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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土家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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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土家婚禮元宵節剛過完壽寨就開始準備馬祥雲出嫁的一系列工作了。

馬祥雲坐在寨中,哭得有如淚人一般。

這不是傷心的哭,而是必要的一種習俗,原來土家族的姑娘出嫁,必須要哭,這個叫做哭嫁,按最正統的規矩,新娘在出嫁前的一個月就要開始哭了,當然也有出嫁前兩三就哭的,也有出嫁當天才哭的。

如果把馬祥雲第一次為了鄭曉路哭鼻子算進去,那馬祥雲已經哭了七年,這哭嫁一關,算是基本合格吧。但是臨到出嫁,必要的哭還是要的,馬祥雲自從答應了那一聲:“好”字,就開始不停的哭。

哭祖先、哭爹媽、哭兄嫂、哭姐妹、哭媒人、哭自己…反正看到啥就哭啥,哭啥就得唱啥的歌…

數百名土家姑娘陪着馬祥雲一起哭,是為陪哭,一般的人家頂多十個姐妹陪哭,那個就叫十姐妹會,但馬祥雲是石柱的天之驕女,十個當然是不夠的,來上幾百個姐妹一起哭,才算勉強合符身份。

鄭曉路住在山腳下的鄭氏農業加工廠裏,等着大婚的那一天。

成都方面在幾天前已經運來了大量的彩禮,由閻王軍第一福將…張子元親自押送,並且張子元還要來負責辦所有的成親相關事宜。

張子元那個得瑟啊,臉上的笑就沒停過,他這人和鄭曉路有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人越多,越興奮,人越多,越是要飛上天。主持婚禮這種樂事,就算不要他管,他也是一定要來看熱鬧的。

此時的張子元正在督促着幾千名閻王軍士兵捏“粑粑”這是一種土家族的特食物,品種有糯米粑、苞谷粑、麥粑、蕎粑、粉粑、鹼粑和油粑粑。

其中最多的是糯米粑粑,將糯米洗淨浸泡一晚,撈出瀝乾水,上甄蒸,乘熱摟進石臼,二人飛動木製粑錘打稠,撈出在沾滿茶油的木板上稍,捏成拳頭大的團,用另一木板壓平,形如薄餅。稍幹後浸泡水中,到農曆三四月間也不變味,若用油泡,可至對年。食法有油煎、油炸、水煮、火烤。

原來土家族的婚禮中,男方必須要給女方的家裏送粑粑,人人都要送到。但馬祥雲是土家族的公主,要娶馬祥雲,非得把到場的所有土家人都送到,不然就算是失了禮數了。

幾萬人的粑粑,夠得閻王軍捏的。

也虧得是鄭曉路來娶她,換個窮點的,光是幾萬人的粑粑就把男方給嚇跑了。

閻王軍從重慶朝天門碼頭運來大量的糧食,多達幾萬斤,全部捏成各種粑粑,這可苦了閻王軍的士兵們,這些手大腳的傢伙,若是拿刀子砍人,那水平是不凡的,但是捏粑粑這種事就沒一個在行,幾千人埋着腦袋在糧食堆裏忙了數天,才把粑粑準備好,每個人都鬧得灰頭土臉,全身都是麪粉。

張子元為鄭曉路特別定做了一套大紅土家服飾,琵琶襟上衣,青絲頭帕,織上花邊。在土家族的心中,紅最受人青睞,無紅不成喜,有喜必有紅,漢族人成婚時男方有時會穿黑的絲袍,只在頭上朵紅花,土家族則是男女皆紅,一紅到底。

到了成婚這一天,張子元滿臉喜氣,穿着對襟短衫,領着兩千閻王軍,揹着幾萬斤粑粑,向着萬壽寨上走來。

這一天的萬壽寨熱鬧程度絲毫不下於大擺手,幾乎所有的鄉親都來了,沿着萬壽寨的入山道站得密密麻麻,張子元抓出紅包,漫天亂撒。

這些紅包都是鄭曉路準備的,裏面裝着一兩銀子到五兩銀子不等的人民幣,足足包了幾萬個紅包,花了近十萬兩銀子,婚姻大事嘛,多花點也值得,何況散給鄉親們,也有助於人民生活水平提高。

張子元撒別人的錢不心疼,抓着紅包拼命的撒,滿臉都是笑容,一個五六歲的土家姑娘向着他叫道:“板,我想要一個紅包”張子元哈哈大笑,抓了四五個紅包全在那姑娘手裏,那姑娘卻很懂事,笑道:“板,咱只能要一個,別的要給其他人。”

“哇哈哈,好乖的姑娘。”張子元心情大好,從兜裏摸出一塊蔗糖放在姑娘手裏,這是張子元最喜歡的零食之心情一好就拿出來給姑娘了。

姑娘大喜,含着糖跑開了,過了一會兒,姑娘帶了一大羣孩子來,圍着張子元道:“板,我們也要糖。”張子元伸手一摸,兜裏的糖沒幾塊了,那汗水嘩啦啦地就了下來,只好把剩下的糖敲碎了分給孩子們。

幾年後,張子元用自己的錢在重慶建了一個糖果廠,專門生產糖果,成本價賣給孩子們吃。因為這個糖果廠是為了慣着孩子們玩兒才建的,所以張子元將它取名為“慣生元”後來覺得這名字不好聽,又改成了“冠生園”沒想到這糖果廠越來越紅火,成了後世鼎鼎大名的糖果廠、糕餅廠,這是後話,咱們就不説了。

張子元在前面撒紅包,糖果,後面的閻王軍士兵則挨着挨着給鄉親們粑粑,鄭曉路本該騎馬去娶新娘,但萬壽寨裏不便騎馬,只好步行穿過人羣,向着鄉親們拼命作揖。

走到寨門,一羣土傢伙子攔在隊前,遞給鄭曉路一片樹。

原來這裏有個習俗,新郎必須用樹吹一個曲子,曲子不入新娘的耳的話,新娘就不肯嫁。

鄭曉路一聽這習俗,倒一口涼氣,乖乖我的媽,要用樹吹出曲子,這不是要人命嗎?哥啥時候學過這絕招?

此時吹不出也得吹,硬着頭皮皮吧,鄭曉路接過樹,放到嘴邊拼命吹,一絲聲音也吹不出來,看得周圍的土家族鄉親都滿腦子是汗水。

有人嚷嚷道:“新郎吹不出的話,新郎家裏派個代表出來吹也可以。”啊哦,還有這説法,我派誰好來着?鄭曉路腦袋一轉,突然想到了彭巴衝,這傢伙是地道土家人,叫他來吹準沒錯。

結果彭巴衝抓起樹,用力一吹,那樹被他的蠻力吹了個出來,也沒一絲聲音。

“嘿嘿,我不太會這個…”彭巴衝摳摳頭道:“所以沒有阿妹喜歡我。”譁,周圍的土家人一個腦袋兩個大,看來這寨門難進了。

這時旁邊伸過來一隻纖纖玉手,拿過一片樹,原來是皂鶯,她把樹放到邊,笑道:“這些奇門雜技,就得看我的”皂鶯深了一口氣,然後吹響了樹,一婉轉明快的曲子,立即從樹上跳躍了出來,起初有如百鳥朝鳴,然後又如山泉濺巖,有如風過林…一片的樹,居然被她吹出了十八般模樣。

土家鄉親們這一下算是心服口服了,齊聲笑道:“這個厲害啊,比我們土家族的人吹得還要好,進寨進寨”眾人湧進寨子,這時馬祥雲早已打扮好了,她的眉絞如一彎新月,頭辮子挽成“粑粑髻”繞上紅頭繩,着銀別簪,帶着銀飾,頭包青絲帕,手戴銀鐲子,與平常的樣子判若兩人。

張鳳儀將馬祥雲背在背上,慢地從閨房裏走出來。原來新娘不能自己上轎,必須由哥嫂或者兄弟背出門,大堂中間,放了一個方鬥,張鳳儀將馬祥雲背到鬥邊,讓她在鬥上踩出一雙腳印,名曰:“踩鬥”這表示女兒出嫁之後,將福氣留在鬥上,留給孃家。

馬庭立遞上一把早已準備好的金筷子,馬祥雲接過來,將金筷子分成兩半,一半撒向身後,一半撒向身前:腳踩金斗四角方,手拿金筷十六雙。

前頭八雙跟我去,後頭八雙給兄弟。

前頭八雙跟我去,我自拿來我自吃。

後頭八雙給兄弟,多多進些錢和米。

張鳳儀再將馬祥雲背出屋子,這時就必須得換鞋了,將以前穿的鞋子下,換上鄭曉路帶來的鞋子,這時馬祥雲的雙腳才可以落地,不再需要張鳳儀背了。

見馬祥雲被背了出來,鄭曉路撐開一把油紙花傘,打在馬祥雲頭上,這傘有個名堂,叫做“水傘”馬祥雲穿的衣服則是右開,大袖大擺的“水衣”下身穿八幅羅裙,叫做“水裙”一身全紅,喜氣洋洋。

馬祥雲轉身對着堂屋,又哭一場,唱一曲哭嫁歌,馬祥麟則端坐堂中,以長兄的身份代替父母受禮,然後揮了揮手,讓馬祥雲自己走,去追求她的幸福。

張子元領着閻王軍和白桿兵,抬着陪嫁的各種禮品,吹響嗩吶、敲響鑼鼓、鞭炮齊鳴、撐着大傘在前面開路,馬祥雲則輕搖蓮步,緩緩出,鄭曉路撐着水傘與她同行。

親隊伍出了萬壽寨,就這麼一直返回成都去了當然,這隊伍只走到忠州上船為止,不然全都得走趴下。

看着隊伍越走越遠,張鳳儀有點擔心地道:“不知道娘在北京如何了?她要是回來知道了這件事,會怎麼説呢?”

“不會説什麼的”馬祥麟疲憊地道:“鄉親們答應的事,母親就會答應,現在我們最大的問題就是,母親會不會被朝廷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