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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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善如地從迦洛懷中抱過了明陌,平裏早已抱慣了莫離的月修不小小地驚詫於兩者的不同。同樣是小小的,軟軟的身子,直叫人下意識地便必須動作輕柔,彷彿擔心一不小心便會碰壞了這脆弱的珍品。但是,也許是因為海族的關係,明陌的體温不高,如同正常的海族一般,當然,也不是海族就是冷血動物,比之海中的大多數生物,海族的體温已經很高了,可能也是多半生活在結界之內的緣故吧,但是畢竟長年生活在海中,相比於路上的生物,包括人類,海族的正常體温總是偏低的。
抱着這個涼涼的小身子,月修忽然想起第一次接觸莫離的時候,大概是因為從未與什麼生物有過那麼親密的接觸,當時的月修從心底裏湧上了一股奇妙的覺,就現在月修似乎有體會到了那種覺,只是當初那温熱暖心的覺如今卻變成了涼涼的,不過卻同樣的舒心引人留戀。好像,就是來到這個世界後與莫離的接觸,月修從來被封閉的心悄然打開了一塊,漸漸能融進越來越多的人,漸漸能接受那些看得見真誠的關懷,也漸漸依戀着那些疼愛着她永遠為她敞開的懷抱。
此時,被抱在月修懷中的明陌一反剛才的頑皮,安靜了下來,定定地看着月修,的小手緩緩地伸向月修頭上的額珠。道不明的覺,月修任由微涼的小手撫上額珠,絲毫未動。同一時間,一股彷彿已經壓抑了千萬年的覺在迦洛的心底翻湧起來,有些陌生,説不清是什麼,好像離別千萬年的戀人,帶着生世不變的愛戀,再聚首時,早已滄海桑田,物是人非,雖相顧無言卻此心不變。而不單單是那深沉的愛戀,別而重聚的喜悦,那其中,甚至還有苦苦壓抑的寂寞、悲傷與憤怒。那麼深,那麼沉,絲毫不亞於那千萬年死守不放的愛戀。誰,是誰在我的心裏哼唱沉澱千萬年的殤歌?彷彿無法呼一般,迦洛的眉微微皺起,背後的冷汗濕透了衣衫。
為着自己奇怪的舉動和心中的異樣,周圍不經意的一點變動讓月修漸漸陷下的心重新回到現實。抬頭卻恰巧與迦洛剛剛抬起的眼對上,一瞬間,月修彷彿透過那雙眼穿過了無數空間,那頭,同樣是迦洛的臉龐確是迥然的氣質,那人站在海天接的地方,就那麼靜靜地看着自己,沒有表情的面龐,美麗的眼睛裏卻沉澱了太多太多。那是怎樣的眼睛啊,讓人不相信,若那雙眼也疲憊地閉上,天地將會一同隨之塌陷。只一眼,月修彷彿覺得自己就已被那太多染,心中鈍重無比,好像瞬間就到達了白髮蒼蒼的彼岸。
你是誰?張開口,卻絲毫髮不出聲音,月修的心中湧上從未有過的疲憊與悲傷。一聲尖嘶,突然,眼前的人消失了,月修又回到了先前的地方。原來是月修肩上的莫離察覺到異常立時揮開了明陌的手,急速捲住明陌離開了月修的懷抱。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深深地了一口氣,月修的心中有太多的疑問。抬頭,此時她才發現,迦洛的情況並不比自己好多少,而旁邊,海皇海後和雲傾聖者正跪伏在地大口大口地着氣。
搖搖頭,迦洛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了。撫着口緩了緩,迦洛台步走向了正在莫離的尾巴里掙扎哭叫的小明陌。一把接住莫離毫不客氣丟過來的明陌,不待小東西緩口氣,迦洛臉上全無表情,相處了那麼久,月修只來海宮後才見過迦洛最嚴重的表情,就是面無表情。
“明陌,我給你一次機會解釋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恩?”有點不舒服地掙了掙,明陌聽着迦洛的話一臉莫名其妙“公子要明陌解釋什麼?明陌沒做什麼!”看着明陌的反應,迦洛不説話,就這麼盯着手中的小人兒,一時間,周圍的氣氛也彷彿漸漸凝固起來。明陌停止了掙扎,滿臉的驚恐,一雙大眼睛含着淚卻死死地不敢讓它掉出來,小模樣分外得委屈,引人心疼,可是迦洛絲毫不為所動。
“贇兒。”雲傾的聲音適時打破了這份尷尬“可能不是明陌珠的錯。”畢竟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雲傾或多或少都要比其他人更瞭解迦洛一些。
“為何?”
“明陌珠曾經是海神的寶物,跟隨海神歷經千萬年。作為一件神器,其中藴藏的,也許不單單是主人遺留的力量,可能還有着主人過去最深刻的記憶與情。剛剛看你的樣子,是不是受到了心靈衝擊?”看着迦洛微微點頭,雲傾才道“那也許就是海神不經意留在明陌珠中的記憶情,因為一些契機被引了出來!而月兒則應該是因為與明陌珠的直接接觸而也受到了一些影響吧!”沒注意到雲傾對月修投過去的略帶探究的一眼,迦洛輕輕放開了小明陌。忽然,迦洛又想起雲傾幾人剛剛的樣子,有些奇怪地問道“對了,雲傾師父,剛剛你們為何跪伏在地?難道明陌也影響到你們?”搖搖頭,雲傾想了想剛剛的情景“不是明陌珠對我們有影響,而是剛剛你與月兒心境受衝擊的瞬間,一股神聖純正的氣息從你的身上散發開來,若我沒想錯,那應該就是海神的氣息了。面對海神的威壓,不談我們的修為是否能抵抗的了,便是作為海族之人都會情不自地跪伏在地!”皺了皺眉,迦洛也沒多説什麼,重新轉向明陌,額間的明珠一閃,光芒照上明陌的人一下子就失去了蹤影。
“我們趕緊回我和修這次也要好好休息一番!”扶起海皇和海後,迦洛看看遠處隱隱的騷動。
“恩!”答應一聲,幾人轉眼就從遠處消失了。
回到海宮,海皇海後招待着雲傾去了,而迦洛則拉着月修,在海後的關照下,徑自去休息了。走在長長的珍珠小道上,少年牽着少女的手,走過周邊水晶簇擁的海洋花,一切彷彿昨,好像連世界都安靜了。一羣一羣的宮人走過,都停下來向兩人行禮,待兩人走過了,才又依依不捨地離去。基本所有的人,看向月修的眼神都帶着些關心,不過更多的卻是好奇,與羨慕。這就是那九皇子在情衣節當眾表達愛意的少女啊,還好終於醒過來了呢!
在情衣節祭奠的當夜,月修被人下了血符的事就不在是秘密。雖然,神殿的眾人先行將肖紫玉的身份信息封鎖,但是,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許多人其實都知道了施術的是神殿之人。
“這次的血符是肖紫玉下的。她已經被神殿帶走了,並且接受了判決,將被髮配在碧波潭。”陡然破開寂靜,迦洛淡淡地説道。
“恩!”輕輕地應了一聲,月修也沒多少反應。
前面的迦洛漸漸停了下來,轉過身看着面前總在微笑的少女,半晌,迦洛的眼簾輕輕垂下,不再對視着那雙光溢彩的眼眸“對不起。”月修的眼簾也隨着迦洛的道歉悄悄垂下,搖搖頭,月修什麼也沒説,緩緩地重又向前走去。清風拂過,帶着兩邊幽藍的花輕輕搖晃,看上去那麼脆弱,彷彿病中西子,弱柳扶風,柔弱而妖媚。前方漸漸離去的少女就走在一片花海之中,淡紫的華衣勾勒出柔美而纖細的線條,好像那羣花中的花王,散發的柔美不動身地敲擊着人的心臟,讓人不想衝上去將她進懷中,好好憐惜,可是,那樣的背影,又那麼神聖地讓人不敢靠近,柔弱卻不顯軟弱,淡淡的,清冷的,帶着些決絕的氣息,好像被世界拋棄的人,一轉身,也毫不留戀地拋棄了這個世界。
迅速地上前拉住那人的手。迦洛絲毫不懷疑,這人不是看上去像將要飛昇的仙女,只一轉眼就要離去。若今不拉緊了,也許從此就再無集。自己是知道的,不是嗎?纏的命運,兩年的相處,自己其實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是不一樣的,她的心中從來沒有世間女子那樣的痴纏,其他女子可以視作生命的愛情於她可能什麼都不是。對於情,她雖然並不排斥,卻從來都是被動的!要站在她的身邊就必須是坦誠的,她願意,得得到,那便要結髮為夫,恩愛兩不疑。若有了一點不誠,那這愛情便是世間最脆的冰鏡,一點點的裂縫將瞬間蔓延整個鏡面,最終帶來的就是全盤的毀滅,連同着那鏡中的影像,一起支離破碎,再也無法復原。她的愛情從來如她的人一般,是執着決絕的,容不得瑕疵,不是完美的,那寧可不要。那麼灑!
“修!”拉住月修的手,迦洛的眼中閃着複雜。
“三年了,我也該回了。”依舊是淡淡地笑着,甜美輕柔的聲音一如從前,就是這般的樣子,她的臉上從來看不出心底所想,甚至就算那伴生珠深深地融在那靈魂的守護中,迦洛也只能憑着長的相處,簡單地判斷。心悄悄地有些泛涼。其實早就知道,她並不是同那些王公貴族一般可以要隱藏自己的情緒,只是她的情緒真的太淡了,淡到她已經習慣了那刻在靈魂深處的寂寞。看着那樣的她,即便迦洛也總有一股無力的覺,只是以前不願多想,現在卻才能真真切切地説出,她其實那麼缺少歸屬。想起那次事情,在樂嵐帝都她站在一堆死人中間拿着一隻斷臂滿臉的驚惶;想起在益城她與寧王告別的最後一幕,那時她心中一角的坍塌他看得真切。於是在她離開後,他尾隨而去,在紛白飄飛的花雨中,他記得自己輕輕問出了心底的話:我守護你,可好?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沒能做到當初許下的諾言,於是她轉身就要離開,依舊是微笑着,沒有任何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