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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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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不堪的,並不只有肖紫玉。

低低的笑聲,仿若有了神智的靈物一般,鑽進人們的耳朵裏,像那海妖壬的歌聲,惑人沉淪,卻其實,又比之海妖更甚。海中航行的旅人,上耳朵也許便能躲過海妖的誘惑,而這笑聲卻不然,面對它,所有的防禦都成了枉然。

一陣一陣的,魔媚的笑聲彷彿化作了無形的手,狠狠擊在人的心底,扼住了眾人的喉嚨。旋即,又輕描淡寫地緩緩鬆開,放下。剛過一口氣時,它卻又忽的收緊,再鬆開,收緊,再鬆開,反反覆覆,得人幾乎瘋狂,卻又沒有誰能反抗,甚至,也許該説,是連反抗的心都無法興起了。那奇怪的笑聲,並沒有造成什麼巨大的實質的傷害,可卻實實在在地打擊着所有人的神經,彷彿一隻貓爪,反反覆覆撥着心底,那名為恐怖的弦。

所有的人,都痛苦地陷在了那笑聲裏,掙扎都無力。只有一個人,好像全未受到影響,又彷彿他其實早已陷入了那最深的魔障,出鞘的劍一般筆直地站在那裏。

好像被定住了一般,迦洛彷彿痴了一樣,盯着那個半伏在地上微微顫動的身影。心中最後的一絲清明百般掙扎,卻仍止不住被附了身一樣。竭力地不讓自己為那莫名其妙、卻洶湧讓人頓生不可抗之心的心疼悲傷所湮沒。迦洛只覺疲憊難受得再無力去控制自己的身體。

恍恍惚惚間,就好像,身體中竟多出了另一個意識,拼命地掙扎嘶吼!有什麼要湧出來,急切地爭奪身體的控制權,可是再怎麼努力,卻又被什麼束縛着。

心中的無力疑惑愈甚,突地,周圍詭異地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迦洛再聽不見周圍那些煩人的掙扎嘶叫,彷彿世界的聲音一瞬間被誰全部走,只是,周圍的一切卻相對的變得那麼清晰,那麼不真實。

好像,靈魂忽然被什麼推出了身體,晃晃蕩蕩地飄在另一個空間,而這個世界的所有在這一刻,都與自己再沒有了任何關聯,就那樣彷彿一個旁觀者,冷眼看着一切慢慢發生,看着這世界,花兒緩緩地開,海水緩緩漲落,…還有,這些人痛苦地掙扎,卻不得解

彷彿是突然之間失了心,看着那一切的一切,迦洛沒有了一絲情的波動,就好像突然成了那九天之上看盡了滄海桑田的神,心中再無一絲牽掛,無心無情!

只是,似乎,還有什麼不能放下!有什麼,即使失了這命也不能忘卻的,他,卻忘了!

是什麼?

那原本只在腦海深處徘徊的一點疑惑,一點不適,在迦洛偶然的發現下,就好像火星碰上了乾柴,猛地燃起了熊熊的大火。原來那絲毫不引人注意的一點,只這一瞥間,便猛地膨脹,眨眼引了所有的視線。

是什麼?有什麼不對了?

下意識的,他的眼光全被那個身影引,不單是因為直覺中一切的答案都在少女的身上,更彷彿是出於一種本能,似乎早已習慣了,他高傲的眼光只會為了她而停留,他的注意,只會追隨着她。

可是,不可能的,他不認識那個少女,他的腦沒有那少女的記憶!

但是為何?似乎很久前,他便認識她了!那個聰明而滿腹才華的她,那個高貴冷漠卻又總是微笑着的她,那個嬌羞動人的她,那麼多,那麼多,全是她的身影!

漸漸地,冷靜下來不再壓抑着自己的心的他,清清楚楚地覺到,看着那個重傷的人,他幾乎能一同覺到她心中支離破碎的痛。那個着淚,笑得撕心裂肺的人,幾乎也將他的心生生豁開。

混亂間,一股巨大的力扯住了他,將那離的靈魂重新拽進了身體。眼前一黑,冥冥間,他看到了自己,輕輕地哼唱彷彿沉澱了千萬年的殤歌,一個人,倚着海中的礁石,彷彿一直一直地等待,期待又絕望地等待,孤獨,而悲傷。黑的眼眸,深而沉,掩住了所有的憂傷寂寞和憤怒,以及,那份堅定得即便千萬年依舊此心不變的愛戀。

那是誰?那不是自己!迦洛知道,即便那臉龐幾乎一模一樣!可是,哪怕不是自己,他的悲傷卻那麼牽扯人心,還有他的那份愛戀,那麼悉,悉得似乎,他自己也有,深深的,紮在心底,用那永生永世的誓言所澆灌。

可是,為什麼他不記得了,就像一個淘氣的小靈,他剛伸過手,它卻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

此時,在碧波潭的水底宮殿裏,一個女人正盤膝而坐。水波中,面前的輕紗悄悄起,顯出了那姣好的容貌,正是肖紫玉的師父。

“噗。”猛地睜開眼睛,女人一口血便吐了出來。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微微泛着黑的血跡愣了一下,女人卻旋即又放鬆了下來,淡淡地抹去嘴角的血跡,輕笑着喃喃自語“海神還真是好手段吶,竟將對那女人的愛戀誓言留在了明陌珠裏,險些就破了我下的咒,他倒也不擔心自己的繼承者給成個白痴!”

“不過真是可惜啊,呵呵,即使我大意之間讓那咒術差點反噬,但終究還是沒有成功!哼,真讓人期待,希望這次肖紫玉真的能讓那個該死的創神血脈徹底消失!”説着,女人重又閉上了眼睛,開始修煉恢復,畢竟,剛剛的那次反噬雖然沒有成功,但於她,也是一次不小的創傷了。

玉衡派上的眾人間,一人長身玉立。美麗的雙目微微闔起,隨着他心中愈加地不耐,迦洛身上的氣勢也節節攀升,隱隱的,他周身的皮膚控制不住的一點點鈣化,彷彿強行進入了艱難的戰鬥狀態,白皙光華的皮膚都據本能自行化作了鎧甲,在陽光下,反出耀眼的光芒。

海藍的長髮慢慢揚起,終全部飛揚開來,美麗的藍,幾乎比那燦爛的陽光都要灼傷人的眼睛。

不自覺地,周身仿若狂風捲過,將所有的人都掃出老遠。

想不起來!想不起來!

他忘記了什麼?他到底忘記了什麼?

為什麼想不起來?

心中的什麼愈加清晰,可是,就是到了這裏,彷彿便隔了一層膜,卻怎麼也透不過去。他知道,那層輕紗的後面,就是他想要的真相。可是,過不去,無論他如何的努力,卻總也無法捅破那層薄薄的輕紗。恍惚間,什麼束縛了他,將他最在乎的什麼蒙起。

憤怒!

憤怒於被欺騙,被暗算,被矇蔽,更憤怒於自己的無力。

“啊”心中的鬱結一瞬間爆發出來。

沖天的怒火,在狂暴的能量中爆發出來。有一幅幅的畫面在腦中一閃而過,快得看不清,可是,他卻也已經不想再那樣無謂的深究了。

想不起來,便罷了!既然已經知道了那個少女與自己想要的答案有着莫大的關聯;既然已經知道了,那個少女在自己的內心深處莫名地佔據了不可輕忽的地位。那麼,便當這是命運的安排吧!

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不是麼?驕傲如他,即便不屑於信命運,卻也不會去刻意反抗,那樣的頑固也是一種信吧!一切,只要合了他的心意便好了。而那個少女,第一眼看到,他便並不討厭。哪怕一開始她也一直盯着他看,可是他現在才回味過來,她的眼神,跟過去那些人的痴貪婪不同!那麼複雜,卻也乾淨清澈。

他不討厭她!是的!甚至,那不單單是不討厭!平靜下來的他,心中愈加明白,先前的他只是因為她的牽動,那心中近乎本能一般的反應讓從來沒有受人這般深得影響的他一種下意識地反抗。

過去怎樣已經不重要了,為什麼有着他的氣息的鮫衣會穿在她的身上,還有自主意識一般不肯離開?為什麼他的伴生珠會生在了她的額上,深深融入了血?這些,他知道必不會是肖紫玉説的那般簡單。但是,他想不起來,也不想再去多想了。他只知道,他要她!哪怕那是天定的安排,命運的必走的路線。但,他要她,這安排合了他的心意,那便夠了!

不再多想,迦洛閃身便向着剛剛也被暴走的能量掃到的少女,全然不顧肖紫玉那緊張絕望地嘶喊。那一刻,他聽不到別的聲音了,更其實,他也不想理會別的人了。滿腦子的,他只想順着自己的心意。

他要那個少女!他要護着她,疼着她,愛着她,也,要將她永遠地留在自己的身邊!

近了!

他才發現,即使那麼近,她的生息依舊弱不可聞。纖弱的身子安靜地趴在地上,靜得那麼讓人心疼,不知是什麼材料,在天雷的轟擊下也依舊不曾有多改變得白裏衣現在似乎大了一圈,鬆鬆垮垮地罩在身上。

似乎只是片刻之前,那血紅耀眼得彷彿美酒一般的長髮已經徹底的蒼白。不是那種美麗的銀白,甚至也不是那樣單純的白,而是一種病態的蒼白,黯淡,枯萎,早已失去了原有的光澤。

微偏的臉上,那個在額上生生摳出額珠的猙獰傷口仍在滴着血。似乎小了一點的青蓮艱難地閃着青的光芒,似乎在努力地想要治癒那幾乎致命的傷口,卻又力所不及。哪怕已經漸漸黯淡彷彿隨時都有可能要消失一般,也僅僅只是勉強地維持着一個小小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