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步步揹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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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雯雯，哥騎車帶你去醫院，必須先放手讓你自己站着，忍耐一點喔！”我又説幾次，確定她有回應後，就小心的慢慢放開她，讓她自己站着。

旁邊的人見狀就主動走上前幫忙扶着雯雯，接着也幫她坐上我的摩托車。雯雯終於坐上我的摩托車後，還不忘虛弱的對他們説聲:“謝謝…”雯雯虛弱躺靠在我背上，我正要摧油門時，她微微拉住我並開口説:“我的書包…”她的書包正放在大門前的地上，但那時也實在不是在意書包的時候，書包如果丟了就算，她的身體重要多了，我回答:“先放着沒關係！回來再拿！”在馬路上我差不多將油門轉到底，就連遇到紅燈也照樣喇叭按到底，遠遠威嚇兩旁來車停駛就闖過去。我知道那樣騎車很危險，但看到雯雯那種樣子，更是讓我心急如焚，因為我非常怕如果晚一步將她送到醫院，可能會讓她傷勢惡化。

在摩托車上，我一直叫她，讓她持續對我應聲，不要就這樣躺靠在我背上睡着。她總是簡單應聲，偶爾因為車輛的跳動，而跟我喊着手好痛。我們來到醫院大門前，我就直接斜靠停車下車要揹她，不敢讓她自己走。

“雯雯，哥揹你，你自己慢慢靠到我背上！”她就沒有説話的慢慢靠到我身上，讓我揹着。大門警衞本來看到我這樣停車，就跑出醫院想喊我，但一定是看到雯雯的情況，所以他又沒有喊的慌張跑進去。

雯雯約四五十公斤左右，老實説以前我曾經試過要揹她卻背不太動，今天卻幾乎沒有覺的就將她揹着跑，一定是因為我的腎上腺徹底爆發的關係。

我猜那時就算要我推一台砂石車，或許我也能推的動，當我將她背到醫院大門前，那個警衞就跟一位護士小姐跑出來，走在我們旁邊，引導我們到急診室。

大廳內許多人都一直看着我們，護士小姐對我問她怎麼了，我就説是被車撞到。進到急診室，因為沒有更嚴重的病患，因此幾乎所有醫生都放下其他掛急診的輕病患立即跑過來。

我將雯雯放在病牀邊坐着，醫生就開始詢問她狀況，詢問哪裏會痛，並且開始檢查傷處。我在一旁看着，非常着急，真的很想哭。雯雯只是依然疲憊的看着醫生，並回答詢問。

當醫生要她舉起手時，雯雯發着抖將手舉起，甚至連舉到與身體垂直都辦不到，就一直喊痛。醫生開始詢問她詳細經過，雯雯就斷斷續續回答，我也是那時才知道整個事發經過。

放學回家後，雯雯經過小巷子，就在一個轉角處她聽到身後有開的很快的車聲。她正要走到右路邊上，那輛車就開經過她身旁左轉，並且車尾猛烈將她整個人撞到在地，在地上磨了幾公分，才會出下巴的傷口，最讓我抓狂的是，剛開始雯雯被撞的倒在路上，雯雯聽到那車還有停車。

但可能是看雯雯都沒有動，就又很快開走，最讓我悲哀的是旁邊的幾位路人與學生見到雯雯被撞，竟然沒有去幫她，還是雯雯自己忍着痛爬起來。

帶着傷走回家，才有一位先生説要載她回家或者去醫院，並且在他陪伴下走回家。一切都清楚後，醫生也很快就檢查完，留下着急的我和雯雯，然後其餘醫生回去照顧其他病人。

雯雯只是將額頭靠在我身上，偶爾用護士剛剛給她的紗布擦下巴出的血，過約一分鐘才有一位醫生來跟我們解釋情況。

“你是她的…？”

“哥哥。”

“你妹妹下巴血，那裏是因為有一公分半的撕裂傷，所以才會一直血不止。等等護士會幫忙先血洗，然後用線縫幾針，兩個禮拜後再來拆線就好。”

“那她的手呢？她一直喊肩膀會痛。”

“她的左手肩膀並沒有骨折或臼現象，應該是撞到之後又扭傷，不會有大礙，先用繃帶固定起來與貼藥膏治療就可以。只是，恐怕要一個月以上才會完全好。”當時我立即想到的就是，雯雯必須一個月內像骨折病人那樣一直吊着手，但這樣算很運氣了，不是什麼大問題，頂多行動不方便，一個月忍着點很快就過去。

“醫生，但她一直跟我説很想睡覺…”

“我有檢查過，沒有腦震盪的現象，所以應該是忽然受到車輛撞擊，曾經短暫休克，才會覺這麼疲累。回家讓她好好休息就沒事了。”聽到醫生這樣説，我緊繃的心才完全放鬆下來，並且差點換我要虛了，我看着雯雯，出安心的微笑，她則是依然很疲累的閉目靠在我身上，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

“只是有件比較值得擔心的事，因為她是女孩子，下巴傷口的縫合處以後會留下痕跡。”當時我聽到，嚇了一跳，雯雯也抬起頭望着醫生。也難怪，沒有女孩子會喜歡臉上有疤痕。

我正想要問醫生不能處理的沒有痕跡，忽然那醫生又開口:“但幸好她的傷口是在下巴內側，所以除非她抬頭，不然應該是看不到。”雯雯聽完後才又重新躺靠到我身上，也真是讓我當時怒笑不得，不將話一次講完，讓我們這樣擔心。

剛剛的護士走過來，拿繳費單據要我去付錢再去拿藥，並且拿着裝有針筒有夾子與一堆醫療用品的盤子，説要先幫雯雯縫合下巴的傷口，還有打消炎針與破傷風針，就要她躺平在病牀上。

於是我就幫忙讓她躺平在病牀上後，安心的輕撫她的額頭:“雯雯，哥去繳費，立刻回來，你先乖乖躺在這讓護士治療喔。”沒想到她卻像個小孩一樣抓住我的衣服，害怕的不讓我離開。

“哥…可不可以不要打針…”我忍不住笑出來，那護士也笑出來，不怕針縫傷口卻怕打針？我還在想着要怎麼哄她，那護士可能是經驗老道，就先開口説:“都不是小孩了，不要怕打針，不會很痛的…”＊＊＊我相信對世上每個哥哥來説，在心中妹妹永遠都是當年那可愛小丫頭，那麼可愛，纏着哥哥到處跑…雖然聽説有些妹妹長大後卻變的很可恨…夜半無事，每憶起小時候帶雯雯出門玩，我總是隻伸出食指讓她用小手掌握着，牽着她到處跑。

偶爾她不小心跌倒，我也只是拉她起來，看她有沒有受傷，然後哄着她，就再拉着她奔玩，但今天，雯雯她被車撞成這樣，我永遠忘不了。

她受傷的是身體，我的心卻也陪她一起碎裂…當我繳費又拿藥回來，只見雯雯躺的病牀已被隔間布幕圍起，裏面站好幾個人很忙的樣子。見到這一幕，我全身再度發寒，以為雯雯發生什麼事，或是我不在時病情惡化，就着急跑上前掀開布幕衝進去。

結果雯雯好端端坐在牀沿看着我，醫生與另兩位護士也是，他們一定是正合作將藥膏貼在她左肩上，並要用繃帶固定住，卻看到我忽然跑進來才定住。

會拉起布幕，一定是因為要貼藥膏，所以必須起上衣只穿罩，怕少女雯雯對外走光才這樣做。

雯雯的下巴貼上好厚一層紗布，一定是已縫好傷口。我口氣，確定她沒事就將繳費單給護士小姐，自己乖乖走出去並將布幕拉好，省得他們趕人。

過幾分鐘，醫生先走出來，然後布幕才被護士從裏面拉開。雯雯吊着左手，頭髮有點凌亂，並且臉頰因為跌倒在地上而有髒黑。校服也已經重新穿好，但很明顯左肩整個向外鼓起，八成也貼上好厚一層藥膏。遠遠看起來，幾乎整個上半身都見的到白繃帶。

“哈哈，木乃伊雯雯。”我故意打趣笑她，但雯雯沒有理我，只是低頭看着吊住左手的繃帶，然後右手摸摸下巴的繃帶，就像是在確認它們的存在，才疲憊看着我。

還記得剛剛她回家時，整張臉慘無血，就像抹層白粉，連嘴也是，但現在已經緩慢恢復血，嘴也再度紅潤，這讓我再度鬆口氣，因為我知道她已經開始好轉。

“很累嗎？哥揹你回摩托車…我們回家吧…”我蹲在她坐的病牀前，準備揹她。

於是雯雯慢慢躺靠在我背上，讓我扶抱着‮腿雙‬抬起。當時蹲着的我可真是費盡吃力氣才站起來，並且雙腳微微會抖。那時我還在疑惑雯雯身上的藥膏有哪麼重嗎？怎麼剛剛將她抬進醫院時覺很輕，現在變這麼重？

後來我才會意，剛剛那力量是人類遇到緊急情況的爆發力量，也難怪我現在會背不太動雯雯，因為我本來就背不動她…

但就算背不動，我還是願意永遠像這樣揹她，直到我生命最後那天，直到永劫的一刻，直到天地將我們分開的那天。緩慢的，我步步揹她走出去，儘量不出很吃力的樣子，不然雯雯一定會因為關心我而説要自己走。

“你對妹妹真好…”護士見到我揹着雯雯進來又離開，微笑説着。

本來以前我要是聽到這類的話，會非常心虛於自己與雯聞的關係，不知道怎麼回應。

而經過雯雯要離開這世間的恐懼，卻讓我不會在意這些事，只因為知道她會沒事而欣喜，所以很快就口説出:“…因為雯雯是我最重要，也是唯一深愛的人啊…”那個護士沒有因為我説這樣的話而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我相信她一定認為我説的愛是單純兄妹愛，沒有更深涵義的聯想，但就算她有所察覺，以任何異樣目光望着我們，我也不會畏懼。因為這是我對她的愛，讓我必須無悔去做，我永遠不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