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被當成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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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家酒宴上第一個倒下去的自然是小丫頭寧靜,她壓就沒有酒量,卻又喜歡在人多的時候裝瘋,結果一杯酒沒喝完,臉就紅得像要滴血一樣,被宋玉蘭拉回屋裏睡覺去了。
寧中英帶着秦海、寧默兩個晚輩倒是越喝越來勁,話也越來越多,把自己年輕時候的事情都抖摟出來説了一遍,反覆代兩個年輕人做事要穩當、不要衝動,但該下決心的時候也不能猶豫,要有一些殺伐決斷的膽氣…
喝到後來,他也有些糊了,有些話顛三倒四地説了又説,讓寧默都覺得有些丟臉,畢竟這個場合還是有秦海這個外人的。
到最後,一瓶酒被喝了個乾淨,寧中英不勝酒力,上牀睡覺去了。寧默把秦海送到樓下,抱歉地説道:“秦海,你看…我爸就是這個德行,一喝多就喜歡嘮叨。其實今天喝的也不多,總共才一瓶酒,他過去一個人起碼就能喝半斤的。”秦海拍了拍寧默的肩膀,説道:“胖子,你別成天這樣渾渾噩噩了,你要知道,你爸也是快60的人了,不比年輕時候了。”寧默有些黯然道:“是啊,我最近也覺到了,他比原來更嘮叨了…可能真的是老了的緣故。”秦海道:“知道父母老了,就別讓他們再替你擔心了,做事的時候乖巧一點,要懂事了,知道嗎?”
“我知道,我現在做事注意了…咦,不對啊,你這是在教訓我吧,你小子比我還小呢,憑什麼教訓我!”寧默稀裏糊塗地答應了一聲之後。才發現自己吃虧了,忙不迭地抗議着。從心裏説,他對秦海其實是極其服氣的,但秦海用這種口吻教訓他,他總是得抗議一下才行。
秦海哈哈笑了起來,説道:“你還別不服氣。你爸你媽都讓我照顧你,我是奉旨管教你。…得得,別又瞪眼睛,你回去收拾一下東西,明天跟我一起出門,咱們先得去一趟北溪,看看那邊的情況。”
“知道了。”寧默拖着長腔答應道,用以表示自己的不滿,説罷又嘟囔道:“真是的。憑什麼讓你照顧我…論打架,你比我強嗎?”第二天一早,秦海開着吉普車到青鋒廠接上了寧默,徑向北溪而去。快到中午的時候,吉普車開進了北溪鋼鐵廠的大門。
秦海已經有幾個月沒來北溪鋼鐵廠了,一進門,他就覺到了與以往明顯的不同。
在通往生產區的道路一側,停着一長溜各式各樣的車輛。有加長的大卡車,有平板車。有普通小貨車,甚至還有農用拖拉機。司機們都已經從駕駛座下來了,三五成羣地湊在一起煙閒聊。在他們的臉上,看不到焦急的神,想必這樣的等待對於他們來説已經是習以為常了。
按那個年代的習慣,在那些卡車的車門上。都寫着各自的單位,放眼望去,分別是什麼“北溪物資公司”、“紅澤市第三建築公司”、“岑州市公路局”等等,倒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沒有一輛是外省來的。都是本省的單位。
秦海找到一個角落停下了吉普,帶着寧默晃晃悠悠地來到那些卡車跟前,湊到一堆正在聊天的司機中間。他從兜裏掏出一包煙,出幾支,分發給眾人,立馬就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引到自己身上了。
“各位,你們這是排什麼隊呢?”秦海分完煙,呵呵笑着問道。
“你不是這廠裏的?”一位長得壯實的司機反問道。
秦海道:“我過去是這廠裏的,最近借調出去了。我記得原來沒這麼多車在排隊啊。”壯司機笑道:“難怪你不知道,就是這幾個月,北鋼可火了。別的地方都沒富餘鋼材,就北鋼有啊。省裏給我們分的指標,經理讓我們趕緊來拉,工地上就等着這批鋼材呢。”
“這些都是來拉鋼材的?”秦海用手指了指眾人,問道。
“可不是嗎?”另一位小個子司機答道“我們也是拿到了指標,可是光有指標沒用,還得等北鋼把鋼材軋出來,我們才能拉走。北鋼也真是的,軋幾鋼材跟拉屎似的,不對,還沒拉屎快呢…”
“你拉倒吧,你知道鍊鋼有多麻煩,你以為是你吃壞肚子拉稀呢!”旁邊有懂行的人聽不下去了,出言反駁着。
就在這時候,周圍忽然一陣躁動,秦海身邊的幾位司機扭頭看了一眼,連忙甩下秦海,向着一個方向跑去。秦海順勢看去,只見一位穿着紅衣的姑娘正抱着一個紙夾子款款走來,沒等她走近,就已經被眾司機們包圍了。
“小王,現在輪到誰了?”
“王調度,能不能給我們安排一下,我們那邊是省裏的重點工程。”
“王姐,你幫個忙吧,我老婆快生了,我還窩在這呢…”剛才聊天的時候牛烘烘的一眾司機,在那姑娘面前全都變成了可愛的小羔羊,一個個裝可憐賣萌的樣子,讓秦海看着都渾身打寒戰。那姑娘倒像是習慣了這種場景,她向每個人都温和地笑着,點頭説着“知道知道”之類的話,然後翻開手裏的紙夾子,開始喊人:“北溪城建,梁關機械廠,屯煤運公司…你們幾家的鋼材出來了,到四號倉庫去裝貨,進生產區的時候注意限速,誰不注意的記黑名單,下次不給提貨了。”
“明白明白,多謝王調度!”被點到名字的幾位喜形於,一路小跑地奔着自己的車子去了。
餘下那些沒被點到名字的,臉上多少有些悻悻之,但笑容依然不減,還在拼命地拍着那位王氏女調度員的馬。女調度員向大家抱歉地一笑,轉身走之時,秦海站在人羣外喊了一聲:“曉晨!”
“咦,小秦…不對不對,是秦總。你怎麼來了。”已經當上了調度員的王曉晨滿臉風,撥開人羣向秦海走去。擋在秦海面前的那些司機都是識趣之人,紛紛讓開道路,同時把一束束豔羨的目光投到了秦海身上。
卧槽啊,能夠直呼王調度名字的人,這是何種大牛。誰不知道。王調度現在掌管着北溪特鋼廠的鋼材發貨,她説讓誰先提貨,誰就能夠提到,別人就只能老老實實等着。雖然也不曾聽説她會偏袒什麼關係户之類,但能夠混個臉,至少也不吃虧不是?剛才過秦海煙的那幾位更是悔斷了腸子,早知這個小年輕在廠裏有這麼野的路子,剛才就該趕緊結啊。
王曉晨走到秦海面前,笑着説道:“秦總。你不是去浦江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還有,胖子,你也來了。”她的後一句話,自然是在向寧默打招呼了。秦海笑着説道:“曉晨還是拿胖子當朋友,把我卻當外人了。”
“哪有嘛。”王曉晨臉一紅,她知道秦海説的是她對秦海的稱呼。原本她對秦海一直是稱呼小秦的,但到了北溪之後。當眾喊了幾回,就招來了同事們八卦的眼神。特鋼廠的工人們都是把秦海當成廠長的。自從秦海把廠長的位子給宋洪軒之後,他在廠裏的稱呼就變成了秦總。王曉晨入鄉隨俗,也只能跟着大家一起這樣叫了。
王曉晨是在秦海創辦北溪特鋼廠的時候,特地從平苑帶過來的,同時前來的還有喻海濤、黑子等人以及秦海從老家特來的兩位堂哥。秦海知道,創辦一個新企業。裏面沒有幾個自己人是肯定不行的。王曉晨與秦海認識最早,關係不錯,秦海知道她是一個單純樸實的人,可以信賴,因此就把她帶過來了。
今年高考。王曉晨的寶貝弟弟王曉東出人意料地考上了省裏的一所中專,在此前,所有的老師都認為他肯定是要名落孫山的。王曉晨知道,弟弟能夠考上中專,全仗秦海調教之功,心裏對秦海又多了幾分之心,替秦海做事的時候,自然是更加積極了。
“廠裏的業務現在這麼火爆?”秦海指着一大溜車子,對王曉晨問道。
“是啊。”王曉晨的話裏帶着幾分自豪“自從你從國外採購的煤和鐵礦石運到,咱們的生產規模一下子就擴大了。現在每天都有一大堆車子等着來拉鋼材,那些鋼材剛軋出來,都不等完全冷卻,他們就趕緊裝車運走了,走到路上還有冒煙的呢。”
“咱們忙得過來嗎?”秦海道。
王曉晨道:“現在平爐車間已經是滿負荷了,不過,西班牙的那台電爐已經運到,而且組裝好了。這幾天,洪軒帶着人沒沒夜地調試,聽他説,等這台電爐投產,咱們的生產能力能夠翻上一番呢。”
“洪軒…”秦海地抓住了王曉晨的用詞。
王曉晨的臉騰地一下就紅透了,她支吾着,蓋彌彰地説道:“就是宋廠長嘛,他那個…比較平易近人,所以…”秦海心中暗笑,倒也不敢隨便開這個姑娘的玩笑。他知道王曉晨還沒有掉鄉下丫頭的靦腆勁,有些玩笑還是不太適合開的。宋洪軒年方二八…當然,是二十八的那個二八,才華橫溢,倒也符合鑽石王老五的標準,如果他不嫌棄王曉晨的家境,倒也是一對佳配。
“走吧,帶我去見見洪軒吧。”秦海學着王曉晨的稱呼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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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許逸,這是有關於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