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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心碎腸斷在赤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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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境內多湖泊,陸路不如水路快,這一天兩人從雲夢僱船,放舟直駛嘉魚縣。

舟行平穩,長江沿岸風景如畫,風光異於他地。他兩個人並肩坐在船頭上,一路指點談笑,簡直地只羨鴛鴦不羨仙。

船到赤壁的時候是在夜裏,這一夜有月,晴空萬里無雲,襯托得那輪明月份外皎潔,使得赤壁的夜也特別的美,特別的寧靜。

真的,除了花拍岸“叭!”

“叭!”有聲外,別的再也難聽得一點聲息。

這一帶崗巒起伏,連綿如亙,此時此地,看得嚴慕飛站在船頭直皺眉。

金玉瓊在船到亦壁的一剎那間,臉上也沒了歡笑,反之,她的神顯得有點凝重。這時候,她低聲問道:“慕飛,怎麼,有什麼不對麼?”嚴慕飛微一搖頭,道:“沒什麼,現在是夜裏,這時候她該不會在赤壁,要見她恐怕要等到明天。”金玉瓊道:“遲早總是要見的…慕飛,咱們怎麼辦?是上岸還是…”嚴慕飛道:“此地離嘉魚不近,附近恐怕沒有什麼城鎮,村落,不如在船上過一宿,等天明後再去。”金玉瓊道:“不,慕飛,我認為咱們該舍船上岸各處看看去,也許她就在赤壁夜等候着你,白太陽曬,晚上水寒,咱們既然到了,怎好再待在船上?”嚴慕飛道:“你以為她夜裏也會在這兒?”金玉瓊道:“難道沒這可能麼?”嚴慕飛沉了一下,點頭説道:“也好!”於是,兩個人付了船資,舍舟,上了岸。

這一帶不是渡頭,也前不着村,後不着店,一眼看上去全是起伏的崗巒,月下黑黝黝的,本看不見一個人影,嚴慕飛皺着眉鋒四下望去之後,道:“玉瓊,居高臨下找人方便些,咱們到赤壁之上去。”所謂亦壁之上,只是聳立於江岸的一塊如削刻壁的頂端,那峭壁上寫着兩個大字:赤壁。

兩個人一路攀登,沿途宿鳥驚飛,夜梟悲啼,片刻之後登上了赤壁頂端。

這兒,是一片空址,等於臨江的一處斷崖,在近崖邊處,有一座油漆斑剝,頗為殘破的小亭,別的什麼東西也沒有,金玉瓊當即笑指小亭道:“慕飛,你看,假如在那兒過一夜,不比在船上美得多麼?”她衣袂飄飄,雲鬢飛舞,美姿若仙,想想一路之上的情景,再想想不久之後那尚難預卜的情形,嚴慕飛心裏有種説不出來的受,他點了點頭,沒説話。

在這一剎那間,金玉瓊卻顯得意興飛揚,她笑着道:“亭中小坐,明月當頭,面對花淘盡英雄的滾滾長江東逝水,跟那昔鏖兵,火燒連環的赤壁,此情此景,人生能有幾回,委實應該珍惜,走,慕飛,咱們亭裏坐去!”拉着嚴慕飛往小亭行去。

嚴慕飛的心情卻大不如她,反而覺得更沉重,當然,他不便過於顯,那會染她的。

小亭中坐定,金玉瓊嬌軀斜倚,半靠在那油漆剝落的欄杆上,手整零亂雲鬢,風姿人,她含笑説道:“慕飛,你看,月之下…”一眼瞥見嚴慕飛那凝重的神情,一愕改口説道:“慕飛,你怎麼了?”嚴慕飛忙強笑搖頭,道:“沒什麼…”金玉瓊皓腕垂下,美目凝注,緩緩説道:“慕飛,有什麼心事別瞞我,要知道,我是你的…告訴我,慕飛,我願意替你分擔!”伊人情重,嚴慕飛何忍再瞞,他只得説道:“玉瓊,你明白近鄉情怯這句話?”全玉瓊微頷螓首,道:“我懂。”嚴慕飛道:“我現在的心情就跟這差不多,不瞞你説,一路上我很泰然,那是你暫時使我把它忘了,可是如今已經到了赤壁…”金玉瓊截口説道:“我明白,慕飛,你是擔心那難以預卜的結果?”嚴慕飛點了點頭,道:“是的,玉瓊!”金玉瓊微微一笑,笑得悽婉動人,道:“慕飛,只要你這擔心,不管事能否成,我都知足了,因為你能擔心足證你是愛我的,慕飛…”她吁了一口氣,搖頭説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萬事冥冥早訂,是絲毫勉強不得的,這件事如果能成,那是你我有緣,否則就是你我沒緣,哪能勉強呢?任天意安排,慕飛,看開些,這輩子不成,我還有下輩子,甚至於生生世世…”嚴慕飛動地叫道:“玉瓊…”

“慕飛!”金玉瓊截口説道:“東海水曾聞無定波,世事何須扼腕,北邙山未曾留閒地,人生且自舒眉,慕飛,且自舒眉,莫辜負這良辰美景,大好月,跟我共賞這一帶好畫江山。”嚴慕飛微一搖頭,道:“玉瓊,我不信你能平靜…”金玉瓊悽婉一笑道:“萬般皆天定,半點不由人,你我有緣,不必愁,也無須強求,你我沒緣,愁也沒有用,也強求不得,能想到這些,何如把心情放平靜些!”嚴慕飛苦笑説道:“玉瓊,強自平靜的心情最為難受,不如順其自然!”金玉瓊道:“慕飛,我敢説我對你的情,遠比你對我的情為濃,因為深閨女兒家不輕易動情,尤其像我這麼一個女兒家,一旦動了情,那就是整顆兒的心,毫無保留,我把心跟人都給了你,今生今世再不作他想,從那一刻起,我就把你當成了自己的夫婿,把你當成了終身的依靠,當然,我希望這是長久的,更希望這是生生世世的。

可是天心過薄,天意要它短暫,那也是人力無可挽救的,慕飛,事萬一不成,我有自己的去處,我不必死,但可以青燈古佛了此生。”嚴慕飛動而悲苦地道:“玉瓊,不要再説了…”金玉瓊道:“慕飛,別這樣,為人要勇敢地面對現實,尤其是你,頂天立地的奇男子,傲視寰宇的大丈夫,更應該來面對一切,你有一顆鐵心,是不?”嚴慕飛苦笑説道:“玉瓊,如面對千萬鐵騎,或面臨天下武林,我能毫無懼悔意,而事關一個情字卻使我…”金玉瓊道:“慕飛,我試問,你這樣與事何補,我不説了麼,能成不必如此,不能成,憂愁也沒用!”嚴慕飛搖頭一嘆,半晌始道:“好吧,玉瓊,我且舒眉寬心,不辜負這良辰美只,大好月,與你共賞這一帶如畫江山…”金玉瓊嫣然甜笑,道:“這才是我的…”嬌靨一紅,隨把目光轉向亭外那茫茫夜

嚴慕飛也要往外看,但當他抬起頭來要往遠處看時,他的眼角餘光瞥見亭外十餘丈處站着一個黑影。

那黑影,風姿綽約,無限美好。

他心裏一震,忙凝目望去,那黑影,正是衞涵英,她一雙美目緊緊地凝望着亭裏,一動不動。

嚴慕飛口喚了聲:“涵英!”忙站了起來。

這一聲驚動了金玉瓊,她霍地轉過嬌軀,只一眼,美目中倏現異采,只聽她喃喃説道:“她好美,不愧稱‘冰心玉女’…”衞涵英像沒聽見嚴慕飛的呼喚,她沒動,而及至嚴慕飛定過神來,發覺自己該出去,腳下才動的時候,她卻突然邁動凌波步,嫋嫋行了過來。

嚴慕飛仍了出去,在亭外,他跟衞涵英會了面,衞涵英嬌靨上的神更憔悴了,這,使得嚴慕飛又一陣愧疚。

他不安地叫道:“涵英…”衞涵英嫣然一笑,道:“你來了,什麼時候到的?”嚴慕飛道:“剛到,讓你久等了。”衞涵英微笑搖頭道:“沒什麼事,先説好了的,誰讓先到的是我。”嚴慕飛道:“我沒想到你夜裏還在這兒。”衞涵英微微一笑,道:“我白天夜裏都在這兒,為的是怕你夜裏到找不到我,空等一夜,這座小亭就是我的歇息處所,剛才我有事離開了一會兒,沒想到你就在這時候到了…”伊人情也重,嚴慕飛愧疚又起,好生不安,道:“涵英,亭裏坐下談…”衞涵英凝望嚴慕飛身後,含笑問道:“這位是…怎不替我介紹一下!”嚴慕飛心裏一跳,迴轉身,金玉瓊就站在身後。他勉強一笑,剛要説話,金玉瓊已嫋嫋向前,落落大方地施了一禮,低低説道:“金玉瓊見過姐姐!”衞涵英含笑答了一禮,道:“不敢當,金姑娘,我叫衞涵英!”金玉瓊道:“姐姐,我仰慕已久…”衞涵英道:“別客氣,金姑娘,衞涵英俗脂庸粉,站在金姑娘跟前,使我有自慚形穢之…”金玉瓊道:“姐姐那是罵我,蒲柳之姿,怎及得姐姐風華絕代,國天香,姐姐冰肌玉骨,孤傲高潔…”衞涵英嫣然一笑道:“好了,金姑娘,夜深重,亭外不可久站,咱們還是到亭裏坐着談吧!”走過去伸手拉住金玉瓊皓腕,相偕進了小亭。

嚴慕飛跟在後面,看在眼內,心裏微微鬆了一鬆。

亭中落坐,衞涵英跟金玉瓊坐得很近,她望着金玉瓊笑問道:“姑娘仙鄉何處?”金玉瓊道:“姐姐,我家住河南!”衞涵英道:“姑娘也是我輩武林人麼?”金玉瓊微一搖頭,道:“家父是一家大户的護院,我小時候跟他老人家學過幾式,淺薄得很,從來不敢言武!”衞涵英道:“姑娘忒謙了,到湖北來是?”金玉瓊道:“探親,我有位姑丈在江夏開設一家鏢局。”衞涵英“哦!”了一聲道:“那,姑娘怎會跟慕飛作伴到了赤壁?”金玉瓊嬌靨微酡,道:“我自幼體弱,也是第一次出遠門,在路上受了風寒,病倒在客棧裏,多蒙他診治照顧,又聽説他跟姐姐是…我私心甚為仰慕,所以跟來瞻仰姐姐的絕世風華,也好拜識。”衞涵英笑道:“恐怕姑娘有虛此行了…”

“不!”金玉瓊搖頭説道:“我認為他説的還不夠,我不虛此行!”衞涵英笑道:“姑娘會説話…”瞟了嚴慕飛一眼,接道:“有姑娘這麼一位伴兒,他一路之上該不會有枯寂之,不知他是幾生修來的!”嚴慕飛心絃一跳,臉上一熱,好生不安。

金玉瓊卻微顯嬌羞地道:“姐姐怎好…”衞涵英淡然一笑道:“姑娘是怪我淺言深,口沒遮攔?”金玉瓊忙道:“姐姐言重了,我怎麼敢…”衞涵英道:“姑娘要這麼説,我就不安了。姑娘不是世俗女兒家,應該不會介意這無傷大雅的玩笑,對不對?”突然轉望嚴慕飛,道:“慕飛,下崖往東走,一條小路邊上藏有我一包東西,麻煩你一趟把它拿來好麼?”嚴慕飛答應一聲,忙站起來走了出去。

他照着衞涵英的話,下了崖頂便往東走,那兒果然有一條羊腸小道向另一座山頭延伸着直去。

衞涵英只説有包東西藏在路旁,可是她卻沒説這包東西是藏在多遠的地方,嚴慕飛自己只有往前找。

今夜月好,再加上嚴慕飛有過人的目力,小路旁草叢中就是有一隻蚱蜢也休想瞞過他的眼睛。

可是,轉眼半里多路,他什麼也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