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風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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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美人用力眨了眨眼睛，動作顯然僵在了中途，然後她眼中入的緊張驚恐還有其他什麼的情緒一下子完全消失，我頓時覺到我的口有一處被硬硬的東西頂着，而宣美人冷眼看着我説道:“凌寶林，如果你被一個瘋子殺死了，那麼所有人也只會覺得你只是倒黴而已的。。”

“但是你也會死，”這不是前世，瘋子和其他神障礙人士，可是一點都不受法律保護的，雖然我覺得如果我現在死了的話，皇帝陛下和國師大人可能會相當的高興。我甜甜的對着宣美人微笑着説道:“裝瘋了那麼久，你甘心就這樣死去嗎？”宣美人沒有説話，但是她顯然堅硬在了那裏。

而我趁機伸手抓住了她置於我口的硬物，摸上去才知道，那竟然只是一把梳子。

“你也很怕死啊！”在我抓住梳子的時候，宣美人嘲諷的看着我微笑道。

“那是當然的。”我抓着梳子説道。

這把梳子是上好的白玉製作的，涼而不寒，摸起來相當的舒服。

這時候，另一個鋭利的物體頂在了我的脖子上，就聽見宣美人笑了幾聲，繼續説道:“呵呵，我未必會死啊，不是有天兒在嗎？那孩子沒有和你一起回來，所以是留在那隻老狐狸那裏了吧？他是個好孩子，不會讓我死的。退一萬步來説，即使我死了，只要…那孩子幸福就好了…”

“所以，馬鞍是你割斷的？”我淡然詢問道。

“是啊！當年他母親阻斷了我的路，現在他又想阻斷我孩子的路。即使我做什麼，也不是不可以原諒地吧？”宣美人笑着説着，她的眼睛裏有着天真的神采。比起她地兒子來，更像是個孩子。那表情無辜到令人看不出來她正在和我討論生死的問題。

我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後平靜的回答:“撒謊。”

“為什麼這樣説？”宣美人笑着問道。

“為什麼呢？”我慢慢的説道:“二皇子的用詞很奇怪，自稱是我，叫你娘，管太后叫做。雖然大皇子認為是自己教了他語言，但是仔細想一想，二皇子的用詞習慣和大皇子完全不同，當然，只有可能是宣美人你教地…”也因此，不難判斷出，宣美人沒有瘋。

宣美人對於我的推理，沒有馬上回答，只是定定的看着我。而我吐出了一口氣。繼續説道:“只是，如果你還有野心，如果你還想圖謀着什麼的話。那麼不應該教二皇子這樣稱呼人，何況大皇子只是個偶然事件。恐怕你都想不到。大皇子竟然會主動找上你們。還和二皇子那麼的要好。”

“凌寶林，你太武斷了。也許是大皇子找上門後。我的野心才死灰復燃的啊…”我脖子上尖鋭的物體忽然離開，就看見宣美人玩着一隻釵子，垂下長長的睫慢慢地説道:“我欠了小天的太多，我任的想要爭取我想要地東西，把自己害到了這個地步，也連累了小天。又任的想要放棄，小天自生自滅。現在，難得小天自己想要得到什麼，所以我希望最低限度可以幫上點忙。

“於是今天故意黏在我身上？”

“因為這樣一來，即使查出來，那隻老狐狸也會説你教唆地，念在那孩子年幼無知，所以不忍多加責罰。”宣美人依然那樣無辜地微笑着。

“你就那麼確定那孩子本身不會被責罰嗎？”我奇怪的問。

“不會地，先不説大皇子的傷勢，我的兒子，即使作為備用品，也還是有存在價值的。”宣美人笑道:“尤其是在大皇子受傷的情況下。何況如果真的是二皇子做的，那隻老狐狸只會覺得滿意而已，因為這裏的勝者，全是踩着別人站到最高位置上去的。只是，那孩子無罪的話，就需要一個替罪羊。”於是就選擇了我嗎？

我挑起眉頭説道:“那麼你確認我合適？你知道我是因為什麼被貶到這裏來的嗎？”那雙琉璃大眼微微的睜大，宣美人苦笑着説道:“這樣，那是那個孩子運氣不好。”

“只這樣？”

“只這樣。”宣美人嘆息着説道:“因為，我已經放棄了，所有的一切都丟棄了，只是我捨不得去死，於是活着，就這樣活着，我現在也只想活下去而已…只是，要是被人知道我沒瘋的話，我必死無疑，那麼，反正都有可能死，那麼只要把你…”這麼説着，她白皙的手指輕輕一彈釵子的頂端。

看着她的表情，我忽然騰的爬了起來，並且一把抓過了牀邊矮櫃上的紙和筆，非常快的在紙上勾畫着。

一邊畫我一邊對着因為我的動作而呆住的宣美人詢問道:“…為什麼那麼不想死？”宣美人本來因為我的動作呆愣在了那裏，一臉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好的表情，卻忽然聽見我那麼問，她的睫又垂了下來，慢慢的回答:“因為無顏去地獄，無顏見那個人宛若殘花一般的笑容，似乎稍微大一點的風，就會被吹散的笑容。

好美麗。

沒有想到才認識不久，就可以引發宣美人那麼美麗的表情，今天得到了一張好畫，實在太滿足了！如果每天都有這種機會的話，要我永遠跪着也無所謂。

美女的微笑對我來説簡直是最好的素材，似乎有東西迫不及待的從指尖飛躍出來，於是我也就飛快的在紙上圖畫着，當勾完最後一筆的時候，我滿足地呼出了一口氣。然後眼睛閃閃發光的望着宣美人。

宣美人似乎被我的表情嚇了一跳，她奇怪地望着我，驚疑不定的問道:“怎。怎麼了？”

“以後還可不可以讓我畫？”我興奮地問道。

絕望，慢慢的煎熬着自己靈魂的美女。這種素材真的很難找到呢！光是這樣，光是這次就足以讓我指尖發抖了，我怎麼可能讓她跑掉。

“那麼，你不會説出我裝瘋的事情嗎？”宣美人遲疑地問道。

“為什麼？”我抱住本子，看着她微笑着回答道:“被痛苦和絕望所噬。把自己人生和自己孩子的人生完全放棄，這樣不是瘋掉？那麼怎樣才是瘋掉？”我也可以確定馬鞍的帶子不是她割斷的。

絕望到這種地步的靈魂，如果今天不是太后找上了門來，再看見她兒子的慘樣，她恐怕什麼都不會知道吧！因此，跑到我這邊來，隨便栽贓，才是她臨時起意做出來的事情才對。

當然，只是憑着自己畫出來的畫如此推斷一個人。我或者武斷了一些。

但是連自己畫出來的東西都不相信，那麼我簡直在承認自己畫地沒有靈魂，至少。我對我的畫是充滿了自信的。

“對了，二殿下知道你神智清醒地事情嗎？”我好奇的問道。

“知道。或者不知道？”宣美人苦笑着説道:“我已經好久沒有跟他開口説話了。有時候他會過來跟我説些什麼，但是我也沒聽…確實。今天如果不是發生了這樣地事，我不會注意到，那孩子已經長大了…”

“是啊是啊！小孩子不用父母也會長大。”但是教育地成果很大程度上取決於父母了。

話説回來，只喜歡吃蘿蔔的皇帝陛下當年似乎也有過審美正常地時候嘛！會讓宣美人這樣的美女給自己生下小孩，説明他還是有一定眼光的…

耶，等等？國師暫且不算，隨身太監指定的是謝和，中郎將是席孟修，二皇子的母親是宣美人，大皇子的母親不知道，不過看起來也不像是和蘿蔔配出來的。

搞不好，我們的陛下…並不是蔬菜愛好者？

我咬着嘴尋思一下，最後決定暫時不管這個問題，反正皇帝陛下的愛好怎麼也和我沒有關係，所以我轉而笑眯眯的望向了宣美人，友好的詢問:“今天晚上，宣美人你打算留在這裏過夜嗎？”

“不，不用了----”不知道為什麼，宣美人聽見這句話，很明顯出了恐慌的表情，向後靠了靠，並且用手抱住了，很堅決的拒絕了我的要求，那個樣子好像是被大野狼威脅的小兔子。

這個把人當作狼的反應算什麼，我這一世可是女人，女人喲！雖然實在太平了一點。我奇怪的問:“為什麼？”

“唔…我覺得，我還是回去等龍天的比較好，我有點擔心他。”宣美人細聲回答道，這真是既真心又好像在逃避的回答。

不過，不管怎麼樣，我都不能拒絕母親的要求。真可惜，我還以為她會願意住在這裏，那麼我們就可以一起洗澡，一起睡覺，順便看一下宣美人的體，甚至用手覺一下的皮膚和骨骼（這個想法就是狼）。我有些遺憾的對宣美人説:“那麼，我送你回去吧？”這個時候，凌雲他們也快回來了才對。

宣美人明顯出了不情願的表情，但是她考慮了一下，還是同意了我的要求。

沒想到等我們走出纖雨殿的時候，卻正好看見凌雲從輦車下來，本來我很快樂的想要上去，在看見凌雲的那一臉温柔的笑容的時候，我卻停住了腳，並且順手拉住了宣美人，默默的看着凌雲帶着那一臉温柔的笑容把二皇子從車上抱了下來。

二殿下現下換了一身嶄新的明黃長袍，柔軟的缺乏素的頭髮被雙龍戲珠高高的束起，這樣看他果然是皇帝陛下的種，尤其抿起嘴的時候，倒真有幾分充滿魄力的覺。

看見兒子的變化，當母親的卻沒有出高興的表情，反而後退了幾步，一臉恐懼的表情，然後捂住嘴蹲在了地上，一副想要嘔吐的表情。

不至於吧？難道宣美人你看見皇帝也想吐嗎？那麼你是怎麼和皇帝陛下把兒子生下來的。

二皇子卻顯然不知道他母親的反應，他手裏抱了一大堆東西，大概是太后賞賜給他的禮物，也不要丫鬟拿，自己抱着就想往西殿跑。

但是凌雲卻眼疾手快的按住了他的肩膀，在帶着温柔笑臉遣下了自己的丫鬟後，他低下頭來，帶着那張可疑的笑臉，望向了二皇子。

二殿下則因為凌雲的舉動愣了一下，然後他掙扎着輕輕的扭了扭肩膀，叫了起來:“疼…凌姐姐，你…”他的話中止了半途中，因為抬頭看見了凌雲的表情。在丫鬟離開的那一瞬間，凌雲的那個温柔到快出水的表情一下子降到了零度以下，光看着就叫人發抖，雖然不如皇帝陛下那樣從某個指尖裏都散發着強烈的魄力，但是正因為凌雲平時一副清秀佳人的模樣，這個展出男本的表情才格外的嚇人吧！

剛剛正是看見凌雲笑得好像要徹底壞掉了，我才不敢靠近的。除了畫畫以外，我才不會主動靠近這個時候的凌雲。

而凌雲，卻把他的手用力的按住了二皇子的頭上，帶着那臉恐怖的笑容靠近了嚇得完全呆掉的二皇子，用絕對零度的聲音説道:“二殿下，你似乎覺得很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