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五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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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昏睡了一又一夜,醒來時只覺着房內充溢着一股濃稠的米香味,側頭看去,書文正坐在桌邊閉目養神,一隻手撐着桌上,扶住額角,原本堅毅的輪廓在微黃燈光的映襯下顯得温柔而安詳,面前一隻黑漆金托盤中放着一隻碗與幾隻描花小碟。
我輕輕嘆了一聲,就這一點點動靜,就讓書文醒了過來。
他起身走到牀邊坐下,微笑道:“醒了?睡夠了嗎?”我的記憶只停留到大石在我面前緩緩移開,之後就…大約是睡着了,或是,暈倒了?頭還是沉沉地不太清醒,我撐着牀邊想要坐起來,書文伸手托起我,同時把一牀褥子墊在我背後,讓我能夠靠的舒服些。
“疑?你們幫我換過衣服了?”
“何止換衣服,翼還幫你洗了澡,洗了頭。”我臉上頓時一紅,不自然的扯了扯衣襟。
書文呵呵笑道:“他説以前幫你洗過澡,所以這次還是讓他幫你洗了。”我尷尬的轉着眼珠,岔開話題説:“大概是太累了,我連怎麼睡着的都記不清了。”
“真的被你嚇到了,我只是把目光從你身上移開了一小會而已,你居然就那樣直的倒了下去。起先我以為你是暈倒了,沒想到你竟然是睡着了。”他比劃着描述當時的情景,説完又捏了捏我的臉“真是讓人不得不心的小傢伙。”我揮了揮拳頭:“什麼小傢伙啊,學長,你説話口氣真像個老頭一樣!”他歪起嘴笑了笑:“別忘了,嚴格算起來我現在可是快有五十歲嘍!可不就是個老頭了。”玩笑似的話,卻令我臉上的笑容頓時凝結住,他何其,馬上斂起笑容正道:“我説過你不要覺得對我有愧,你這樣…我反而…”他沒有馬上説下去,轉過頭,才緩緩道:“不舒服。”我捉起他一隻手:“學長,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知道我的個,這需要時間。”他又轉頭過來看我,反握住我的手,柔聲道:“我知道。我只是不希望一件好事變成壞事,你説對不對?”我用力點了點頭,望着他深褐的眼瞳,漸漸離起來。
房中一點聲音也沒有,彷彿萬物也靜謐的等待着。
他的嘴慢慢靠近過來,呼也隨之變得急促,我瞪大眼睛愣在那裏,完全不知所措。
“其實,你可以把眼睛閉上。”他輕輕笑着,掩飾掉些微彼此間的尷尬。
“好,好…”我傻傻地應聲,是要接吻吧,那是閉着眼睛的好。我馬上把眼睛閉起來,臉上已是火燒火燎,有關這方面,我終究還是經驗不足。
他的氣息越來越近,温温的鼻尖最先觸了上來。
就在這時,門被“咣”的打開,來人用力之大,幾乎把門板震碎。
我被驚的身子一震,牙齒撞上書文的下巴,又接連着咬到自己的舌頭,當下便疼得嗷嗷直叫。
書文拉開我捂住嘴巴的手,擔憂道:“沒事吧?”我直哼哼,疼的一句話也説不出口,只能搖頭不迭。
“活該。”聞人翼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傳入我耳中。我側頭瞪他,卻見他眼睛瞪的比我還大還兇,秀致的面孔上陰霾一片,頭髮披散着還不斷滴着水,整個人好似被團團烏雲圍繞着,隨時都可能會閃電霹雷。
我又看了看書文,他面上的微笑顯然也有些掛不住了。
緩了一陣,我問:“你什麼時候來的?”我問這句話時並沒有埋怨或是質問的意思在裏面,但聞人翼似乎在理解上與我有些偏差,氣勢洶洶答道:“怎麼,我打擾到你與大師兄開心了?”他轉身過去“那我走了。”雖是這樣説,腳下卻不見有往外走的趨勢。
原本還有些心虛,但被他這樣一説,不也惱了起來。
“走就走,我又沒求你留下!”聞人翼霍然轉身,眼神灼灼的盯住我,眼見就要吵起架來,好在有書文出來打圓場,他板起面孔道:“怎麼可以這樣和翼説話,他之前一直都陪着你,一天一夜也沒有闔眼。”我抿起扯了扯嘴角“我不是那個意思。”頓了頓,才側着頭看向別處,輕聲道:“對不起啦。”説完看了看書文的臉,他眼下也有着淡淡青黑的眼圈“你也陪着我,對不對?”他淡淡一笑,並未回答,只説:“翼,過來這邊坐。”説着他便站了起來,讓開位置。聞人翼走過來,順便把桌上的托盤端了過來放在我面前,也在牀邊坐了下來。書文則搬了張凳子來坐。
我往飯碗裏瞅了一眼,嗅了嗅“好香…”但我更想吃點有味道的東西“可是我想吃雞腿。”聞人翼瞪着我,冷冰冰道:“不行。”我咬牙切齒:“可我就是想吃雞腿!”書文哄孩子似的拍拍我的頭,柔聲道:“你身子太虛,不適合吃油膩的東西。先忍幾天,等你身子好些了,我再讓廚子給你做好吃的。”我看看書文,又看看聞人翼,才皺起眉頭説:“好吧。”端起碗舀了一大勺吃進嘴裏,再配上一點清淡的小菜,雖説是簡簡單單的吃食,但比獄中味道古怪的飯菜實在好太多,忍不住就大嘆了一口氣。
書文問道:“怎麼了?”我邊吃變笑,嘴裏含含糊糊道:“生活太美好了,以至於要嘆一番。”書文失笑道:“美好?我們可是才把你從死牢裏救出來啊…”
“正因為有了對比,才知道原來生活有多美好,就算只是一口白粥,都充滿了幸福的味道。”聞人翼哼道:“你還真是容易滿足。”快速的解決完一碗,本想再要一碗,卻被聞人翼打了回去,説我目前身子虛,吃多了只會造成身體的負擔,要緩一緩才可以再吃。心情極度鬱悶,這麼酷的人,卻總愛對人管頭管腳,管家婆似的,鄙視他。
吃飽睡足,才要講正經事。
我問道:“你們是如何找到我的。”書文道:“這些子我與翼其實一直就躲藏在皇宮中,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李承琪那次去看你,我們就一路跟着他,在途中竟然發現還有另一批人也在跟蹤他。因為不知道是敵還是友,所以就沒有打草驚蛇。”
“另外一批就是那些要殺我的人?”
“嗯,大概是江湖上專門從事暗殺買賣的組織。”
“我都已經被抓起來了,還會有誰要殺我?”
“傻瓜,自然早已不想你活下去的人,比如説,丞相大人與皇后。”
“可是聖旨都已經下了,不用他們下手,我也是要死的。何必如此麻煩。”
“抓了你之後,李承琪本就沒告訴任何人關押你的地點,如果丞相事先知道,又何須派人跟蹤他?李承琪之所以把你藏起來,就是不想你遇到危險,他自己更是不想殺你。也正是如此,丞相才更要殺你,以絕後患。”聞人翼涼涼道:“又是一個對你痴心一片的人。算上小七,你簡直就要忙不過來了。”我白他一眼:“是啊,我忙不過來了。”轉頭看向書文,問道:“學長,這些子裏你可有小七他們的消息?”書文搖了搖頭,沒有説話。
聞人翼“哼”了一聲,也沒有説話。
他們兩人對小七他們的生死漠不關心雖是合情合理,但我還是不住要求道:“學長,你能不能讓人出去打探一下,我只想確定他們是否都還平安無事。”書文與聞人翼對看一眼,又過了片刻,用極其敷衍的口吻説道:“我會派人留意。”我一直用小新式閃出星光的眼神盯住他,還眨啊眨,眨啊眨,最後書文終於支撐不住,舉起右手作發誓狀:“好了好了,我一定親自派人去找,但我不保證一定可以找到。”我收回眼神,欣喜道:“找不到沒關係,有時沒消息就是好消息。我現在逃了出來,只怕他們還計劃去救我,如果能讓他們知道我逃了或是死了也行,這樣他們就不必去冒險,説不定還會自行回去崟月,如此一來就萬事大吉了。”聞人翼面無表情的對書文説:“他説他還要回去崟月。”書文頓時沉下臉:“你還要回去?”我很確定的點頭:“要回去的。”書文皺起眉頭,看着我不説話,我知道他想説“不許”但以他的個,又不會想要勉強我。
聞人翼道:“他要去救人。”
“救人?”書文吃驚的不行,好似要説,就我這自身難保的樣子還要去救人?
我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髮“我知道我有些不自量力,可是他是我來到這裏之後第一個對我很好很好的人,還因為我被有琴淵扣在了皇宮裏,我曾答應過,一定會回去帶他離開,做人不能言而無信。”書文嘆了一聲,道:“可萬一你回了崟月,不光沒救出他不説,還搭上了你自己,那時你要如何?”
“我是不指望有琴淵能夠守信放我走的啦,但不是還有你們嗎?他能看我一時,又怎麼守得了我一世,到時一定會有機會溜的。”書文搖了搖頭:“你想的倒是簡單。”聞人翼道:“你以為皇宮是逍遙宮的後院?想去就去,想走就走。”
“可你們不是來去自如?”
“那不同。我們有功夫,你有嗎?”
“放心吧,到時一定會有辦法的。再説了,翼現在不是還沒想出解蠱毒的方法,總還是要回去才行的,雖説那是下下策。”書文想了又想,道:“好吧,我們陪你去崟月,正好也去會會那個給你下毒的有琴淵,不是説他與我以前長的一模一樣麼,我倒要看看,是否真有那麼像!”聞人翼淡淡道:“也是該與他去算算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