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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9章難得舒展擴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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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錦衣帥與竇家女兒的關係絕不簡單,至於什麼追尋大盜恰逢其事的邸報説辭,略知內情的姜主事是半個字都不信,沒成想那丁壽為了一個酒家女子,竟直接擊殺朝廷命官,如今趙經已然死了,下一個怕就該是自己了。

雖然心中驚怖萬分,姜榮卻做不出任何舉措,他本就是個沒主見的,否則也不會任由趙經牽着鼻子走,一口咬定丁壽是真兇,拼個魚死網破?他沒這個魄力,況且捫心自問,就是他肯豁出去,九成九最後死的那個也是他。

棄官潛逃?大明天下如何能逃出錦衣衞的天羅地網,況且他還抱着萬一期望,若是丁壽迫於形勢收斂一二,不找他的麻煩呢,為此他甚至覥顏趕去竇家酒坊,想着向竇家父女解釋一二自己當時難處,只要他們肯在丁壽跟前説幾句好話,磕頭賠罪也在所不惜,可誰知酒坊內人去樓空,據鄰里講自成親那夜起便沒再見到人,可教姜主事真個犯了難。

逃生無路,求告無門,姜榮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只有躲在家裏長吁短嘆,幾下來,人蒼老了足有十幾歲,疲弱不堪。

披散着頭髮,姜榮抱臂縮在房間角落裏,如一隻受驚的獵物,眼看外邊時近正午,這一總算又熬過去了一半,他如今可是掰着手指算時辰。

“老爺,不好了!”一個下人小廝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錦…錦衣衞來啦!”

“攔住他們!”姜榮如同兔子般蹦了起來,小廝哭喪着臉道:“他們有駕帖,攔不住啊!”

“來了,終究還是來了,他們是來拿我的…”姜榮在房內瘋狂地來回兜圈子,唸叨個不停。

“老爺…”小廝看着姜榮似乎有些痴傻,憂心忡忡。

“詔獄酷刑厲害,我不能被他們抓住,對,不能,”姜榮一把抓住下人,晃着他肩膀道:“去,去告訴他們,説我不在,我不在家!”

“人吶?有氣的沒有?!”外間一破鑼嗓子嚷道。

“老爺…”小廝投向姜榮詢問的眼神。

“快出去,就説我不在啊。”姜榮低聲叮囑,還不忘做出一個噓聲的手勢。姜府小廝不情不願地挪了出去。

只見外間站着幾個錦衣緹騎,當中一個身材健壯,一臉悍之氣,見他便不耐煩道:“爺們是錦衣衞東司房辦事百户沈彬,教姜榮出來答話。”

“老爺他…”那小廝回頭望了眼房裏,吐吐道:“他不在。”

“放你孃的!”沈彬抬手就是一嘴巴,將他倒在地,罵罵咧咧道:“弟兄們守着你這宅子好幾天了,姜榮一步都沒出去過,不在家能去哪兒!”

“放明白的馬上給我把人喚出來,不然爺們立時宰了你。”雪亮的繡刀“噌”一聲被沈彬拔出半截。

小廝年紀不大,被沈彬一巴掌得眼冒金星,又驚又怕,捂着臉頰眼淚汪汪地向卧房指去。沈彬冷哼一聲,帶着人直衝了進去。房內門窗緊閉,不知多久未曾打開,透着一股古怪味道,沈彬打眼一掃,便被牆角處擺放的幾個衣箱所引。

沈彬冷笑一聲,晃晃悠悠來在外着一片袍角的箱櫃旁,用刀鞘敲了敲箱蓋“出來吧姜主事,大家都是場面人,若是被沈某請出來,面上可不好看。”箱櫃裏毫無動靜。沈彬也動了火氣,手扶箱蓋“呔”的一聲大喝,將箱蓋猛地揭起。一見箱內情景,沈彬“呼”地往後退了一大步,只見姜榮雙手撕扯着衣領,面目猙獰,兩隻眼珠凸出眼眶,正狠狠瞪着自己。

“搞什麼古怪?滾出來!”沈彬自謂見慣大風大,被一個工部主事嚇退實在是職業生涯的污點,當下火冒三丈。姜榮繼續躲在箱內一動不動,沈彬察覺有些不對,小心翼翼走近,將手探向他的鼻端。

“沒氣了?!”***皇城兒下的老少爺們從來不乏常談資,哪怕一百年不死都能夠長見識。工部郎中趙經被獨行大盜殺死府中算個甚啊,弘治爺那會兒財坊指揮張淳家夜間被搶,兇犯殺死來援的巡夜總甲越城逃逸,這厲害吧?

那個姓崔的盜賊還被錦衣衞當場格斃,我呸,三腳貓功夫還出來現眼,真丟前輩同行的臉!你説什麼?來緝捕的錦衣緹帥順手還拐帶走了趙府一個新納的小妾,這算球新鮮事啊,弘治九年京師惡少馬紀、馬聰幾個夜闖民宅,了人家漂亮小媳婦不算,完事後還把人拉到大街口一直輪到天亮,不比你這個香豔?

切,小孩子,沒見過世面!京師百姓眼界都被小皇帝他爸爸給養刁了,等閒事不起興趣,主事姜榮死的消息勉強算上一樁,畢竟大明朝開國一百多年,死在詔獄裏的官兒多不勝數,可被緹騎活活嚇死的真不多見,足夠茶餘飯後解解悶兒的,至於他是貪贓還是枉法,家產如何充公,女家小怎樣處置等等,那都不過是些事後添頭罷了。

百姓們瞧得是個熱鬧,縉紳士子們更多是憤慨不屑,科場舞弊貢院失火這等大案草草了結,反關注緝兇捕盜那些治安瑣事,廠衞鷹犬如此本末倒置,士林前途堪憂啊。

還沒等士子們一腔鬱悶消解,那錦衣帥又給玩出個大新聞,上疏朝廷重明科考三場並重之制,大概意思是説朝廷開科取士是為簡拔人才。

而後以濟實用,如今士子專務初場經義,一味追求文章浮靡冗雜,荒廢實務,有悖祖宗用人之道,求朝廷頒佈明旨,重後場以辨實學。

一石起千層,考官取士為圖清閒和少擔責任,閲卷時側重首場也非什麼秘密,大家彼此心知肚明,朝中有識之士也多有建言,可即便要改也該是禮部首倡,幾時輪到你一個錦衣武臣狗拿耗子,點評朝廷掄才大典了?

縱然揹着一個御賜功名,終非正途出身,且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禮部的一畝三分地,你這樣明目張膽地撈過界,可是犯了官場大忌,許多人已經準備好看這場禮部和丁南山的撕大戲。

第一個跳出來的是兼着禮部侍郎的翰林學士劉,不過出乎大家意料的是,這位爺沒有半點要和錦衣帥撕掰的意思,反奏言什麼取士本在實學,大金吾之奏深切科場弊竇,首場不過尋章摘句,通達時務必於後場乃見,如後場馳騁該博,初場便是平平,亦該甄拔前列,以示崇重實學之意。和預想的似乎不太一樣,正主沒出來。

一個掛名的卻上躥下跳,還比丁南山更進一步,朝野上下還沒反過味兒來,禮部尚書劉機又跟上題本,內容大同小異,不過委婉了許多,只説士子看重首場之事積重難返,此後二、三場試中有條陳時事、揚榷古今者。

即便初場稍有瑕疵,也當酌量收錄…羣臣不明所以,禮部幾時與丁南山好到穿一條褲子了?有那明眼人忽然想起,貢院失火案丁南山將劉世衡這位總提調摘得乾乾淨淨,只處置了一羣看守雜役,劉大宗伯恐怕是在投桃報李,才對丁壽的越俎代庖之舉隨聲附和…

既然禮部自己都不在意,旁人也懶得去開罪丁壽,隨後司禮監掌印太監劉瑾便有旨出:朝廷取士本為世用,乃有用世之才不在制義中見奇,重在實學,今起分房考官務虛心詳閲,卷必細閲細批,取卷兼重後場,以羅異材,詳依丁壽奏擬嚴行,不得違玩。

好嘛,朝廷取士大典依錦衣武臣的條陳而行,這可是天大的新鮮事,朝野間議論紛紛,眾説紛紜。不得不説丁南山這奏疏的確言之有物,尤其切中了許多關心時務、不甘只尋行數墨的士子心聲。

如此一來,他們不必再點燈熬油地在故紙堆中逐字細摳那一條條僻章詭句,進身之路開闊許多,雖對進言這條陳的人身份略有些牴觸,更多的則是與慶幸。

當然也非人人高興,至少那些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士子們對朝廷頒發這樣的明令多有非議。

但這些人手無縛雞之力,除了一肚子之乎者也,沒有半點可以威脅到丁大人的地方,這些書呆子們心裏怎樣想,二爺還真就不在乎。丁大人似乎是不打算消停,一波熱議未過,緊接着又上了第二份奏疏:重修各地貢院。

相比前道手本有人歡喜有人愁,他這份諫言倒是皆大歡喜,應考的人都知曉,貢院號舍建制隘,皆為木板葦蓆搭就而成,試不能禦寒,秋闈難隔酷暑,身處其中,苦不堪言,且考棚櫛比鱗次,一旦失火,就成連雲之勢,小命搞不好都要待其中。

不過大家為了出身功名,縱然其中千難萬險,也只有硬着頭皮上了,如今有人肯為其發聲,天下士子自然拍手稱快,連那已功成名就的左班官員,回想起當年應考之苦,都是同身受,對重修之事樂見其成。

只是那最關鍵的一點:錢從哪來?大明朝的地方税收總的説來分為兩塊,一部分起運京師,充作朝廷用度,另一部分扣留州縣本地,支給經費,名曰存留,大抵上是各佔一半,中央錢袋子乾癟的時候也會適當調整起運比例“存留”制度被徹底玩壞還要等大清的“聖君賢主”們入關以後。

此時讓地方官們頭痛的還是如何應對劉太監。因查盤中發現地方有司侵虛耗錢糧,劉瑾將各地府庫存留解運京城以資國用,當然老太監也不是要把地方給搜刮乾淨,基本運作還是要維持的,地方確有事端奏請更多留用也無不可。

只是要求每年年底必須將收支賬目列個明細上奏朝廷,做到有據可查,貢院修繕屬地方開支,合該各地官府出款,可如今被勒緊脖子的地方大員們哭窮還來不及,莫説沒這筆閒錢,就是有也不會出來等着劉瑾派人來查。

還好這個擔憂沒有多久,內廷又有旨出:士子乃國之重器,安危豈可輕忽!固因貢院地域所限,難得舒展擴建,但為萬世長久之計,發內帑重修號舍…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