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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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朗,這個大胖子,看上去顯得有些笨重,但他面容慈祥。二十五年前,當他還是埃比納爾專員署的一名文書時,他娶了一位在寄宿學校裏教鋼琴課的美若天仙的年輕姑娘為。結婚四年後——那是飽受折磨的四年,在此期間,這個不幸的人受盡了屈辱——的一天晚上,他的子沒做任何解釋就離家出走了,還帶走了他們的女兒蘇珊娜。
阻止他自殺的唯一原因,是他心存把孩子奪回來的希望,使她長大後襬以她母親為榜樣的那種生活。
況且,他尋找她們並沒有花很長時問。一個月後,他的子就把小姑娘送回來了,因為小姑娘在她身邊毫無疑問是個累贅。但他傷到了內心最深處,歲月的逝、對女兒的摯愛,都不能抹去這個殘酷的意外遭遇留在他心中的記憶。
他開始投入工作,接受最繁重的任務,以便增加收入,讓蘇珊娜接受良好的教育。他被調到盧內維爾專員署,晚年被提升到邊境特派員的重要崗位上。在儘可能地觀察鄰國有什麼事情發生的前哨,工作很棘手,約朗卻能一絲不苟、非常機智地完成任務,致使鄰國的同行在懼怕他的英明、鋭的同時,卻對他的個和業務能力肅然起敬。
在聖埃洛夫,他找到了老莫雷斯塔爾,他與莫雷斯塔爾有姻親關係,是他的侄孫,對他懷有真摯的友誼。
兩個男人幾乎每天都要見面。禮拜四和禮拜天,約朗和他的女兒都要來老磨坊吃晚飯。蘇珊娜常常一個人來,陪老頭子出去散步。他也很疼愛她。於是,在他的建議下,在菲律普和瑪特-莫雷斯塔爾的慫恿下,前一年的冬天,約朗把蘇珊娜帶到了巴黎。
剛一進門,約朗就向菲律普道謝:“你不會相信,我親愛的菲律普,那對我來説是多麼高興的事。蘇珊娜還年輕。讓她走出去玩一玩不會讓我不高興。”他帶着只有親手把女兒撫養成人的父親們才有的那種情,凝視着蘇珊娜,他的父愛中夾雜着一種有些女化的柔情。
他對菲律普説道:“你知道消息了嗎?我準備把她嫁出去。”
“啊!”菲律普喊了一聲。
“是的,那是我在南錫的一個遠房親戚,這個人也許過於成了一些,但很認真、活躍、聰明。他深得蘇珊娜的喜愛。是不是,蘇珊娜,他是不是很讓你喜歡?”蘇珊娜似乎沒有聽見父親的問話,她問道:“瑪特是不是在她的房間裏,菲律普?”
“是的,在三樓。”
“那個藍房間,我知道的。我昨天來這裏幫過莫雷斯塔爾太太的忙。我趕緊上樓去擁抱她,”她剛走到大廳門口,又返回來,分別在三個男人的臉上親了一下,目光卻一直沒有離開菲律普。
“你的女兒,她是多麼漂亮、優雅啊!”莫雷斯塔爾對約朗説道。
但是看得出來,他在想別的事,並急於改變話題。他迅速關上門,然後回到特派員身邊:“你是從邊境的那條路過來的嗎?”
“不是。”
“還沒有人通知你嗎?”
“什麼事?”
“那塊德國國界標…在野狼高地上…”
“倒了嗎?”
“是的。”
“啊!天哪!”莫雷斯塔爾品味了一會兒他的話所產生的效果,然後繼續説道:“你怎麼看?”
“我看…我看這非常令人厭煩…他們在那一邊心情已經很不好了。這件事又要經我製造麻煩了。”
“怎麼?”
“是的。你難道不知道今天有人控告我向德國逃兵提供救援嗎?”
“不可能吧?”
“我是多麼榮幸地告訴你啊!這裏將會設立一個處理士兵潛逃的秘密機構,由我負責。你呢,你是中心人物。”
“噢!我嗎,他們是不能忍受我的。”
“我也好不到哪裏去。波厄斯威侖的德國警察分局局長威斯立希對我恨之入骨。我們彼此間再也不打招呼了。毫無疑問,那些惡意誹謗是他一手搞出來的。”
“但他們能提出什麼樣的證據呢?”
“數不清的證據…都一樣的惡毒…在這些證據中有一個:在士兵身上搜出許多法國金幣。還有,你是知道的…國界標再一次倒下,又要開始做解釋了,又要把調查繼續下去了…”菲律普走了過去:“喂!喂!在我看來,這一切似乎沒那麼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