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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3章若是呈茭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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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哈哈…”送走客人的周彥亨返回書房,只見年方十歲的女兒正仰望着一排書架,似乎尋覓着什麼。

“玉姐兒,你在做什麼?”

“爹,適才那個叔叔好像…對了,那個叔叔的聲音好怪,像…嗯,像鴨子叫…”

“不許無禮!”周彥亨大聲斥責。

“是。”玉潔委屈地垂下了小腦袋瓜。周彥亨對這個粉雕玉琢又冰雪聰明的女兒素來疼愛,見她怏怏不樂,笑語道:“子曰:非禮勿言,你娘難道沒教過你?”玉姐兒不服氣地一揚頭:“自然教過,今還教了我一首新詞呢。”

“哦?來,寫與爹爹看。”周彥亨坐在書案後,拿起一支筆道。玉姐兒立將適才想做的事忘之腦後,歡喜喜坐在父親膝上提筆書寫…***“翌官軍即來抄家,從書房內搜出書信,硬誣父親通敵倒賣軍需,分明就是東廠惡賊栽贓嫁禍,我好恨…當初怎就未能提醒爹爹,今惡賊當面豈能放過,我與你不共戴天…”

“啪!”譚淑貞一掌打斷了正自切齒腐心的周玉潔。捂着臉上熱辣指痕,周玉潔錯愕道:“娘…”

“忤逆不孝的畜生,當未能提醒你父也就罷了,怎地如今連人也認不清!”譚淑貞急怒攻心,面鐵青“你父獲罪在弘治十二年,彼時劉公公還未提督東廠,如何能怪到他的頭上!”

“不,不可能!”周玉潔腦中“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玉潔妹子,你可能不曉得,當你逃出的戲班便是劉公公門下的,那時劉公公任職鐘鼓司,豈會提督東廠。”貽紅接口道。

“什麼?那戲班是…他的?”周玉潔驚疑不定。

“可不是麼,你逃出去後劉公公才執掌的東廠,哪會參與陷害周家,你素來聰慧,怎地此番連人也認差,幹出這冒失事來。”貽青埋怨道。

“我…”周玉潔百口莫辯,掩面慟哭,她那時一是年幼,不曉其中內情,再則思夜念,乍一聽仇人面,心中先自亂了,一心只想報仇雪恨,其餘竟未多想,竟做出如此錯事,連累母親恩人,可如何是好!

“想哭待會子再説,將解藥出來,”丁壽這邊急得火上房,若不是劉瑾還沉得住氣,他哪有那個耐心聽她講故事。

“沒…沒有解藥,我用…用的是…是雪妹妹的相思子手串。”周玉潔噎道。

“紅豆?她留此劇毒之物作甚?”丁壽瞪圓了眼睛,合着自個兒內宅裏處處殺機啊,雪裏梅那小丫頭哪天想不開來個玉石俱焚,二爺立時翹辮子。

“那是她與楊公子定情之物…”周玉潔悔恨加,淚水如斷線珍珠,不停滴落“此事與她無關,是我聽聞此物劇毒,才用來…”

“管好你自己吧,”丁壽吼道:“來人,快去…去將談先生請來。”梅金書此時尚在太醫院,丁壽省起家裏還有一個女醫,立時命人去喚。

“好了,雞飛狗跳的,惹人厭煩,不必費事了。”劉瑾不耐道。祖宗誒,是你飲了毒酒,怎麼還當沒事人似的,丁壽哭喪着臉道:“公公若嫌煩,便讓小子替您運功驅毒,相思子名字好聽,毒可也劇烈,您這飲了一整杯的茶…”

“咱家喝那杯茶是為了聽故事,故事聽完了。茶還留有何用!”劉瑾伸出左手,五指向下,垂在那杯只剩茶葉的空杯上方,只見劉瑾面上青氣一現,左掌中指間頓時噴出一道水箭,源源不竭,轉眼間茶盅已被注滿,熱氣騰騰,猶如新茶初奉。

“一滴不少,如數奉還。”劉瑾不屑冷笑:“區區毒物,也想要咱家命!”丁壽瞠目撟舌,催動真氣,借血循環出毒,內力深厚之人皆可為之,可如老太監般將飲入腹內的毒茶原封不動由指尖排出,簡直匪夷所思,聞所未聞,老人妖莫不真是個妖

劉瑾振袖而起“將這女娃兒帶回去。”譚淑貞雖不知劉瑾茶之術如何高深莫測,但也能看出劉瑾無恙,暗禱蒼天保佑,此時聽聞還要將女兒帶走,立時魂飛天外,撲前求告。

但手指一碰劉瑾衣襬,便被一股大力反震跌倒,摔得不輕。譚淑貞不顧疼痛,再度爬起,重重叩首道。

“公公開恩,小女年幼無知,是奴婢教導無方,願以身代,求公公饒她一條命吧!”劉瑾冷冷道:“她的命不在咱家,在壽哥兒那裏。”譚淑貞聞言立即轉身叩求丁壽,聲聲泣血,幾個頭磕下去額上已是鮮血淋漓,貽青二人也隨同跪倒。

“娘!”已被柳無三擒拿的周玉潔掙扎着要去攙扶母親,柳無三並指一戳,嬌軀無力軟倒。丁壽神變幻,踟躕道:“公公…”

“不必多説,你我間的彩頭又多了一個,你好自為之。”劉瑾説罷,拂袖而去。

“玉姐兒…”譚淑貞一聲悲呼,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扶她下去,好生將養。”此時丁壽無意遷怒,吩咐道:“把雪裏梅那兩個給我看起來,從頭到腳細細搜一遍,連個髮絲兒也別放過,看看都藏了什麼勞什子。”眾人聽命退下,丁壽擰着眉頭,自言自語道:“看來,這個賭二爺還非贏不可了…”***深夜的京城,數個高門大第的暗室內人影幢幢,私語竊竊。***“那錦衣帥與權閹之間起了齟齬?”

“千真萬確,那個被丁南山收入府中的蘇三在丁府中向劉閹投毒,劉瑾怒氣衝衝將那女子押回,事關自家命,絕不會輕縱,以那小賊好如命的情,心中定生不滿。”

“欸,果然風塵中多奇女子啊,我等自詡名士風,豈不愧煞!”

“可惜事竟不成,令人扼腕。”

“不急,二虎相爭,必有一傷,我等坐山觀虎鬥即是。”

“若是鬥不起來呢?畢竟只是一歡場女子,棄之何惜?”

“二賊俱受聖寵,內掌司禮批紅之權,外有緹騎偵巡天下,狼狽為殊為難制,今既生芥蒂,何不推波助瀾。”

“借題發揮?”

“試探二人是否果真反目,成,則斷他一條臂膀,不成,也可在二人間埋下一顆釘子,老夫只憂心一件事…”

“何事?”

“附耳過來…”***“哥,劉瑾那老狗與丁壽小狗賊翻臉了!”

“呵呵,倒真成了狗咬狗,一嘴了。”

“活該,打了宗悦不説,還罷了咱們的朝參,侯府的臉面都丟盡了,因為他的緣故,連進仁壽宮都不如往近便,讓劉瑾死他才好呢,呸!”

“不止於此,宮裏傳來消息,那小子不知因為什麼,連皇上也不待見他,真是活到頭了。”

“嘿嘿,真是不開眼啊,辦了幾件差事,便以為自己了不得,連皇家的人也敢得罪,咱和萬歲是打斷骨頭連着筋的親戚,他算個什麼東西…”

“你這話説的透徹,出生入死再大的功勞也不如和宮裏貴人打點好關係,咱張家富貴是依仗當今太后,為了子孫將來,咱哥倆也要早做謀劃,把事辦妥…”***“消息傳出去了?”劉瑾歪在羅漢榻上,笑語晏晏,毫無火氣。

“是,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想來此時已全都知道了。”白少川垂手肅立,輕聲回話。

劉瑾滿意點頭“那女娃兒怎樣了?”

“服了藥已然睡下。”

“嗯,看好了她,別讓她想不開尋了短見,免得咱家到時輸了,給壽哥兒不出彩頭。”手指輕敲着炕桌,劉瑾笑道。白少川言又止。

“有什麼話就説,與咱家不必藏着着。”

“消息傳出,丁兄往得罪那些人的同僚故舊,還有那些平對公公敢怒不敢言的,定然紛沓而至,丁兄此番必成為朝野眾矢之的,公公放心的下?”劉瑾嘿然,起身來至窗前,扶檻望向頭頂明月,悠悠然道:“遲早都要放下,仕途遍地荊棘,宦海處處驚濤,這風風雨雨能吹打的別人,難道吹打不得他麼…”***“御史郭東山劾錦衣衞都指揮使丁壽憸,借平獄之名謀奪民婦,藏入私邸,其心存污,行止不檢,辜負聖恩…”

“御史陳天祥劾錦衣衞都指揮丁壽驕縱不法,肆意妄為,戕害同僚,朝野震惶…”通政使韓鼎念得是口乾舌燥,沒聽到任何迴音,借用袖口擦拭額頭汗水之際,偷眼觀看座上人神

只見奏章裏被罵得狗血淋頭,十惡不赦的丁大人正眯着眼睛晃着二郎腿,聽得是老神在在,怡然自得。驟然沒了下文,丁壽睜開眼睛“這就沒了?”你慫娃還嫌少!

韓鼎苦笑道:“其他不痛不癢的還有那麼幾本,力不濟,請緹帥容老朽暫緩。”丁壽“哦”了一聲,心有慼慼地點了點頭:“辛苦老大人,來呀,續茶。”

“緹帥不必客氣。”韓鼎慌忙站起推辭,為了給丁二念這些奏章抄本,他已連喝了兩杯茶水,此時起得急了,甚至能聽到自個兒小腹中茶水“咕咚”

“咕咚”晃動的聲音,老大人歲數大了,道括約肌比不得年輕時好控制,再飲下去怕會當場出醜。

“其實似此無稽之言,緹帥大可不必污了耳朵,老朽只想請教該如何處置這些言官奏本。”韓鼎年輕時為官也是清直耿介,造福一方,地方百姓為之立生祠的幹吏,難為如今一把年紀,對着比自己兒子還小几歲的丁壽低眉順眼,唯唯諾諾,沒辦法,冷板凳誰坐誰知道,當年得罪了姓張的那老孃們,前朝沒被收拾掉已是先帝爺保佑,如今又得復出,老大人還想老有所為,不得不對這位有舉薦之恩的朝中新貴俯首帖耳。

“怎麼處置?銀台負責內外奏章陳情呈狀,自然是盡本分將這些題本送給陛下御覽咯。”丁壽瞪大眼睛,彷彿韓鼎多此一問。韓鼎左顧右盼,咬咬牙還是決定直説“這其中盡多污衊緹帥之虛言妄語,若是呈上去,恐會損及緹帥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