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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703監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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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帶下來以後,被推到門口等待了一下,一扇小門就打開了,兩個説不出來是軍人還是警察的消瘦的傢伙走了出來,如同刀子刻的木頭臉。和帶我來的幾個軍人彼此打了個招呼,那樣子也是非常的冷淡。也沒有説話,只是示意我們進來,那樣子透着一股子的勁。

我被推進小門,居然裏面還有一道大鐵門,看上去比正門更加的厚實。而我則被帶到這兩扇鐵門中間的一個房間做登記。

我反正是不管關在哪裏都是關,只是來到這個陰森森的地方還是有點發怵的。那兩個木頭臉就冰冷冷的問我,給我做登記,我一問一答,無非也就是姓名年齡之類的。不過這兩個人的聲音絲毫沒有高低起伏和情,説話的時候連嘴都好像不願意張開似的,讓我覺得這兩個人是不是死人。一個人長着一張馬臉,另一個人則是一個巨大的腦殼,幾乎就是人間版的牛頭和馬面。

例行記錄完以後,其中那個馬臉抓出一摞衣服向我甩過來,説:“換上。”我把衣服抱着,目視了一下他們,他們仍然目無表情,好像聽不進任何人説話。我也只好老實的當着他們的面掉外衣,那個牛頭看我剛把外套掉,説:“都了。”我有點尷尬,還看了帶我來了幾個軍人一眼,軍人也是眉頭緊皺着,似乎也不喜歡這個地方,不過我目光看過來,他們還是點點頭示意我儘快照着做。

我只好把衣服一件一件的下來,馬臉説:“丟過來!”我一愣才知道他們説的是我手上我掉的內衣。

於是馬臉和牛頭一件一件的檢查了我的衣服,甚至包括我的鞋子和襪子,包括內褲,內褲和外套就沒有還給我,其他的衣服他們檢查完了就丟回來,讓我重新穿上。

這是一套囚衣,包括內褲一條。我穿上完整後,馬臉才對帶我來的軍人説:“你們可以走了。”這些軍人巴不得聽到這句話,一個軍人衝我嚷了一句:“你老實點。”然後一羣人就轉身出了門。

沒有宣判,沒有審問,什麼都沒有,我就莫名其妙的穿上了囚衣,成為了一名勞改犯。連我到底是什麼罪名,我都不知道,我只好自己給自己定了一個罪:叛國罪。

馬臉和牛頭站起來,還是冷冷的對我説:“把盆子抱着,跟我來。”然後眼神往牆角一遞。

我看到屋子的牆角邊的確放着一個鐵盆子,爛的幾乎不敢相信還是一個能用的東西,我把盆子抱起來,裏面還有一條破麻袋一樣的巾,一把牙刷,一個和盆子同樣破爛的鐵水杯。

馬臉在裏面的大鐵門上敲了幾下,説:“新犯人。”這扇大鐵門就慢慢的吱吱呀呀的打開了眼前是一片諾大的空地,圍着這個空地,坐落着參差不齊的一棟棟的黑黢黢的平房,每棟平房的頭上,點着一盞昏黃的燈。

從鐵門旁邊又好像從黑暗中鑽出了兩個人,倒是穿着警服,不過也是目無表情。我被馬臉推了一把,走進了這扇鐵門,那兩個獄警接過牛頭遞過來的我的登記表,夾在了一個夾子裏面,衝我毫無生氣地命令道:“跟着我!”我跟着他們走了兩步,身後的鐵門又吱吱呀呀的關上了。我不一陣心酸,回頭望去,黑漆漆的鐵門沒有一點生機和光亮的緊閉了起來,透不出一絲的光亮。

我木然的跟着兩個獄警向前走去,我從來沒有想到我會成為一名“罪犯”到現在為止,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是罪犯。

跟着這兩個獄警走到了空地旁邊的一個平房,上面寫着第五監舍,並在旁邊懸掛着亮着微弱燈光的燈。而在燈下面,是一個黑乎乎的鐵門。

獄警把鐵門敲了敲,説:“新犯人。”那鐵門也很快的打開了,發出了刺耳的咯吱聲。一個個子高大,滿臉橫的獄警把鐵門打開了,並帶着我們向裏走去,沒走幾步,就又是一個鐵門,這個高大的獄警把門打開。兩個獄警則帶着我走在了前面。

這是一個長長的走廊,亮着昏暗的燈關,走廊兩側則都是一間間的牢房。

獄警停在編號為511的房間門口,高大的獄警走上前來,把房間門打開。一進去就吼道:“都滾起來!立正!”一羣人就如同觸電一樣拼命的爬了起來,這個房間是一個上下鋪,從牀上牀下一共跳下來大大小小的七個人,有的只穿着內褲,一下來就整整齊齊排成兩條,光着腳,一邊站四個一邊站三個,並筆直的立正着。

帶我進來的一個獄警走進來,説:“稍息。”這羣人才身體稍微軟了一點。

這個獄警説道:“孫貴!”一個頭光光的,中等身材,但是看着很結實的男人喝了一聲:“到!”機械的邁出一大步,站了出來。

這個獄警説:“這是你們的新舍友,叫趙雅君。你要做好新舍友的管理。明白了嗎?”這個叫孫貴的男人大聲地喝道:“是!明白了!”獄警説:“歸隊!”孫貴又機械的喝了一聲:“是!”退了一大步,又老老實實的站回到隊伍中。

獄警對我説:“趙雅君,孫貴是舍長,你要服從管理。”我怯怯的點了點頭。這個獄警就轉身出去了。

那個高大的獄警站在門口罵道:“晚上給我動靜小點!”孫貴又喝了一聲:“是!”隨後這個高大的獄警也轉身出去,把牢門重重的關上,卡拉卡拉的落了鎖。

門一關,這些犯人就東倒西歪了起來,我則呆呆的站着沒有動。

孫貴晃了幾步晃出來,站在了我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狠狠地説道:“你叫趙雅君?什麼爛名字?白白的嘛!”我討好的對他説:“是!是!還請多多包涵!多多照顧!”孫貴説:“哦?還會説話的嘛!把東西放下!”後面就兩個人起鬨:“孫頭,見到文化人了就説不出話了?”我趕忙把東西放在腳邊,很恭敬的對孫貴説:“孫…孫舍長…有什麼指示?”孫貴把我一服一拉,把臉貼近了我,説:“小子,你既然來這裏了,先得給你上上課。”話音剛落,一拳就揍在我的肚子上,把我打的哎呀一聲彎下了

這一拳其實説重不重的,一拳下去略略的疼痛了一下,飢餓卻湧了上來。我剛彎下,孫貴就在我背上猛砸,用勁不小,讓我一下子趴到了地上。隨後幾個人就衝過來對我一頓拳打腳踢,不過他們並沒有打我的頭,只要不打我的頭,他們的打來打去對我來説倒享受的很。

所以我就抱着頭一聲不吭的蜷在地上任他們亂打,打了半天一個小子才嚷嚷道:“孫頭,不會打死了吧。哼都不哼一下。”他們這才住手,孫貴蹲下來把拉了一下我,説道:“小子,你沒事吧。”我把手鬆開,側了下臉説:“還好。”孫貴嘟囔了一聲:“你小子很抗打嘛。”後面一個人也説:“算了孫頭,看他也是受苦人。算他過關了吧。”孫貴哼了一聲:“就你會當好人。”然後孫貴把我拉起來,我彎着站着,也不願意看孫貴。孫貴説:“去那張牀待著。”我就慢慢的走上幾步,坐在裏頭的一張牀上。

孫貴坐在我對面的牀上,其他幾個人則坐在我身邊和對面。

孫貴説:“趙雅君吧,跟你講點規矩。”我點點頭,然後孫貴説:“這個房間,我是老大,你以後什麼事情都要老老實實聽我招呼。”我點點頭,孫貴説:“第二,你他媽的不要想着尋死,死也不能死在這個房間。發現你尋死,我就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成。”孫貴接着説:“你來了這裏,大家就是你的兄弟,在外面什麼事情都給我忍着,要不會連累兄弟們。”我還是點點頭。

孫貴問:“你犯的什麼罪?”我抬起頭,看着孫貴,説:“我也不知道我犯的什麼罪。”旁邊一個人説:“哦?和我一樣!”孫貴呸了那個人一口:“廢話!到這裏的人誰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罪?”我問道:“大家都是和我一樣嗎?”孫貴嘿嘿笑了兩聲,從身邊把被子拖過來裹在身上,説:“知道為什麼一進來就要揍你嗎?”我搖搖頭。孫貴説:“這個監獄,很多人都一肚子的冤枉,經常剛來的人喜歡些事情出來,所以,剛來的人都要胖揍一頓,磨磨自己的威風。如果你鬧,我們全宿舍的人都要受罰。明白了嗎?”我説:“孫頭也是冤枉的嗎?”孫頭旁邊的那個人説:“他不是冤枉的,他是氓罪。”孫貴罵道:“放你的狗屎!老子喜歡一個姑娘,誰料到這姑娘不喜歡我,老子一衝動砸了幾個爺爺的像,就被進來了。這也叫氓罪?”我突然覺得這個孫貴儘管看上去凶神惡煞的,但是還比較耿直的。

孫貴説:“你大概是怎麼回事?”我説:“我認識了一個解放軍,不過這個解放軍好像犯了什麼錯誤,我最後見了他一面,他就被抓了,結果我就進來了。”孫貴旁邊那個話很多的小個子又叫了起來:“哈哈,和老謝差不多。我告訴你啊,你這是間諜罪。”躺在對面上鋪的一個男人沉聲説:“誰是間諜罪?猴子你別亂説。”這個説話的男人就應該是老謝,而一直喋喋不休説話的小個子男人應該就是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