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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首推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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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一個擺放着瓔珞花瓶的烏漆描金高几,別無他物。仁和一雙鳳目也一直盯着花幾下的那條帶,雖説奇怪怎麼眨巴眼的工夫就沒了蹤影,但一顆心總算又落回了肚子裏,順勢坐在了太后對面,強笑道:“那也好,臣妹便與皇嫂嘮嘮家常。”看着眼前不遠處的曳地裙裾,隱身牀下的丁二得意的將手中的帶放到一邊,屈膝抬腿準備提起褲子,‘咚’的一聲,得意忘形之下,膝蓋結結實實地撞在了牀板上。

“什麼聲音?”太后警覺站起。

“啊?哎呦!哎呦!”短暫的錯愕後,仁和公主手扶膝蓋,大聲呼痛:“適才不覺撞了桌子,真是晦氣。”

“是麼?”太后猶疑道:“似乎不是這邊的動靜。”

“可不就是麼,臣妹自己撞得還能不知道,你説呢彩霞?”

“是,奴婢聽了聲音是這邊的。”彩霞立即點頭幫主子圓謊。

這麼大動靜,桌子連晃都沒晃啊,太后納悶,扭頭問身後侍立的翠蝶“翠蝶,你聽聲音是從哪兒傳來的?”

“奴婢聽着這聲音…”翠蝶看着一臉緊張地望向自己的主僕二人,抿一笑“好似是從公主殿下那裏傳來的。”謝天謝地,這妮子聽岔了,仁和只覺芳心撲通通亂跳,險些跳出嗓子眼,心中暗罵:小祖宗,你就不能消停一會兒。什麼他孃的江南名匠,這麼大個的紫檀雕花架子牀,牀板就不能再高個半尺麼!躲在牀下的丁二爺捂着發痛的膝蓋,狠狠咒罵。

“這麼多年啊,咱姑嫂也一直沒有好好聊聊,這也怨你,陛下疼愛你這個大妹妹,你的眼睛就總長在頭頂上,從來不知對哀家説幾句軟話,”太后幽幽一嘆。

“唉!哀家也是這不服軟的脾氣,搞得姑嫂間僵了這麼多年,而今同病相憐,都成了寡婦,也是天意人呀!”太后喋喋不休地發着牢騷,心不在焉的仁和公主有一搭沒一搭的應和着,心裏總是念着牀底下躲着的人兒,心中忐忑不安,面上也自不順暢。

“你臉不好,可是身子有恙?”太后終於發覺了不對。

“啊?沒有啊,只是駙馬去世後,臣妹總是神思不屬,坐立難安的,休息的不好,怕是病發到了臉上。”輕撫面頰,仁和掩飾地乾笑道。太后恍然明悟“是了,嫂子我是過來人,曉得你的苦處,唉,女人不易,天家的女人更是不易,哀家那裏有個方子,是丁壽那小猴兒府上的女醫開的,服了幾貼,頗為見效,改讓翠蝶為你送來。”

“臣妹謝過皇嫂。”仁和盈盈一禮。

“別外道了,如今你我同病相憐,自當相互有個照應,宮裏還有許多遼東與高麗的野參,都是丁小猴兒從海東帶回來的,那小子雖説平時不着四六,有些時候還蠻細心周到的。”太后説着話不知想起了什麼,噙笑不語。

“皇嫂?”仁和見太后突然不聲不響地開始傻笑,忍不住出言發問。

“哦,沒什麼。”自覺失態的張太后振衣而起“哀家走了,你好生歇着吧,無事便進宮來話話家常,哀家一人也煩悶得很。”聽説這位嫂子終於有了去意,求之不得的仁和公主殿下連挽留的話都未曾説一句,直接起身相送。

直到在官宅門前送走了鑾駕,仁和公主心中的一塊大石才算終於落下,倚着府門捂着高聳脯吁吁一陣嬌。好不容易將心境平復下來,仁和立即柳眉倒豎,殺氣騰騰地奔向後宅卧室。

“該死的小壞蛋,你適才就不能安靜些,真要嚇死本宮你才甘心!”推開屋門興師問罪的仁和公主突然愣住了,衣衫不整的丁大緹帥趴在地上,在桌底牀下各個犄角旮旯裏翻個不停。

“殿下快幫忙尋尋,我的荷包不知掉到哪裏去了…”***宜院。

“媽媽,您要發賣了女兒?!”雪裏梅花容失

“什麼發賣?這孩子口沒遮攔的,是‘從良’,院裏的女兒天天都盼着這一天吶。”一秤金糾正道。

“不,媽媽,女兒捨不得您,願意在院子裏伺候您一輩子。”雪裏梅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可憐的女兒哦,媽媽我也捨不得你呀。”一秤金香帕抹着眼淚,一副哀婉絕的傷心模樣“這不是沒法子麼,錦衣衞和國公府咱們哪個也得罪不起啊,這兩家無論是誰動動手指頭,這宜院就得房倒屋塌,你便為着院子裏這般姐妹的生計着想,應下了吧。”

“我…”雪裏梅啞口無言,捂面低泣。

“而今這番也未必不是好事,那國公府深似海般,進了去也是為奴為婢,大宅門裏的家法又嚴,上面若頂着個善妒的主母,怕不也是挨死挨活的熬子,若真是如此,不啻往孃的心口上戳刀子呀!”掩去腮邊淚水,一秤金又道:“幸得那錦衣衞又摻了一腳進來,不説那丁壽與你也算舊識,比起保國公那土埋了半截的老頭子年輕力壯,便是那內宅中也還少個主事的,你就小着子,施展些手段,若是肚皮爭氣,有個一兒半女的,這前安逸,後出身,怕還少得了你的,媽媽這一番苦心,你可要體會才是啊!”

“女兒我…這兩家我都不願。”雪裏梅咬着櫻,鼓足勇氣説了出來,一秤金梨花帶雨的粉面上瞬間便冷了下來“這也不願,那也不願,你還想讓老孃把你當觀音菩薩供上一輩子啊,今兒有了這機緣算是你的造化,要不然等你身子長成的時候,讓哪個捨得出錢的豪客土財主把你給梳攏了…”纖長的食指輕挑起雪裏梅尖尖的雪白下巴,一秤金冷笑道:“多好的白菜若是被豬給拱了,就再也賣不上好價錢,瞧瞧帶走蘇三那丫頭的老趕,你可滿意?”雪裏梅怯懦地向後一縮,無力地低聲道:“一切全憑媽媽做主。”

“這才是媽媽的乖女兒,快起來。媽媽教人給你熬碗參雞湯,好好補補身子。”一秤金眉花眼笑地出了屋子。心喪若死的雪裏梅呆呆地跪坐在地上,任由珠淚不斷由吹彈可破的臉頰上滾落。

也不知過了多久,進屋送飯的小丫鬟看她這副模樣,輕輕一嘆,上前攙扶道:“雪姐姐,這都是命啊,你就認了吧。”

“不,我不認。”雪裏梅似乎抓住了一救命稻草,猛然向這丫鬟跪下“墜兒,念着昔三姐的情分,幫幫我吧,求你了!”***“舵主,您真就捨得把雪裏梅這丫頭給賣了?”蘇淮立在一秤金身後,捶背肩忙個不停。一秤金享受着蘇淮的服侍,懶洋洋地説道:“捨不得又如何,這道坎過不去啊。”

“聽聞唐一仙那小娘而今可是魔尊的入室弟子了,她與雪裏梅這倆丫頭的情分可是不淺,要是找起後賬來…”蘇淮將心中忐忑説出。

“現在知道怕了,當初你出主意發賣蘇三的時候怎麼沒想到?”一秤金橫眉冷笑。

當時不是老子氣暈了頭麼,蘇淮沒敢説出心底話,諂笑道:“屬下當時沒想那許多,而今麼,真是有些後怕。”

“八百年前結拜的姐妹,難不成因為她的面子便養兩個活祖宗,魔門中可沒這許多情義可講。況且…”一秤金‘嗤’地一聲譏笑“有搖魂蕩魄二位使者在,也輪不到她説話。”

“唯一可惜的是,這幾棵搖錢樹便這般都沒了,還不知要耗多少心血才能調教出新人來,這一次咱們可得撈足了本錢。”一秤金粉拳一攥,狠狠説道。

蘇淮覺得牙牀有些腫痛“這兩家有權有勢的,會出大價錢麼?”

“所以啊,我才安排個好子公開競價,他們這些大門大户的,活的不就是個臉面麼,一個人起了頭,另一個能落下這面子。”一秤金得意笑道:“咱們就等着賺個盆滿缽滿吧。”

“舵主您將這梳攏和贖身兩好合一好,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呀。”蘇淮嘿嘿笑,挑起拇指道:“妙啊!”

“咱們宜院連房都給持妥了,這幾位爺還不該好好打賞一番。”取笑一番,一秤金輕浮的笑容逐漸凝重,沉聲道:“南邊傳信來,魔尊出關在即,咱們這邊也該費心思置辦一份大禮。”***丁府書房。

“玉堂被人贖走了?”丁壽問道。

“是。”程澧垂手肅立在案前,恭謹回覆“贖人的是一個山西的馬販子,花了一萬兩銀子。”

“雪裏梅還要競價決其歸屬?”

“小的無能,差事沒有辦好。”程澧俯首認罪。

“與你沒什麼干係,能在國公府手中把人留下,沒丟下爺的面子,也該記你一功。”丁壽大度地擺手道。

“老爺寬宏大量,小人之福,小人必定鞠躬盡瘁,報答老爺大恩。”程澧急表忠心。

“這事你接着辦,下去吧。”打發走了程澧,丁壽便在自己的紫檀雕螭書案上支起了下巴,王順卿啊王順卿,還想着讓你這對苦命鴛鴦來個千里相聚,結果天各一方,實非二爺本願,活該你戴綠帽子。

雪裏梅麼,還不到十五,小娘皮歲數小了些,身段算是出落得楚楚動人了,難得那身細皮白,嘖嘖,調教一番該是不錯,再被王三給搶了先,二爺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一秤金背後的又是什麼人呢?先是丟了好大一筆銀子,又被挖斷了兩棵搖錢樹,還不出你的馬腳來麼。鋪平紙張,丁壽信手從筆架上拾起一管羊毫,邊蘸墨邊思忖,提筆書下了一行行名字。

“孟垂楊、葉芳叢,”丁壽在這二人名字下重重劃了一道“月雙使?天魔宮中一人之下,老傢伙若有了不測,順理成章便是這二人接掌魔門,當年投書江湖,佈局陰山的人會不會是他們?”丁壽又蹙眉搖頭“事後他們都隱匿無蹤,這天大的好處未免放棄得太快了,憑這二人的資歷,接掌魔門也不會有人異議,何必藏頭尾在教坊之中。”

“刀劍儒醫工,琴棋畫戲童,”丁壽輕輕點擊這十個字“護教十魔,首推魔刀,呸!”丁壽提筆就把七殺刀魔姜斷嶽的名字給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