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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5章一時義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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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誤不了焦兄你的金殿策問,且寬心在這裏小住幾,飲食用度上有什麼需求,儘管吩咐他們去做就是,”丁壽笑容中帶着幾分道:“若是覺得悶了。

也可教人從教坊中尋幾個小娘出局…”哪家行院的姑娘敢到鎮撫司出堂會,焦黃中一時無語,又聽丁壽道:“如此安排,焦兄可還滿意?”

“聽憑丁兄吩咐,”人在屋檐下,不滿意又能如何,焦黃中打量四周,只見庭軒寬敞,收拾得一塵不染,倒也能住得,當即苦笑道:“鎮撫司兇名在外,未想這牢房是這般景況?”丁壽哈哈大笑“縱是犯人,也該分個三六九等,旁人可未必有焦兄這等好命…”***“來人啊!快來人!你們這些天殺的知道我是誰嘛,知道我爹是誰嘛!快將我放了!”一個華服青年抓着牢房柵欄,奮力搖晃,大喊大叫。喊得聲嘶力竭,卻並無一人過來理會,青年筋疲力盡,靠着柵欄頹然滑坐地上,哽咽道:“爹,姐,你們在哪兒啊…”***應對完了焦黃中,忙碌一天的丁壽上了自家馬車,打道回府。

丁壽正隨着車廂顛簸搖晃閉目養神,簾外趕車的麻全忽然道:“老爺,聽外間説萬歲爺命您徹查今科會試案,是真是假?”

“嗯。”正自睏乏的丁壽眼都未睜,隨口應了一聲。

“該查!

我家璋哥兒那麼大的學問都落榜了,這會試科場裏定有貓膩,還不是看着誰家官大就讓誰上!”簾外麻璋憤憤不平。

“你這夯貨懂得什麼,便是太多無知愚民都你這般想法,才害得老爺我多瞭如今這個麻煩差事。”丁壽靠着廂壁,微笑容,麻全向着自家兄弟説話,人之常情,他不以為意。

“我怎麼就不懂了。”麻全有些不滿,氣哼哼道:“再説這又不是我説的,一個姓費的舉子在貢院前點出此事,傳開了大家都覺有理,這不才想向朝廷討個説法嘛!”

“那人是誰!?”車內丁壽倏地睜開雙眼,光四

注:弘治十二年的科場案説法很多,沒法深究,《明孝宗實錄》是咬定了程政冤枉,傅瀚華昶誣陷,《明史》也採用這一説法,不過《孝宗實錄》焦芳是主修官之一,他是李賢門生,王世貞看法焦芳這麼做是為程政掩覆。

而且傅瀚與焦芳有隙,恰巧又是焦芳最討厭的江西人,因此把髒水都潑到了傅瀚身上。因為焦芳閹黨的原因,明人焦竑對焦芳修《孝宗實錄》的評價是“快其私忿”

“所書多矯誣不

“挾(劉)瑾威以鉗眾口”

“同官避禍,皆莫敢竄定一字”不過就算劉瑾倒台,焦芳去位,嘉靖皇帝登基後慨“實錄成於焦芳之手,是非顛倒”

“命史官正《孝宗實錄》之不當者,”結果仍是“然亦未有所正也”這其中就有點意思了。

其實文官修史的時候夾帶私貨是常有的事,楊廷和修《武宗實錄》時也沒少任意增減史材,對王瓊同樣沒什麼好話。傅瀚與華昶在明代官場與地方誌中對他們為官為人評價都不低。

值得玩味的一件事就是李東陽在為傅瀚寫的墓誌銘裏極盡褒揚,偏偏在他當總裁的《孝宗實錄》裏沒替老哥們説上一句好話,前後反差之大,幾乎讓人懷疑老爺子是得了神分裂。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唐伯虎好友都穆,在許多明人筆記裏都説是都穆與華昶在一次拜訪中聽聞會試“唐寅又舉第一”出於嫉妒告發了唐伯虎,以致當年會試凡取前列者皆除名,都穆排名在後反得錄取,唐伯虎為此終身不見都穆一面,他那倆“鐵磁”祝枝山和文徵明同樣與都穆決裂,文徵明更是從來口不談人過,但提起都穆就“詞俱厲”實際上從存世手稿看無論祝允明還是文徵明,與都穆情到老都好得很,連唐伯虎在弘治十二年後的畫作裏,也常有都穆題跋,絲毫看不出他寧可跳樓都不願見都穆的憤懣情緒。

***太常寺少卿兼翰林院侍讀費宏府邸。

“緹帥枉駕蒞臨,寒舍蓬蓽生輝。”費子充年近四旬,白麪黑鬚,一副斯文相貌,見了錦衣帥突然帶人登門,也並無慌亂之相,安然與之客套“但不知有何指教?”丁壽道聲“不敢”哂笑道:“丁某貿然造訪,特為賠罪而來,去歲因糾劾《通鑑》之事,累得大人奪俸,於心不安,後因倉促離京,未及登門請罪,失禮之處,還請費大人海涵。”

“區區小事,何必掛懷,況且費某有過在先,敝人還要念緹帥網開一面,保全之德,”費宏在坐上微一拱手,隨即笑道:“只是不知緹帥”特意“之後,還有何順帶之事?”丁壽仰天打個哈哈“大人不愧飽學之士,真是生得七竅玲瓏心腸…”費宏笑而不語,丁南山入仕不過數年,朝中上下被他開罪的人有過多少,幾時聽聞他有登門賠罪之説,這所謂“特來賠罪”只不過是個引子,之後的話恐才是真正目的。

對方既然不信他那套説辭,丁壽也懶得廢話“費大人可曉得丁某如今正奉旨徹查戊辰會試之事?”

“朝廷內外多有議論,費某自有耳聞。”

“有所聽聞便好,費大人可知這謠諑之言從何所起?”丁壽笑容中帶着森森寒意。費宏奇道:“卻是不知,莫非緹帥已有眉目?”

“的確找到些端倪,源頭便在大人府上。”費宏倏地變“緹帥莫不是説笑?”

“丁某人的確愛説愛笑,而今卻不是時候,費大人若是不信,可請令弟費寀當面對質。”丁壽寒眸如箭,凝視費宏。費宏先是一怔,隨後向外厲聲喝道:“來人!”***“兄長有事傳我?”不多時,一名青年儒生施施然步進廳堂,向主位上的費宏欠身一禮。想必這就是那費寀了,丁壽暗暗打量來人,看着年紀不過二十五六歲,儒雅面容帶着些許蒼白,與費宏容貌並不十分相像,據錦衣衞得來消息,費寀是費宏四叔費璵之子,二人算是堂兄弟,是以年紀相差甚大。

費宏寒着臉道:“休得無禮,當朝大金吾錦衣衞丁大人在座,還不快些見禮。”費寀聞聽丁壽身份,微微一愕,旋即上前見禮“晚生費寀見過緹帥。”

“少兄勿要多禮,丁某勞煩少兄前來,是有一事請教。”丁壽乾笑一聲道。

“大人但請垂問,晚生知無不言。”

快。”丁壽皮笑不笑,乜眼看着費寀問道:“會試放榜之,貢院門前少兄説過什麼,做過什麼,可否一一見告?”

“自無不可。”費寀面容平靜,不見一絲波瀾,徐徐道:“二十六放榜,學生名落孫山,中略有不平,適逢諸多落第舉子同病相憐,晚生一時不忿,故而言説了幾句…”

“狂童孺子,胡鬧!荒唐!”聽了堂弟作為,費宏痛心疾首,連連捶案“朝廷開科取士,乃為國求賢之盛典,天下公道所在,你一黃口孺子,怎敢妄加評議!”費宏於費寀亦師亦兄,堂兄對自己劈頭蓋臉一通責罵,費寀不敢多言。

只是低頭受訓,費宏一番訓斥猶嫌不足,怒喝道:“還不與我跪下!”費寀一聲不響袍跪在堂前,費宏怒氣衝衝道:“我費氏耕讀之門,樹德為本,孝友傳家,濟困扶貧,以德待人,怎出了你這個不肖子弟!

我來問你,費氏家規你可還記得?”費寀垂首聽着兄長滔滔不絕的訓誡,直到此時方道:“同居、均財、奉先、訓後、惇禮、守法、尚…”費宏厲聲打斷“你捫心自問,所作所為可對得起”奉先訓後,惇禮守法“之家訓?”費寀低眉不語,費宏怒火更盛,吼道:“來人,取家法來,待我替叔父好生管教於你!”

“費大人息怒,您這套家法便免了吧,待進了北司,自有國法替您管教令弟。”丁壽適時言。

費宏面倏變,強顏道:“舍弟言行失當,自該嚴懲,只是緹帥能否念其年輕識淺,通融一二…”丁壽眼睛一翻“非是丁某駁大人面子,會試舞弊這案子滿朝關注,錦衣衞有旨在身,實不敢因私廢公。”費宏張嘴碰壁,場面一時有些難堪。

“學生斗膽請問緹帥,晚生身犯何罪,要索系北司鞫問?”費寀跪在地上仰頭問道。

“眾舉子貢院鬧事,皆因你妄言所起,更引得滿城風雨,驚動御駕,姑不論你之言語是否包藏禍心,治你個妄語謗訕之罪,不過分吧?”丁壽冷笑道。

“緹帥既然尋上門來,當也是有備而來,學生適才所言與貢院門前所説之話,可有一字之差?”

“大約不差吧。”丁壽來時曾與麻璋和解一貫見了一面,由麻全引着,那兩人倒是沒甚顧忌,知無不言,所述兩廂對照,基本相同。

“既如此,敢問緹帥,學生只是將本科龍虎榜上朝中大臣子弟一一列出,並無有置喙朝廷掄才之處,何罪之有!”費寀侃侃道。

“牙尖嘴利!”丁壽冷笑:“你雖未明説。

但其中含沙影之意不言自明,事到臨頭還巧言令,妄想為己罪,當我錦衣衞是好欺哄的麼?”

“學生不敢,學生自幼亦經庭訓,讀書明理,放榜之雖因一時心頭悒悒,妄語失言,但還不致大放厥詞,況且…”費寀濃眉一揚“那舞弊謠言學生也是從旁處聽來,正是心中不信,才未曾在貢院前和盤托出,至於之後場面失控,士林橫議,卻非學生所料。”

“何處聽來?又是何人所説?”丁壽目光如炬,緊盯費寀。

“松鶴樓飲酒,從鄰桌處聽得,王、梁二公名重士林,學生當時也自不信,未曾多加關注,誰料會試放榜,與傳言一般無二,一時義憤,學生才有那孟之舉。”費寀有問必答,振振有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