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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如此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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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誤會,小人是想求個情…”***百姓們茫然無措地聚集在墩台下,仰脖觀望着墩台頂上站立的七人,心中忐忑不安。

“諸位父老,在下等便是此墩守軍,平裏也未有個關懷照應,今卻害得諸位破家亡人,我等在此謝罪啦!”張欽為首的七人撐着殘破身軀,在墩台頂上磕頭賠罪。

“軍爺不要這麼説,我等也是沒法子,只為掙個活命,沒有要加害眾位的心思!”與丁壽説過話的老頭滿臉羞愧,顫聲喊道。

“我等知道,諸位家中很多都是勾了軍户的,按照軍中弟兄之稱,諸位也是我等的長輩叔伯、兄弟姐妹,哪有看着自家子弟白白送死的,都是韃子所迫。”張欽嘶啞着嗓子回話。

“軍爺您別説了,小老兒沒臉見人,祖上隨東甌王西征韃虜,定居於此,看看而今乾的這叫什麼事!羞先人咧!”村老着自己滿是淚痕的老臉。

“鄉親們,推倒的牆咱們重新建,填了的壕溝再挖出來,將這墩台修得結結實實的,韃子再來,我等便於他們拼了!”村老轉身振臂高呼。

“對,左右是死,韃子再來,便與他們拼了!”眾百姓紛紛應和。丁壽遠遠看着墩堡前氣氛喧騰,直到蕭別情過來低語,才轉身默默離開,所謂懲治百姓的心思不覺已經淡了…

***殘陽夕照,黃沙漫卷。一抔抔黃土下,埋葬着一個個鮮活英魂。周尚文以降,夜不收如牆而立。蕭離等快意堂眾人,神肅穆。丁壽身後的郝凱二人輕聲唏噓。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一首在秦地傳千年的戰歌在人羣中唱起,這是生者對死者的緬懷,也是熊熊戰意的燃燒。關山暮雪,大漠風霜,千百年來,不知多少漢家兒郎埋骨黃土,不知發生過多少可歌可泣的故事,其中既有北逐匈奴,封狼居胥的熱血豪邁,也有面對大漠冷月,持劍扶犁的孤獨守望。

赳赳豪情,鐵血漢風,在這條守護文明的防線上,華夏民族從未屈服,縱然崖山之後,神州板蕩,百年腥羶,亦有淮右布衣起於江左,興師振旅,掃蕩胡番。

縱然甲申國殤,夷狄入主,二百餘年摧折士節,鉗制民智,終有志士仁人前赴後繼,驅除韃虜,復興中華…自己心中似乎一直缺少某些東西,丁壽握緊雙拳,陷入深深思考,直到耳畔響起司馬瀟輕輕的聲音。

“這些邊軍比你更像男人。”淡然一笑,丁壽沒有多説什麼…***着夕陽,數十輕騎策馬西行,人數雖少了一半,每個人的神情卻更為堅毅。

“天亮咧,出咧,兒子打仗歸來咧…”一陣沙啞蒼涼的山歌聲從背後響起。周尚文回頭遠眺墩台人影“是丁海這廝。”蕭離在馬上搖頭“這詞不應景啊。”

“苦吃咧,人瘦咧,兒把大功立下咧…”

“而今應了,瞧不出這廝倒是個好嗓子。”丁壽隨之苦笑。

“官做咧,錢有咧,兒來孝敬老孃咧…酒打咧,割咧,老孃頭髮白完咧…兒不好,兒不孝,兒子給您磕頭咧…”歌聲最後夾雜着嗚咽哭腔,越來越低,幾不可聞。

隊伍不覺間已然停住,丁壽突覺鼻尖有些發酸,轉首看司馬瀟眼中水光盈動,發現他的目光後立即扭過頭去。丁壽咬了咬牙,縱馬加鞭“走!”一行騎士向着落盡頭策馬奔騰…高莫高似石溝墩,眼裏黃河清又渾。添土築墩高百尺,得見阿孃朝倚門。注:一萬七千字,算中秋獻禮,祝大家中秋快樂,月圓人壽。

以下資料不計字數,自行選擇觀看:陝西三邊夜不收人給銀一兩,又以太僕寺銀五萬兩給三邊買馬,從總制軍務工部尚書才寬請也。

(《明武宗實錄》)寧夏守墩軍收穫夷人駝牛於垣之外,諸夷數率眾來取,與之遇者或縛以去或而傷焉,守臣取所獲市之。

因以聞兵部,言中國之於夷狄在謹大防,不貴於小利之得也,今各夷牧放未嘗深入我地,我軍輒窺其無備出境取之,曲既在我彼得為詞來犯,亦何利焉,宜命總制都御史楊一清轉行寧夏鎮巡官將原獲駝牛責各墩軍召各夷認領,非惟存中國之體,亦可示結納之恩,仍通諭諸邊戒墩軍毋擅出境,規小利以啓釁端。

(《明武宗實錄》)蒙古人習武及青甲士的選拔參考《蒙古風俗鑑》。弘治七年十一月兵部奏言:“比來各邊虜數入寇,每得厚利,皆由墩台疏闊,烽火不接,及守墩軍士困憊所致。”(《明孝宗實錄》)弘治十四年九月,錦衣衞牟斌自寧夏核查軍務奏報:“鹽池北邊墩牆頹敗,至揭破裙為旗,重損軍威,貽笑虜寇,宜急為修制。”(《明孝宗實錄》)邊牆裏墩台,四面壁立,高三丈五尺。每台守軍五人,報事夜不收一人,炊爨一人。

台上層有重屋,置四窗,四人各守一窗注望,雖飲食亦不暫離。雞一,司晨。貓一,取眼以定時辰。狗一,警夜。皆有口糧。天明,先懸軟梯,縱狗從梯而下,周視無虜,則人然後下汲。閒無事,俱習結網巾,雙線勞密,價有直一二錢者。

置台相度地形,相去一里以至三五里。邊牆外濠二重,設棧坑,即所謂陷人坑也。鹿間有投其中,軍人聞鴉鵲噪,出牆釣得之。台邊齊荊條。(明代徐充《暖姝由筆》)李西涯時為學士,因眾失朝,罰運灰炭。(明陳洪謨《治世餘聞》)結尾詩是明代葉盛《觀風竹枝》第六首改動。

***寧夏巡撫衙門,內外侍衞森嚴,舉止肅穆,一眾撫標親兵手按刀,神情緊張地打量着堂下肅立的夜不收邊軍。

才寬中軍所轄夜不收是從陝西四鎮中選而出,出自寧夏鎮者也不算少,如申居敬等便與撫衙親軍中多人相識,平見了也少不得嘻嘻哈哈打鬧取笑一番,可今相見這班人與往大為不同,一個個縱然衣甲殘破,殷紅鮮血猶自從身上裹着大大小小的布條中滲出,卻每個人都有一股昂然不屈的殺氣透出,望之心寒,再聯想到他們門外坐騎上懸掛的一顆顆真韃首級,這些同樣膀大圓的撫標親軍不心中打鼓,噤若寒蟬。

神佛保佑,最好堂上那些大佬們能一團和氣,把事情談攏,不然到時候神仙打架,他們這些小鬼定是先遭殃一片,一眾親兵們已許願今散衙後要給廟裏添幾文香油錢了,與親軍們所想的劍拔弩張的氣氛不同。

此時撫衙大堂上,寧夏文武官佐從上到下可稱得上風輕雲淨,一團和氣。巡撫劉憲安坐堂上,面對興師問罪的丁壽笑容可掬“大金吾去而復返,氣勢洶洶,所為何事?”

“僉憲何必明知故問,清水營失陷,虜騎破關而入,身為守臣,《大明律》中‘丟城失地’是何罪過,足下不會不知吧!”丁壽冷笑。

眾人變,這帽子實在扣得太大,難不成丁南山已經徹底打算翻臉了“堡寨失守,本憲確有督理不嚴之過,可若説丟城失地麼…”劉憲頓了一頓,慢條斯理地説道:“靈州守備史鏞行止嚴謹,統兵有方,縱然圍城韃兵眾多,也斷不至有失。”

“僉憲所言正是,韃虜犯邊並非首次,其意只在財貨,無有失城之虞,緹帥多慮啦。”寧夏一眾文武紛紛相勸。

“才部堂早有關文通傳,寧夏鎮派遣遊兵駐花馬池右翼防秋,而今韃子已破關牆,寧夏東路兵馬今又何在?”丁壽拍案大喝。

“緹帥統率數萬錦衣,當知大軍未動糧草先行的道理,既要出師,自然一應行糧關給,軍器調撥皆需謀劃供應,誰想軍資尚未籌措完畢,胡虜已然犯邊…”劉憲喟然一嘆,面有戚容“韃虜犯邊之快出乎意料,寧夏黎庶遭難,確是老朽之過。”

“僉憲何必自責,韃虜犯邊,您老朝幹夕惕,謀劃軍機,我等皆看在眼中,誰又忍心苛責!”

“不錯不錯,大人為了籌措軍中兒郎口邊吃食,積勞成疾,卧牀不起,但有幾分人心,誰不涕零,若有降罪,我等寧夏七衞武弁願一體承受。”寧夏文武七嘴八舌一通寬,聽得丁壽心底冷笑,籌措軍資?九邊各處驛站轉運囤積的糧秣不就是為了往來大軍調集徵用的麼,如今各處倉場虧空,反倒成了寧夏官員消極避戰的理由了,滑天下之大稽!

眼前眾人口口聲聲勸解劉憲開懷,實際這話還不是説給自己聽的,無非是展現寧夏一鎮上下同心,牽一髮而動全身,讓二爺投鼠忌器麼,哼哼,你們還真是小瞧了二爺的手段!

“依僉憲及諸君所説,軍資一時無措,便可放任韃虜劫掠寧夏腹地不顧,坐視上江南化為修羅地獄咯?”待一幫人戲演得累了,慢慢住了口,丁壽才悠悠然緩緩説道。

劉憲輕咳了幾聲,倒真有幾分大病初癒的模樣“教緹帥得知,昨東路參將霍忠已率軍三千渡河,後續兵馬這幾也將陸續發出。但凡軍食馬料、軍資器械有一樣短缺,本憲自當上表請罪!”嗯?怎麼意思,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樣。

兵馬已然發出去了,那適才寧夏這幫孫子只是單純給自己擺個下馬威,讓爺見識一番寧夏文武幸福美滿的和諧環境,好讓爺不再追究他們以前的混賬事?

還沒等丁壽回過味來,劉憲又森然下令:“爾等也要悉知,大軍糧秣調撥不得推諉刁難,領兵軍將務須勠力同心,殺敵報效,敢有貽誤軍機者,本憲將請出王命旗牌,嚴懲不貸!”話聲落地,一眾文武躬身領命,劉憲轉臉又是一副笑容“如此安排,緹帥以為如何?”丁壽還真沒什麼可説的,他此來主要目的是督促寧夏發兵,將犯邊韃虜早趕出邊牆,為此他也不介意和劉憲掀桌子,甚至拿他那筆爛賬威要挾,可這些手段還未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