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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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兒?”木慕依搖了搖彷彿還在愣神的月依,臉上滿是擔憂卻又彷彿是怕嚇到了女孩,只小心地看着“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儘管隔着鮫綃紗,木慕依卻依然到女孩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臉上“依兒?”終於,月依輕輕地搖搖頭“沒事!”只是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立即便讓木慕依的心稍稍安了下來,臉上又重新揚起一個温暖的淺笑。
沒有再説話,月依靜靜地看着眼前這個動雙手,呵着氣,只想能讓她的小手能暖和一點的女人。
其實對這個女人,她並不很能看懂。
似乎連身上的血都是冷的的緣故,她的身體尤其四肢從來都是偏涼的,便是這樣的夏,也不能讓她暖和一點。自從發現了這點之後,木慕依每每便總是將她的放在懷中,或是不停地呵氣,想要讓她能温暖起來,雖然,似乎從來都沒有成功過,木慕依卻始終都不肯放棄。哪怕月依告訴了她,自己的身子天生偏冷,讓她不必如此,她也只是心疼地看着月依,輕聲應着,手中的動作卻從不曾停止。
從理上講,月依當然知道,這本就是毫無意義的無用功,可是她卻也只是放任置之。就像每天木慕依都會將一碗藥捧到她的面前,一定看着她喝完。月依自己就通醫術,她當然知道自己的狀態,也知道那碗藥對她本就已經毫無作用。但是,看着木慕依近乎是帶着些哀求的眼神,沉默之後,月依終是會將藥喝完,然後便看到木慕依不自覺地揚起笑容,似乎整個人都亮了起來。
每每這時,即便面無表情,月依卻依舊能到自己內心深處小泉般,雖小,卻不斷汩汩湧上的點點暖意,暖暖的,有點甜,好像,幸福的覺。
月依知道,她喜歡看木慕依不經意之間便嘴角上揚微笑起來的樣子,那笑容,是温柔的,温暖的,充滿了慈母的愛憐,即使木慕依本身在平常人看來只是清秀而已,但在月依眼中,當她微笑起來,彷彿瞬間整個人便被那笑容都點亮了,聖潔,美麗不可方物!月依記得以前似乎在哪裏看過,此心歸處是吾鄉。家,不一定是出生的地方,不一定是生活的地方,而是,有那麼一些人的地方。於現在的月依,木慕依的身上變有着家的味道!令人眷戀!
依舊是如往一般,木慕依看着月依喝完藥,讓她重新在牀上躺下,細細地將被子掖好,最後才拿起藥碗離去。
臨走時,突然本來正在休息的月依開了口“明,我陪你上山!”
“啊?”被月依這一句得一愣,木慕依才反應過來。
“噢!可是…”看着牀上的女孩,木慕依很是猶豫。
“可是依兒身子還未大好,還是先好好歇着吧,若明便隨我上山,一不小心再着了涼就不好了!”看着月依靜靜地躺着不説話,木慕依心中有些忐忑,她與自己的這個女兒的相處,似乎總是有些奇怪,一開始還不曾怎麼發覺,只是越到後來,她才越發地覺到。似乎,她總是有些懼怕自己的這個女兒。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面對着這個孩子,尤其是她那麼安靜着不説話的時候,心裏便會自覺不自覺地湧上一股恐慌。
這太奇怪了,木慕依難免苦惱,雖然她發現很多時候,王媽面對月依甚至都是低着頭話都不太敢説,相比之下,自己簡直好得太多了!可是,説到底自己畢竟是她的母親啊!更何況依兒從來不曾對她不好或是怎樣,可她為何就是那麼不可抑制地懼怕呢?
下意識地偷偷一瞥,木慕依忽然覺得,似乎月依的皮膚白了一些!這樣想着,再看時,她幾乎不敢肯定這是否是自己的錯覺,月依不但是皮膚白了一些,連臉上的傷都在緩緩恢復,那些坑窪都好像神奇地漸漸平復,甚至,木慕依的眼光溜到月依的長髮上,那些幾前似乎還是枯草般的發,也漸漸地開始變得浸了誰一樣,有了些許的光澤,變得順滑了些。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木慕依有些反應不過來,很奇怪,但更多的卻是欣喜,她的女兒在緩緩恢復啊!其實或許,還有些,是害怕,隱約的,她似乎總覺着,有一個聲音在説,若是月依持續地這般下去,當她完全恢復的那一天,她會的離開她,她將不再是她的了。
木慕依很害怕,但她強迫自己不要不要這樣去想了,她害怕,那樣的想法哪一天真的會變成現實。
似乎是到了木慕依的不安,月依有些奇怪“怎麼了?”
“啊?”被這一聲一驚,木慕依瞬間回神,驚慌失措地看着牀上的稍稍吃力地坐起的月依,女孩的頭正微微抬起傾斜,正對着她的方向。這一眼,更將木慕依嚇得後退一步。即便月依的眼上總是蒙着絲帶,但是從一開始,木慕依便從來沒有認為她的視線會就這麼被擋住了,看不見!
女孩的頭又微微地偏了偏,木慕依幾乎能想象得出那鮫綃紗的後面所擋住的眉輕輕皺起的模樣。她慌不迭地搖頭“沒有,沒有,只是剛剛有些走神了。對了,依兒若是因為總躺在房間嫌悶,那也可以叫一聲,請王媽來扶着你到院子裏走走,至於上山的事,還是以後再”説完,木慕依低着頭,也不等月依開口,便慌忙出去了。留下月依疑惑不已。
撫着懷中的小狐狸,月依輕嘆一聲。她知道的,她一直知道木慕依怕她,她也知道,即便現在的自己沒有任何力量,但那不經意之間散發的氣勢,彷彿是歷久沉澱的華,會壓得許多人都不過氣來,更何況是木慕依這樣還格外細膩的人。
但她從沒有多做理會。她並不想做什麼改變,雖然貪戀着木慕依身上屬於母親的氣息,但月依有着自己的原則。她並沒有認為這有什麼不好,而且這種改變也太過困難,那是印刻在靈魂之上的印記啊,哪裏是説改就改的!
只是…
月依低着頭,只是,看着木慕依驚慌失措地幾乎是逃出去一般,她依舊有些難言的難過。她不在乎別人如何,但是這個女人…這個母親一般的女人…她也是這般得懼怕她麼?
撫着懷中的小狐狸,月依覺得有些寂寞了,她只能抱緊懷中的小狐狸,彷彿那就是整個世界唯一的陪伴,也是唯一的牽絆,會讓她覺得自己還存在着,還在呼,還有期待…
突然之間愈加得有些煩躁,月依乾脆穿好衣物下牀,輕輕地推門而出。
抱着小狐狸,在院子裏晃了一圈,沒有人。木慕依不知道到哪裏去了,連自得到那個吳家大少爺關照後便長侍於此的王媽似乎也不在。
沒有多想,月依慢慢地抱着小狐狸走出了院子,她想出去走走,散散心。雖然木慕依先前關照了要有王媽照應着,但月依不喜歡有人跟着,更何況,她的眼睛本不用擔心。她其實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麼,除了先開始幾天的不適,到後來的時候,即便是閉着眼睛,蒙着絲帶,面前,甚至是周身的景象都會自動地在她的腦海中顯現,隨着平裏不斷的使用愈加得順手清晰,甚至,比眼睛都要方便,起碼它連死角都沒有。若她願意,那範圍甚至還可以慢慢開闊。所以,她的常生活本就是沒有任何影響的!只是木慕依雖也隱約能覺到,但她到底是不太放心。
月依跟木慕依所居住的院子很偏遠。就連僕人都沒有,只有以前王媽心疼着木慕依,經常循着空隙來其他的,就是偶然路過的都是極少。好在現在那個吳家大少爺暗中的一些緣故,王媽倒是暫時不用擔心太多,可以光明正大地過來照顧了。
因着人少的緣故,院子周圍總有些荒涼,甚至可以説是陰沉沉的。可是月依並不在意,抱着小狐狸,緩緩向前踱去。
年久破舊甚至已經是坑窪不堪的小路邊,零零散散地開着一團一團的小花的,星星點點,或是淡淡的粉,又或是盈盈的藍,沒有絕驚豔,卻別是一番天成的動人魅惑。
即便不能用眼睛看,月依卻也沒有錯過這樣的美景。它們或許不能如牡丹玫瑰般人眼球,甚至它們都沒有一個好聽的,自己的名字。但它們不在乎,便是就在這樣的小道旁,沒有照顧滋養,無所謂風吹雨打。哪怕惡劣的環境中,它們終無力地垂下,但風雨過後,它們照樣會昂起頭,堅定地、自由地活着,在陽光下彰顯自己所愛的美麗,以它們所期望的方式活着,那,是怎樣的一種幸福啊!
微微的風吹過,扶起月依的衣襬,也帶着路邊的小花,可愛調皮卻又略帶羞澀的孩子一般,扭捏着向月依點頭微笑。風中,恍惚間,不知是從何而來的笑聲,銀鈴般,純真快樂,輕易便勾住了人的心絃,連那死寂的心池也不經意泛起了一絲漣漪!不知不覺間,月依緩慢卻前行的腳步,竟停了下來!這樣的聲音,她很喜歡,彷彿整個人都沐浴在了一片風中,舒適得不願離去!
只是可惜,另一道笑聲突兀地傳來,立時便打散了那夢一般的美境。暗道一聲可惜,月依瞬間回神,卻沒有動。
“呵呵,這是誰?就是那個傳説中又殘又醜的女孩麼?”一個身着淡粉小宮裝的女孩搖着小善帶着一個丫鬟徐徐走了過來。
女孩看上去應該才十三歲左右的樣子,明眸皓齒年紀卻已初顯美人之,只一眼便讓人覺得分外可愛討喜,只是可惜,説話卻尖酸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