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詭計算計折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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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震怒咆哮，在亂軍中沒有泛起一絲波瀾:兵敗如山倒，豈是人力可阻擋！

但是老於軍伍的王景崇採取了最直接，也是最血腥、最有效的辦法:殺戮，連自己人一起殺！七百投槍瞬間放倒一大片敗逃的興唐軍，連衝在最前面的戚少南都差一點被釘死！他狼狽地大聲叫喊着，卻不敢再衝擊王景崇的七百人方陣。

敗軍如水繞過巨石，執著地向中間方陣奔湧，卻被一排長長的拒馬木盾牆阻擋。還剩下兩千人的中軍將士個個聲嘶力竭:“退回城去！退回城去！”整個右翼陣地丟失，連同數百輛拒馬鎖陣、陌刀、兩千拒馬盾牆、三千張踏張弩、一百霹靂車…丟得乾乾淨淨——除了個別人還提着刀槍弓箭，大部分已經手無寸鐵。

這些人，原本是長安城中李守貞部下，一慣擅長欺壓百姓而不擅長拼死戰鬥。雖然呼延朔在城中數月不間斷訓練，並灌輸忠君愛國思想，卻難以改變他們骨子裏的軟弱。

打順風仗還看不出來，一旦遇到這種硬碰硬，主帥的意志不堅定，士兵畏死，徹底暴了軟弱無能的問題。

長安南城外的右翼大寨中衝出一千步軍，迅速繞過敗軍，擋在了後軍的前方，掩護着呼延贏的兩千後軍向前推進，迅速站在了七百鐵槍都衞的身後！

呼延贏手提陌刀，揹着重鐧，一聲大喝:“王老將軍退後，讓我來會會這些契丹狗！”七百鐵槍都衞正面向遼人鐵騎，投槍已過三輪，正提着重鐧與遼騎纏鬥，數量急劇減少。王景崇身側，數十親衞死死抵擋，掩護他向後緩緩而退！

拒馬盾牆已經立起，只餘中間一條十幾米的通道，兩側數百張踏張弩仰天長，稀疏的箭雨卻意外帶來較大殺傷:遼人光顧着追殺，手中防禦盾牌早就扔得不知去向，因為纏鬥，馬速極慢。

在弩箭的威脅下，許多遼軍放緩了速度。

後面的步軍終於拉起長弓，再次將木牆北側覆蓋。王景崇衝進拒馬盾牆時，身側剩下不足一百親衞。他仰天淚奔:自己最親的兄弟們，就剩下這點了？

後方又衝進一百多人，遼軍鐵騎跟着掩殺進來！

呼延贏陌刀揮舞，轉眼間斬落四五人，其他猛士也長刀霍霍，很快將缺口處堵住，重立起拒馬盾牆。

##############遠遠的，耶律斜軫跳下戰馬，看着跟在身後的三百餘皮室軍，眼中出一絲黯然。他盯着還在向前準備突擊盾牆的近兩千遼軍勇士，忽然一愕。

不對，不對！自己好像中了唐人詭計？他們一直在退，一直在退，就算沖垮了右翼都沒在乎——這樣的隊伍已經算得上是鋭！

僅從右翼戰損情況看，自己一方佔據了些許優勢，達到了二比一。可是正面和左翼呢，連一比一都沒有達到！

唐人在持續消耗契丹勇士！

做為多謀善思的大遼年輕人，他與耶律休哥關係極好，深得大元帥肖斡的信任，因此一些普通將領不知道的信息他卻知道一點。

整個關中不足八萬契丹勇士，其中鋭的宮帳軍和皮室軍加一起，也不到二萬，戰馬的數量也從十三四萬匹急劇下降到不足一人一匹馬——要不是有投降過來的漢軍支撐，連圍困長安城都難以做到！

現在，南大營快折損一萬契丹勇士了？

契丹勇士死一個少一個，而唐人有多少？僅長安城似乎就有二十多萬能戰之兵！加上各州縣，整個關中沒有百萬之兵，也有四五十萬，一比二，就算一比三的換比例，也是遼軍必敗的結局！

這絕對是一個陰謀！

腦海急速轉動，他終於舉起了手中大刀:“右翼撤退，通知中軍撤退！再打下去，咱們也逃走的力氣都沒有了！撤！”整個右翼共四個千人長，以他的地位最高。

命令傳到前面還在戰鬥的三個千人長時，他們已經突破了僅有的一層拒馬盾牆，付出了四百多傷亡。

“不，馬上就要擊潰右翼，衝進中軍，契丹勇士的榮光…”耶律斜軫策馬衝到，一刀背將這個還在叫囂的千人長拍暈:“我們都死光了，佔了長安又有何用？快退！”城牆上，呼延朔看着位於中軍的周光遜終於舉起了紅旗幟，他的嘴角出一個滿意的弧度！

正在他要調集城中早就枕戈待旦的一萬兵衝出城時，一匹快馬沿着長安街飛奔而來:“呼延將軍，東大營動了，五千人已經出城向南而行！”呼延朔眼神微眯:五千遼軍鋭，半個時辰就能到！興唐軍能在半個時辰結束戰鬥並收縮成防禦陣形嗎？

他猶豫一下，揮手命令道:“出城反攻！通知周將軍，中軍後軍的五千人不許動，向左翼防守！”周光遜看到身後寨樓上的旗語，臉變了變，但仍然揮動紅旗幟:“反攻！反攻！一千米距離後鳴金！”做為老於軍事的將領，他一下子就猜到了遼軍增援將至，但是自己費盡心力，南營遼軍“傾力配合”的良好局面，他如何肯放過？

拓跋蒙的胳膊幾乎沒有一點知覺，揮舞起來彷彿不是自己的一般！他大步向前，陌刀揮動間，又砍了不知多少頭顱！

兩側悉的身影越來越少:陌刀手傷亡慘重，剩下的也筋疲力竭。不少弓箭手換上陣來，提着大刀追殺遼軍。

人疲馬乏的遼軍早就失去了鋒鋭之氣，數以千計無馬的遼人跑得比兔子還快，讓提着陌刀的箭手追之不及，倒是一些弓箭手握着橫刀追得飛快！

拓跋蒙也想扔掉陌刀，但他得到的命令是:不下戰場，不離陌刀！這也是他在訓練五千陌刀軍時的名言，如釘子般深刻心中。

前方已經衝出極遠，後方的八牛弩、霹靂車漸漸沉寂下來。拓跋蒙回過頭來，只見中間旗樓上赫然升起一面大旗，中間一個“御”字！

不應該是後退嗎？窮寇莫追，更何況對方是騎着馬的鋭——步兵雖然防守，但足足熬戰了兩個半時辰，始終處在烈的對抗之中，豈能不困不乏？

追擊中萬一遼人打一個反擊，恐怕潰敗的就是興唐軍了！

為什麼還不鳴金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