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盼望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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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滿頭銀髮總是由前向後梳理得整齊規矩，打過髮蠟一般，風也難得吹亂。他臉紅潤，兩國有神，像學者或知識分子出身的領導幹部。

他是部隊某醫院院長，叫徐濤。副院長便是他的子吳旭君。他們過去很忙，忙得女兒把媽媽叫阿姨——忘了。姥姥問:你是吃誰的長大的？女兒毫不猶豫將小手指向街頭站:吃叔叔的長大的。

那時，他們只有一個心思:讓澤東有一個健康身體。他是澤東的保健醫生，她是澤東的護士長。

現在他仍然忙。每次聊天不過十句.準被來找他的人打斷。治病。查房、講課、學術研究…我説:不行，咱們得找個整塊時間。他説:那就只好節了。

節尾一天，我們倆鑽進他的辦公室。他珍惜時間。説話開門見山:我知道，領袖人物的格總是引着許多作家。作為一個人，澤東是很有誘惑力的…因為他總是盼望挑戰。

第一次會體那天，我去看傅連璋。我們很，忘年。無話不談。

他不知哪神經被撥動了，盯住我打量，目光蹊蹺。

“怎麼了？”我問。

“嗯，”他輕咳一聲，忽然笑道“我推薦你去主席那裏工作吧？”

“啊？”我上下牙牀拉開距離，半天合不攏。

“怎麼，不願意？”

“這麼重的擔子我怎麼擔得了啊？”

“你怎麼擔不了，你是北醫畢業的高才生麼。”

“可是，這是給主席當醫生，出點事我怎麼向全國人民代…”

“不要緊，有什麼事只管找我，隨時都能幫你一把。”他拍拍我肩“別想得那麼神秘。

我動心了。誰不想到澤東身邊工作？全國人民的領袖麼。何況有傅連漳同志支持。他是衞生部副部長，紅軍時期就跟隨澤東…我便點了點頭。

傅連璋跟澤東説了，還寫了信。不久，我便來到澤東身邊。

既然挑了擔子，我就很負責。第一次見到澤東，回答完他的問話，我便提出:“主席，我給您作一下體檢吧？”

“嗯——不要不要。”澤東連連搖頭。他靠在牀上看報，疊起的兩腳也跟着搖:“我不要，我沒病。”

“不檢查您怎麼知道沒病？”

“我自己的身體，有病沒病我還不知道？”

“有些病自己就是不知道。再説，既然我給您當醫生，就得負起責任。”，·我沒病，沒病看什麼？澤東右手輕輕一揮:“你去吧，有病我再找你。”第一次見面，我不敢多言，悄悄退出。看來，衞士們介紹的情況不假。澤東不喜歡醫生。而且，難以説服的自以為是。

那就先觀察觀察吧。我從旁觀察了一星期，得出結論:澤東體內肯定潛伏有病。

澤東工作極繁忙，秘書手中那份工作計劃表天天排得滿滿的，看一眼便透不過氣。他酷愛書。書房。辦公室、卧室到處是書。外出很少帶行李，木箱裏裝的全是書，真正是手不釋卷。吃飯、理髮。睡覺都不肯放下書。他缺少運動，至多不過在院子裏散步十分鐘，有時星期六跳跳舞，他煙不離嘴，整整夜罩在煙霧中，還沒完沒了喝濃茶。他睡眠少得驚人，毫無規律可言。吃飯太隨便，同樣毫無規律，常常七八個小時，甚至十幾個小時才吃一頓飯。在他身邊工作的人受影響，不少患了胃潰瘍。這樣的工作量加上這種生活方式，怎麼可能不生病？

早晨，我走進澤東卧室。他正靠在牀上喝茶讀報。他每天醒來第一件事便是喝茶讀報。

“主席，我給您檢查一下身體。”

“怎麼又來了？”澤東不耐煩地揮一下手，”我不檢查。”

“我必須檢查。”我把各種醫療檢查器械放在牀頭櫃上，顯出決心。

“你去吧，我沒病。”澤東第二次揮手。

“沒病也要查。我是醫生，對您的身體必須做到心中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