職的大夫,更不是稱職的伯父,因為他竟然對陸紅杏…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陸紅杏猛搖頭。
“沒關係,你氣我什麼都可以説出來,不要悶在心裏。”他制止她凌自己已經夠昏沉的螓首。
“我…”陸紅杏咬,光看着他,幾乎覺得自己快要被恐懼滅頂。
“伯父,我好害怕…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逃避地將自己藏在被子裏,藏住自己難看的哭相。
“什麼事讓你害怕?你説給我聽,也許我能陪着你一塊商討出解決的方法。”範寒江的手隔着衾被,擱在她肩頭上,給她撫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