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輝縣尋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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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慕飛回到了後院,趙玉琴正在禪房裏等他,她的臉有點異樣,那是不大好看。
嚴慕飛明白為了什麼,但他絕不開口先提。
他一進門,趙玉琴含笑站起來相:“見着老和尚了?”嚴慕飛點了點頭,道:“見着了,老和尚佛理修養高深,令人敬佩!”趙玉琴凝目説道:“怎麼?你是去跟他談佛的?”嚴慕飛笑了笑,道:“對一個佛門弟子出家人來説,尤其是年邁老僧,沒有比談佛更好的了。”趙玉琴笑了,眨動了一下美目,道:“你也讓我佩服,結果怎麼樣?”嚴慕飛雙眉微聳,一攤手,道:“談佛?他興趣很大,一談起這件事,他態度馬上轉趨冷漠,跟你所説的一樣,一問三不知。”趙玉琴凝目問道:“是嗎?”嚴慕飛笑了笑道:“是的,難道我還會騙你?”趙玉琴皺了眉鋒,道:“這可怎麼辦?苦就苦在不能*他…”嚴慕飛道:“*他?*誰?玉琴,對一個佛門弟子出家人,年邁老僧,你能這麼做嗎?
忍心這麼做嗎?”趙玉琴道:“所以我説苦就苦在不能這麼做!”嚴慕飛搖頭説道:“其實,*他也沒有用,以我看,他是真不知道。”趙玉琴道:“怎見得他是真不知道?”嚴慕飛淡然一笑,道:“你以為衞涵英會告訴他什麼?錦衣衞窺伺在側,要是你,你會讓老和尚知道什麼嗎?”趙玉琴呆了一呆,默然無語,半晌始道:“這件事真能要人的命,慕飛,你説怎麼辦呢?”嚴慕飛淡淡説道:“該不算太難,陸指揮使説過,錦衣衞眼線遍佈天下,只消把這件事代各地眼線,還怕找不到衞涵英的下落?”趙玉琴臉微變,道:“誰説錦衣衞眼線遍佈天下?”嚴慕飛愕然説道:“怎麼?難道不是?”趙玉琴哼了一聲,道:“陸讞他胡説八道!錦衣衞要是有遍佈天下的眼線,早就找到建文跟紀綱了,還用費這麼大的勁嗎?”嚴慕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移開目光,淡淡説道:“那就只好茫茫人海中去撈這針了!”趙玉琴凝目問道:“慕飛,你真的沒有辦法?”嚴慕飛搖頭説道:“不能説沒有,我只有利用自己昔在武林中的關係,慢慢地打聽,除此之外,我沒有更好的辦法。”趙玉琴皺着眉鋒垂下目光,緩緩説道:“那也只好如此了,耐着子慢慢地打聽,慢慢地找吧!怕只怕咱們找到衞涵英的時候,她早已經找到了紀綱跟建文了!”嚴慕飛道:“那不是更好嗎?坐享其成!”趙玉琴抬眼嗔道:“人家急都急死了,你還要説風涼話。”嚴慕飛道:“玉琴,我説的是實話。你想,先她去找建文跟紀綱,咱們想辦法找她,等她找到了建文跟紀綱,咱們也找到了她,落個現成的,既得魚又得熊掌,有何不好?”趙玉琴道:“主意是不錯,可是要找到她,談何容易!”嚴慕飛道:“玉琴,這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倘若容易的話,不早就找到建文他們了嗎?
何用鄭公公遠赴海外,錦衣衞盡出鋭?”
“好了。”趙玉琴截口説道:“我的意思是説,等到咱們找到她,恐怕為時巳晚,又是一個局面了。”嚴慕飛道:“遲什麼?又是一個什麼局面?憑她一個‘冰心玉女’,再加上一個紀綱,他們能有多大作為?”趙玉琴道:“怕只怕他們連絡天下武林,共同反朝延。”嚴慕飛道:“玉琴,別忘了,嚴慕飛是站在朝廷這一邊的!”趙玉琴呆了一呆,旋即笑了,道:“我知道,你是英雄翹楚,天下第一,武林共尊的領袖人物,頂神氣,頂了不起,對嗎?”嚴慕飛淡淡説道:“那也沒什麼,那全是…”
“好了,別説了。”趙玉琴截口説道:“説真的,慕飛,你在開封有武林中的朋友嗎?”嚴慕飛道:“不見得是朋友,但只要是武林中人,只要他知道,他就不會不告訴我!”趙玉琴忙道:“那你快去呀!”嚴慕飛笑了笑,道:“沒有公主的令諭,我怎麼敢走?”趙玉琴美目一睜,揚了揚黛眉,道:“你…你何必説這話,我知道,當初你跟解縉説好的,領有皇上的金牌,不受任何人節制…”嚴慕飛笑道:“公主既然明白就好了。公主統率錦衣衞,我則是一個人,咱們各幹各的,誰也別干預誰,誰也別打誰的主意。公主,我走了!”説罷,他轉身就要走。
趙玉琴臉微變,嗔道:“你,你這是存心氣我!你這話什麼意思?”嚴慕飛笑道:“沒什麼意思,説着玩兒的!”趙玉琴神情微松,大發了嬌嗔:“拿人家的傷心當玩笑,你別得意,我就要跟着你,你走到哪兒我跟到哪兒,看你怎麼辦?”嚴慕飛很平靜,含笑説道:“帶大一支錦衣衞的鋭呢?”趙玉琴任地道:“我不管了,讓他們自己摸去!”嚴慕飛道:“你這不等於干預我嗎?”趙玉琴道:“那我不管,你是跟解縉説的,沒跟我説!”嚴慕飛一點頭,道:“好,這你可以不管,可是假如由於你的干預,使我無法完成使命,找不到建文跟紀綱呢?”趙玉琴道:“那是你的事,我也不管。”
“你錯了,公主。”嚴慕飛搖頭説道:“那不是我的事,而是朝廷的事,找不到建文跟紀綱,無法完成使命,我頂多把那重賞厚賜退回去,而皇上卻會因此寢食難安,坐卧不寧的。”趙玉琴呆了一呆,一時沒能説出話來。
嚴慕飛笑了笑,接着説道:“再説,令尊的前程又將如何?你能因為你一時的任賭氣,斷送了令尊的前程嗎?”趙玉琴仍沒説話,她默然了。
本來是,這事非同小可,不管他説的是真是假,她身為人女,總不能不為父親着想,總不能親手斷送了父親的前程。
她貴為“幹公主”也不能眼看着皇上漸寢食難安,坐卧不寧,除了乖乖低頭之外,她還能怎麼辦?
半晌,她才説了一句:“我不信我跟着你,你就沒辦法找到人。”嚴慕飛道:“事實上,皇上的意思是要咱們分頭去找。”趙玉琴眼圈突然一紅,幽幽説道:“我知道,但你也是存心躲我!”嚴慕飛淡然一笑,道:“我會嗎?玉琴,比起以後的子,這段子算得什麼?你説是不是?”趙玉琴倏地一陣動,美目凝注,道:“真的嗎,慕飛?”嚴慕飛有意無意地避開了那雙似真又似假的目光,道:“玉琴,這還用問我嗎?”趙玉琴美目一合,撲簌簌掛落珠淚兩行,顫聲説道:“慕飛,我聽你的!”嚴慕飛臉上掠過一絲奇異的表情,道:“那麼,玉琴,我走了!”話落,他徑自轉身向外走去。
突然,背後趙玉琴又開了口,喚道:“慢着,慕飛!”嚴慕飛停步轉身,道:“玉琴,還有什麼事?”趙玉琴道:“我忘了告訴你,有個弟兄剛才到我這兒來告你的狀。”嚴慕飛“哦!”地一聲道:“是誰?他告我什麼狀?”趙玉琴帶着淚嫣然一笑,道:“你別跟我裝糊塗!”嚴慕飛也笑了,道:“玉琴,那一滴茶水,打傷了他什麼地方?”趙玉琴瞪了他一眼,道:“你好損,他的門牙全落了,讓人家説話漏風,甚至於不敢張嘴。”嚴慕飛笑道:“誰叫他打擾我的?我生平最討厭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人。你該知道,只打掉了他的門牙,那是看你的面子,我沒有打瞎了他那雙眼睛,已往是天大的便宜。”趙玉琴含笑説道:“説來説去總是你有理,快走吧!只記住,別讓我久等!”嚴慕飛微愕説道:“怎麼?你要在這兒等我?”趙玉琴嬌靨一紅,嗔道:“不是的,你還不懂嗎?”嚴慕飛“哦!”地一聲,道:“我懂了,玉琴,你放心,不會的。”倏然一笑,接道:“你也記住,為他們好,別讓他們再跟蹤我!”趙玉琴雙眉一揚,方待發嗔,嚴慕飛已然帶着笑轉身出了禪房門。趙玉琴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卻自言自語地説了這麼一句:“這個人,真可惡。”接着,她笑了,笑得很美、很甜。
但剎時間她那吹彈破的嬌靨上不見了笑容,代之而起的,是一片陰霾,薄薄的愁霧。
嚴慕飛一個人出了大相國寺,他臉上的神,竟也很複雜,因為他在趙玉琴那使他動的痴情裏發現了某些假的東西,他不清楚趙玉琴對他的情是真是假。
不過有一點他可以確定,那就是他的身後絕不會有人跟蹤,事實不錯,他走了老遠,沒發現有人跟蹤他。
在一家酒樓門前,他找到了一個託着破碗,捉着打狗,逢人便伸手的要飯花子,他走過去低低説一句:“花子一張嘴,窮神吃十方,請跟我來!”他説完了話,轉身往前走去。
那要飯的花子望着那頎長灑的背影怔了一怔,隨即邁步跟了上去。
嚴慕飛東彎西拐,片刻之後在一個行人稀少的小衚衕裏停了身。
那要飯花子快步到了他面前,眨動着雙眼,詫異地望着嚴慕飛,道:“尊駕是…”嚴慕飛道:“別問我是誰,請認認這個!”翻腕取出了那方窮家幫權威無上的信符託在掌心。
那要飯花子神情一震,臉大變道:“弟子開封分舵趙安,參見信符!”身形一矮,拜了下去,一拜而起,恭謹肅立道:“弟子聽候差遣!”嚴慕飛收起信符,含笑搖頭,道:“我無意煩勞,只向閣下打聽兩件事。”那要飯花子道:“弟子知無不言。”嚴慕飛道:“前些子大相國寺住進兩個俗家客人…”那要飯花子一欠身,道:“開封分舵沒有留意!”嚴慕飛一怔,本難怪,窮家幫能留意每一個人嗎?不是扎眼的人,他們是不會留意的,紀綱跟建文能做到完全不扎眼,連眼線遍佈的‘窮家幫’都被瞞過,可見掩飾之高明巧妙。
嚴慕飛暗暗佩服之餘,道:“我再請問,不久之前,開封來了個三十歲上下的女子,她是武林中人。”那要飯花子忙道:“您問的可是‘冰心玉女’衞姑娘?”嚴慕飛心裏一跳,忙道:“不錯,就是她…”那要飯花子道:“衞姑娘一進開封之後便去了大相國寺,沒多久她又出來了,住入鼓樓邊上的一家客棧裏,隨後錦衣衞…您知道,有一支錦衣衞的鋭住在大相國寺裏。”嚴慕飛點頭説道:“我知道,請説下去。”那要飯花子應了一聲是,道:“也就因為大相國寺裏住了錦衣衞,所以分舵的弟子沒敢貿然跟進去。衞姑娘離去後沒多久,錦衣衞中的一個女子也去了那家客棧。”嚴慕飛意外地‘哦!”了一聲,這,趙玉琴沒告訴他,是忘了,還是故意瞞着他,不願讓他知道?
一時,嚴慕飛無法斷定,他沒有多想,道:“請説下去。”那要飯花子道:“之後,她跟衞姑娘談得很投機,便也住進了那家客棧,第二天一早,衞姑娘一個人又去了吉祥客棧,過了好半天,那女子也趕去,可是她剛進吉祥客棧,衞姑娘就帶着傷跑了出來,看情形好像傷在肩上。”嚴慕飛點頭説道:“這我聽説了一些,貴分舵可有人知道她往哪兒去了?”那要飯花子道:“衞姑娘當時並沒有離開開封,她到東城一家藥鋪裏去配了幾味藥,又住進了東城一家客棧,一直到半夜她才匆匆地出了城。”這表示衞涵英的傷勢已無大礙。
嚴慕飛心中微松,道:“可知道她往哪兒去了?”那要飯花子道:“分舵沒敢派人跟蹤衞姑娘,但由於衞姑娘行蹤可疑,分舵當即傳書附近分舵留意,到了天亮前後。分舵收到了輝縣分舵傳書,説衞姑娘在輝縣出現。”嚴慕飛道:“還有別的消息嗎?”那要飯花子搖頭説道:“到現在為止,還沒有衞姑娘離開輝縣的消息。”嚴慕飛聽完了這句話,匆匆道了一聲謝,飛步而去。
那要飯花子怔住了,好半天才不解地搖着頭走了。
口口口嚴慕飛一口氣趕到了輝縣。
在路上,他這麼想,他到達開封時,衞涵英離去至少已有兩三天工夫,到如今還沒有衞涵英離開輝縣的消息,這該表示衞涵英還在輝縣,否則的話,只要她離開輝縣一步,輝縣分舵立刻就會有消息遞往開封的。
那麼,她為什麼在輝縣待那麼久,那麼難找嗎?還是她已經找到了建文與紀綱?
不管怎麼説,他現在已到了輝縣,這些疑問該馬上便能揭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