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〇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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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上歌舞助興定是不可少的,一羣身着五彩舞衣的美貌舞娘娉娉而來,蝶袖蹁躚,蓮步生花。一旁伺候着的宮女太監們端上酒水菜餚,晉王為我滿了一杯,説道:“先乾為敬。”便舉杯飲了,而我心思不在此處,端着酒杯只敷衍的沾了沾。晉王問道:“怎的不喝?”我正在四下搜尋書文身影,一時也沒聽清,隨口説:“什麼?”晉王又慢慢説了一遍:“我問你,怎的不喝。”嘆一聲又道:“怎麼我瞧着你似是心不在焉?”我回神看他,笑説:“我瞧着人多,便多瞧了瞧。”點點下顎,隨意指了個方向,問道:“那向你外公敬酒的是何人?”晉王順着瞧了過去,冷哼道:“那是司天監正司,應天正。國師之下便是他了,外公向來不喜此人,怪力亂神之
,登不上大雅之堂。”其他沒聽見,這“國師”兩字卻是入了我耳,忙問道:“怎的國師沒來?”晉王顯然對國師無愛,臉上立刻顯
出厭惡之情:“我怎知道,神神秘秘,藏頭
尾,小人之
。用妖言惑我父王,如…”晉王似是知道失言,及時住了口,轉而問道:“玲瓏對他有興趣?”我笑了一聲,擺手道:“非也,只因曾聽你説,陛下換我而來大約是聽了這國師的話,所以便上了心,想瞧瞧這國師到底有何能耐,能令你父王言聽計從。”晉王恨恨道:“那妖人,不見也罷。”晉王厭惡如斯,便不好再提,我舉杯飲酒,不再吭聲。
一曲罷了,舞者款款而退,殿內頓時安靜不少,只聽得李公公高聲喊道:“崟月,瓊親王,有琴玲瓏上前覲見。”我心中一靈,騰地起身,出席,走至月台前
起衣襬跪下,低頭參拜道:“崟月,有琴玲瓏參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大殿內頓時靜的彷彿連跟針掉落在地都能聞見,我緊張的只差要屏住呼
。這一刻,不用抬頭便能
覺到殿內所有人的目光皆聚焦在我身上,束束都是鋭利的可穿心而過。
皇帝道:“起吧。”我起身再行一禮“謝陛下。”皇帝笑道:“崟月瓊王,聲名在外。今得見,果真名不虛傳。”我心裏一緊,應承道:“玲瓏愧不敢當,陛下英明神武,才是聞名不如見面。此次玲瓏前來曜
,帶來的是吾皇兄以及全國民眾十二萬分之誠意,望與曜
永享盛世和平。”皇帝淡淡道:“瓊王能夠親身來吾曜
居住,便是最好的誠意。”周遭傳來輕輕嗤聲,我拱手又道:“請陛下允許玲瓏獻上‘誠意’。”李公公得了皇帝眼
,喊道:“准奏。”我輕擊雙掌,幾位事先安排好的侍從分別扛着三隻雲雕木箱上殿,放定,在眾人注視下,我一一打開:第一箱乃是滿滿的金銀錠子;第二箱是滿滿的上等珠寶翡翠首飾;第三箱則是閃耀着爍爍金光的衣料布匹。
眾人一片譁然,皇帝更是挑着眉眼瞧我,禮不嫌厚,就算是皇帝也不例外。昨書文悄悄前來,帶來的便是這三箱禮物。李公公那
又透話於我,讓我好好準備一番,我原也想不明白要做何準備,後來才想通,一來大約是不想我兩手空空上殿面聖,二來則是恐皇后大臣們與我為難。我搶先一步獻上厚禮,也能堵上些口實。
龍顏大悦,一聲“賞”景逸圓中便又多了二十口人。
我謝了恩便退回席間,晉王扯着我道:“玲瓏你可好啊,如此大手筆,竟連我也瞞住了。枉我還時時為你着想。”剛想説話,只聽皇后開口道:“素聞瓊王知音識律,乘着今如此高興,本宮有個提議,宴會自然是少不了歌舞助興的,方才的舞我們已經瞧過了,不如就讓今
的主角為大家高歌一曲,眾卿家意下如何?”聞言我是驚得心下慼慼。我的歌聲晉王是聽過的,看向晉王,只見他也正瞧着我,嘴角不自然的
了兩下,想笑卻不能笑。
皇后的提議不可謂不高明,言下之意我在她眼中與方才表演的舞姬無二。然而我卻不甚在意,不過是當眾唱歌罷了,只是,猶記得上一回有人提此要求,純粹是出來搞笑的。
我再次成為殿內焦點,眾人都在等我回話。
皇后見我猶豫,輕哼了一聲:“莫非連本宮開口,也無法請動瓊王?瓊王你真是好大的面子啊!”我忙起身,走出兩步回稟道:“娘娘實在是折煞在下了,玲瓏雖是知音識律,但要説到唱歌…實在是慚愧,只怕污了在座眾耳,更甚者驚了聖駕,到時玲瓏怎承擔得起啊!”皇帝笑道:“玲瓏的歌聲竟有如此威力?朕倒想聽上一聽了。”皇后立刻附和説:“陛下都已開金口,瓊王如再推辭,可真是罪加一等了。”這下是不唱不行了,我乜斜了晉王一眼,他正看向別處,臉皮子僵笑着,也不敢太放肆。我又看向邱銘遠,他微微含笑看我,我輕嘆一聲,認命唱罷,聽的人都不怕了,我又怕個啥!我會唱的歌並不多,託了好記的福,聽過一遍的歌詞大抵有個印象,想了想,打定了注意,腳下輕點打着拍子,稍稍改了歌詞,唱了起來:不是英雄不論三國若是英雄怎麼能不懂寂寞獨自走在長平道月光太温柔岑森不囉唆,一心要拿冀州用陰謀陽謀明説暗奪的摸亂世之間分三國烽火連天戰不休兒女情長被亂世左右誰來煮酒爾虞我詐是三國説不清對與錯紛紛擾擾千百年以後一切又從頭獨自走在長平道月光太温柔岑森不囉唆一心要拿冀州用陰謀陽謀明説暗奪的摸亂世之間分三國烽火連天戰不休兒女情長被亂世左右誰來煮酒爾虞我詐是三國説不清對與錯紛紛擾擾千百年以後一切又從頭來了此地許久,這裏的史書也看了一些,前朝名將岑森,長平一戰奪取冀州,乃是之前統一三國的一次決定
戰役,我把他融入此曲之中,也算是合理和景。我自認改的不錯,唱的也就分外投入,處甚至閉上眼睛,陶醉在自己的歌聲之中。有道是,五音不全的人去k歌,對於自身來説,並不覺得有何不妥,甚至還
享受,受痛苦的全是旁的人。
一曲唱罷,環顧一週,本以為會來陣陣恥笑,卻不料眾人紛紛瞪圓了眼睛屏氣看我。許久之後,皇帝悠悠開口道:“好一句,説不清對於錯,紛紛擾擾千百年以後,一切又從頭。”皇后眼帶不屑,但皇帝説好,她總也不好與皇帝對着幹,只好説:“如此特別的曲調曲子,不知瓊王是從何處聽來的,亦或是自己譜的曲,填的詞?”我回道:“玲瓏無才,此曲是早前聽人唱起過的,不知怎的便記下了,大約是詞的關係,如陛下所説,一切紛擾,説不清對錯,千百年以後,又是從頭,想當初玲瓏聽罷也是頗有
觸,藉此機會,與大家分享,還望陛下娘娘恕罪。”説完後我便跪了下來,歷史紛爭如此大同小異,到頭來,不過是空幻一場,爭到了如何,爭不到又是如何,世人看不穿的便是個“權”字。
皇后一拍几案,喝道:“大膽有琴玲瓏!難道依你所説,吾曜皇朝無法永享千年,一切終將歸整於零?!”殿上眾人紛紛應和着皇后,不時傳出“好生狂妄”
“大逆不道”等話語,更有甚者説“直接推出去斬了”頓時亂糟糟一團。
皇帝始終沒有開口,晉王倒是坐不住了,起身上前一步:“母后且請息怒,不過是一隻曲子,為此傷了身子,大可不必。”皇后冷哼道:“曲子是小,這心思是大。依本宮看,他此次來議和本毫無誠意,不過讓他唱首曲子,便也要惹人不快,不治他罪,天家威嚴何在?”以丞相為首的幾位大臣站了出來,聲聲都是贊成皇后所言。晉王為難地瞧我一眼,我跪在那裏不聲不響,皇帝還沒開口,一幫子人上竄下跳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