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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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慈，説接受。”

“接受…”伸出手抱住她，“好，我也接受你的道歉，以後不要再説了，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好…”男兒淚水就此滑落，“雖然我們約好了，但是我不想等到五十歲，我想現在就開始，幸好我們不用等太久…”等了十二年，本來以為等不到了，甚至連那個當年分手時的約定都顯得希望渺茫，他和她，本來都已經抱定要獨自終老。

“如松…”兩個人彼此擁抱，不停哭泣，彷彿想用淚水來換這十二年説不完的心情與記憶，分享這十二年的苦樂哀痛，然後用淚水接往後相知相守的人生。

終於…等了十二年了…終於…

汪如鍾和汪如風看着，彼此相互微笑，都發現了彼此眼裏的淚水，但他們不提，知道自己兄弟的個，就算提了對方大概也是否認。

至於以恩和以惠倒是很坦率，哭成了淚人兒，兩個姊妹彼此牽着手，為姊姊到開心。

汪如風回頭看向方以惠，“你哭真的很醜耶！”

“要你管啊！”拉回準備要跟以惠吵起架來的汪如風，汪如鍾跟弟弟一起簇擁着哥哥往店門外走；汪如風則是馬上知道二哥的意思。

“大哥、以慈姊，去外面走一走。”

“就是！老大，趕快帶以慈姊去約會啦！”方以恩笑了笑，方以惠也破涕為笑，兩個妹妹趕緊擠進爐台前方的位置，讓姊姊沒有位置可以站，只好跟着汪如松離開。

“可是現在店還開着啊…”

“管他的，有什麼關係嘛！”汪如風大刺刺的説着，簡直不把上門消費的客人當一回事。

汪如鍾則笑着，“以慈姊，別擔心，你跟大哥出去走走，你們一定有很多話想説，又不想在我們面前説；這裏就給我們。”方以恩也笑着，“對啊！姊，你放心，我們都很有經驗了，給我們，不會給你丟臉的。”

“而且，”汪如風接話，“你們那些噁心的話還是去外面説好了，在這裏説，客人會吐的…我自己都想吐了…”汪如松笑着，“你在胡説什麼…”眼眶的淚水猶存。

他牽着方以慈的手，“那我們去走走吧！”方以慈左看右看，她其實還很擔心，總覺得自己不能放下，不能讓兩個妹妹和兩個弟弟這麼忙，可是四個弟妹都這麼大了，變得成又穩重，他們都有能力可以幫助這個家站起來。

右手邊，看到四個弟妹，看着他們成長茁壯；左手邊，那個當年被她舍下也捨下她的男人，又重新牽起自己的手。

夠了，真的夠了…再累都值得…

“那就走吧…”

“老大、以慈姊，慢走喔！”方以惠對着他們揮手，“姊…不對！媽媽，我要一個爸爸喔！”眾人哈哈大笑，店內的客人看着，也跟着笑開，這時又有客人上門，四個人彼此互望一眼，知道這個家該換他們扛了。

過去是兩個家，未來就是一個家了…

“歡光臨，裏面請坐。”汪如鍾對着上門的客人喊着，順道拿起抹布擦拭空桌桌面。

方以恩高喊，“我來煮麪。”以惠也喊，“我來切滷味。”汪如鍾則説:“我來帶位，等一下面煮好，我負責送給客人。”汪如風才想開口，發現所有事都有人做了，他一楞，差點跳腳，“那我要幹嘛？我又沒事做了…”方以惠對着他皮笑不笑，“你就在門口當招財貓好了。”又是開懷大笑，這是一個值得歡笑的夜晚，更值得慶祝，兩個兄姊經過十多年的分離，今晚終於重新在一起。

這真是一個好子…

離開面店的兩人彼此手牽着手，漫步在昏暗的路燈燈光下。兩人都不説話，或許是因為害羞，或許是哭泣過後反而顯現出尷尬，但雙手始終牽在一起，彼此不曾放開。

重逢後的這段子，其實他們的相處都有一點不自然，這些年始終思念着彼此，更懷抱着對重逢的期待，但真見了面反倒尷尬。

他們心中始終對彼此懷抱着歉疚，多年來一直想象着那個不知身在何方的人，子是否會好過一點，有沒有克服生命的難關？

可是見到面了，發現對方依舊辛苦——她忙到累倒，生病住院；他忙到胃潰瘍，債務也尚未還清。這些年的辛苦與分離明明是為了成全對方，到頭來卻發現彼此還是無法放鬆。

當年分手時，他們儘管難過，卻彼此祝福，希望對方能先一步了卻人生責任，真正獲得解，這樣也能稍稍彌補自己內心因為與對方分手而產生的遺憾。

在彼此眼中，他們總覺得對方的子沒有比較好過，於是重逢後，彼此都遲疑了，儘管希望可以重新在一起，卻又不敢放縱情，深怕自己依舊背在肩上的重擔會拖累對方，加重對方的負擔。

尤其是，他見她因為工作勞累而住院，她見到他因為兩個弟妹彼此爭吵而遭到責罵，彼此心裏都覺得難過，隔了十二年，這段情也就更退卻。

退到後來，甚至連見面都覺得尷尬，更遑論重新培養情。他們知道彼此都是太過被動的人，兩個人都被動，最後情大概也就不了了之。

汪如松牽着方以慈的手，走到了巷子口，看見前面有個小區小鮑園，於是走過去，想在公園內散散步，聊聊心裏話。

有些事只有他們自己將心結解開，別人無法幫忙。

汪如風那句“到歉疚就道歉”的話，確實點醒了汪如松，有時候，汪如松確實很羨慕麼弟有這樣的個，有話就説，從不悶在心裏；過去汪如松常常擔心如風這樣的個會為他帶來麻煩，但現在想想，擁有這樣個的人，比較不會鑽牛角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