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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馬溝大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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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亞玲生得很健康,人也長得濃眉大眼,一條又又黑的辮子像李鐵梅似的。章衞平自從當上大隊革委會主任後,他就開始留意起李亞玲來了。

章衞平來到放馬溝大隊可以説是如魚得水,天高地闊。

放馬溝是父親的老家,父親十三歲從這裏參加了抗聯,走上了革命的道路,最後九死一生,現在成了我黨我軍的高級幹部。放馬溝的人民引以為驕傲,小小的山村裏,出了一個軍區副司令,他們把這一切都歸結為放馬溝的風水。就是姑娘、小夥子找對象都沾了很多的光,其他村子裏的姑娘很願意嫁到放馬溝來,因為這裏曾經出了個軍區副司令。

放馬溝的山上還埋着章衞平的爺爺和,爺爺和就生養了章衞平的父親這麼一個兒子。如今,章衞平又到放馬溝隊來了,放馬溝的鄉親們對章衞平的父親的熱愛和尊重很快就轉移到章衞平身上來了。

章衞平來到放馬溝大隊的第一年,便順利地當上了民兵連長。在鄉親們的眼裏,這個職務只能由章衞平來擔任。不僅僅因為他是副司令的兒子,更重要的是,章衞平怎麼看都像一個民兵連長。章衞平一年四季都穿着正宗的軍裝,筆、光鮮、幹練。他滿嘴都是世界、國內的一些大事,從美、蘇兩霸的原子彈到如火如荼的越南戰爭,他都講得頭頭是道。以前鄉親們也懵懵懂懂、多多少少地知道一些,可從沒有聽人講得如此鮮活和具體。

以前的民兵連長是二柱子,也曾穿過一套仿製的軍服,可那套軍服穿在二柱子身上,怎麼看都像是偷來的。二柱子還有一個四歲的兒子,他天天把那個着鼻涕的兒子抱在懷裏,讓兒子的鼻涕蹭滿他的前襟和後背。二柱子領着民兵訓練,有時也把彈藥庫裏的槍拿出來,槍在二柱子手裏就如同一燒火。把這麼一支武裝力量到二柱子手裏,鄉親們是不放心的。

章衞平一來到放馬溝,他身上出來的氣質和光輝就把二柱子壓倒了。在眾鄉親的熱烈呼籲下,由李支書找二柱子談了一次話,支書説:二柱子,你看你,咋像個連長呀?你就別幹了,讓給章衞平幹吧。

二柱子就梗着脖子説:那樣我幹啥呀?

李支書看了看二柱子渾身上下的鼻涕印跡説:我看你還是回家抱孩子去吧。

二柱子就回家抱孩子去了,章衞平眾望所歸地當上了放馬溝大隊的民兵連長。章衞平當上民兵連長之後,果然與眾不同,他先是讓全體民兵活動,必須着軍服,每週利用三個晚上要進行訓練。

章衞平把一百多號民兵組織起來,人人的肩上都扛着一杆鋼槍,鋼槍在章衞平的要求下被民兵們擦拭得溜光水滑。章衞平這樣或那樣地訓練着民兵,他對兵的訓練真是太悉了,軍區大院裏每天都有軍人的訓練。小時候,他就和一些孩子一起,模仿着軍人的訓練,他對軍人的一切早就耳能詳了。所以説,章衞平訓練民兵時,都是按照部隊上的一切要求着民兵們。在很短的時間內,一百多號人已經能走出很整齊的步調了。不僅如此,章衞平還教民兵們喊那些洪亮的口號。例如:“一、二、三、四——”還有“提高警惕,保衞祖國;擦亮眼睛,準備打仗”等。這些響亮的口號,在放馬溝寧靜的夜晚,傳得格外的遠。

鄉親們躺在炕上,睡得空前絕後地踏實。因為有民兵保衞着,他們是放心的。

章衞平牛刀小試,就給民兵連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也給放馬溝的業餘生活增添了許多風景。自從章衞平當上民兵連長後,他要求民兵們每天下田勞動時,必須把槍帶在身邊。民兵們就一手拿鋤頭,一手拿鋼槍。勞動時,民兵們就把槍架在一起,那些鋼槍都是擦拭過的,又抹了一層槍油,那麼多槍放在一起,在太陽的照下,閃閃發光。章衞平望着那些槍,再望一眼生龍活虎的民兵們,有一種成就便油然而生,他揹着手,巡視着民兵的槍和他們的勞動。

章衞平組織民兵,每年都要打上兩次靶,一次在天,一次在秋天。打靶前,按上級規定,民兵們是要產訓練上十天八天的。這是民兵們的節,也是放馬溝大人小孩兒的節

打靶的子終於來到了,靶場就設在放馬溝的後山上,在警戒線外,站滿了放馬溝的男男女女,他們像過年一樣興奮。槍聲響起,是那麼悦耳清脆。不管打中多少環,圍觀的人們都要歡呼上一陣子。自從章衞平當上了民兵連長,人們看什麼都順眼了,以前二柱子每年也組織民兵打靶,那時也有許多人圍觀,可那時的槍聲在鄉親們聽來,都沒有現在這麼響、這麼脆。

章衞平在當滿了兩年民兵連長後的一年夏天,突然一連降了幾天的暴雨,放馬溝西的那條老河套突然洪水暴漲。在渾濁的水面上不時地漂浮下來一些農具,或者村民的柴禾垛,它們順而下。在下暴雨的那幾天裏,章衞平組織民兵夜在老河套的大堤上守護着,如果河水溢出河道衝向村莊,他們會鳴槍報警。那些子,民兵們的工作是辛苦的,但也是興奮的。

那天,章衞平領着民兵們在河堤上巡視,突然,他們看見一隻牛被水衝了下來。這是一隻剛出生不久的小牛,小牛本身是有些水的,但它的力量還不足以和這滔滔的洪水抗衡,它只能隨波逐了。

章衞平看到那隻牛的瞬間,似乎想都沒有想,把槍扔在一旁,縱身躍進水裏。他很快就抱住了牛,可水太急,他和牛一時無法上岸,隨着洪水順而下。岸上的民兵一邊順着河堤往下狂奔,一邊在岸上呼喊着,同時鳴槍報警。一時間,全村的人都出來了,不僅全村就連附近的鄰村人,都蜂擁着湧上河堤,他們共同目睹了章衞平救牛的風采。一直到下游,河水漸寬,水也不那麼急了,岸上的人向水中拋下繩子,章衞平把繩子系在牛的身上,自己扯着牛的尾巴,在人們的幫助下上了岸。

章衞平做這一切時,完全是下意識的,當他撲進洪水的瞬間,他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到了水裏他才開始到後怕,可一切已經晚了,他只能和那頭牛風險共擔。上岸後,由於勞累和驚嚇,他一下子就倒下了,倒下的時候他像電影裏的英雄一樣,説了一句:牛還活着嗎?

章衞平英勇救牛的光輝事蹟一下子就傳開了,先是在公社裏宣傳,最後縣裏又來人,省報還派出了記者,表揚章衞平的文章很快就在省報上發表了。

縣委書記都講話了:這樣的知識青年是我們可以值得培養的接班人。

很快章衞平便成了放馬溝大隊的革委會主任。那一年,他剛滿十九歲。

章衞平這顆種子發芽出土了,他在放馬溝找到了適合自己的土壤。人們也都説,放馬溝是一片風水寶地,先是出了一名將軍,後來又出了一個英雄,這個英雄才只有十九歲。接下來,又有了一個更大的新聞,本村青年劉雙林在當滿四年兵後,光榮地提幹了,在部隊當上了排長。

在那一年裏,放馬溝的喜事一樁接一樁,人們更加驗證了放馬溝出人才。在那年的秋天,有三位如花似玉的外村姑娘喜氣洋洋、歡天喜地嫁到了放馬溝大隊,他們破除封建那一套,不向男方要一分錢的彩禮,帶着自己的嫁裝,趕着馬車來到放馬溝安家落户了。

在章衞平眼裏,放馬溝人民的生活是紅火的,是非常有意義的。當民兵連長那會兒,他只想着要把放馬溝大隊的民兵連建成一支鐵軍,招之即來,來之能戰,戰之能勝。現在,他是放馬溝大隊革命委員會主任了,他考慮的不僅是民兵連的問題了,而是整個放馬溝人民羣眾的生計和革命幹勁兒了。

十九歲的章衞平,在以後生活中經常眉頭緊鎖,手裏夾着“”牌香煙,他一邊煙,一邊思索着。

大隊辦公地點是一溜紅磚瓦房,有大隊辦公室,還有衞生所,一部手搖電話連接着公社,公社革委會有什麼最新指示,就是通過這部電話傳達下來。電話線是在外的,在大自然裏風吹雨淋,電話信號很弱,打電話的人衝着話筒喊得地動山搖,在電話裏聽到的聲音卻如蚊子哼哼。放馬溝和外面的世界聯絡是不通暢的。

章衞平為了改變這一現狀,在大隊部架設了一台擴音器,然後又接了幾個高音喇叭,大隊有什麼最新指示,都可以通過高音喇叭傳達出去,那聲音比十個人的高聲呼喊還要大上十幾倍。章衞平在物廣播員時,他看上了李支書的女兒李亞玲。

李亞玲年紀和章衞平相仿,高中畢業後在公社衞生院學習了半年,現在是放馬溝大隊的赤腳醫生。有頭疼腦熱的村民經常光顧大隊衞生所,留下五分錢,讓李亞玲紮上一針,或者開點阿斯匹林什麼的,這是農村合作醫療的最大優越

李亞玲生得很健康,人也長得濃眉大眼,一條又又黑的辮子像李鐵梅似的。章衞平自從當上大隊革委會主任後,他就開始留意起李亞玲來了。

李亞玲現在歸他領導,整個放馬溝大隊都歸他領導,對這一點他深信不疑。他把自己讓李亞玲一邊當赤腳醫生,一邊做廣播員的想法與李亞玲一談,李亞玲就無條件地服從了。從此,章衞平就開始了自己在放馬溝的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