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密議北伐將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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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叢嘉手中飛出之物,正是他手腕上的金鈴,被他一下子擼下來,砸向邊鎬。
那邊鎬嚇了一跳,隨即仆倒地上:“陛下,六皇子疑我爭功,冤枉死我了!那李金全是何許人也,恐怕六殿下不知道。容我細説!”其實在場的大臣們個個清楚,卻無一人挑開:這裏面涉及南唐的皇室地位,説不準確的話,會引起李璟不滿意的!
邊鎬站起來,看李叢嘉沒有撲過來,他長出一口氣:“李金全早年為偽唐(注:是五代十國中的後唐,南唐以自己為大唐正宗,所以稱之為偽唐,已經被後晉石敬塘滅)明宗李嗣源的奴僕,驍勇善騎,經常跟隨李嗣源征戰,因功升為刺史。天成年間,李金全任彰義軍節度使,為人貪暴,蒐括金銀財寶,民心怨怒,因此被罷歸。後來,他轉任橫海節度使,不久後,再罷為右衞上將軍。”李叢嘉微愣,他也側面打聽過此人,只知道能征善戰,卻不想有如此劣跡!
邊鎬又道:“後晉石敬塘時,此人奉命平定叛亂。結果他極為貪婪,殺王暉大將武克和等十餘人,侵沒財產。由此可見,此人見財起義,不可信!當初他投奔我大唐,也是被無奈才來投的!”李璟點頭,示意李叢嘉確實如此。
李叢嘉有些疑惑:“如果此人如此廢物,那地方政務是何人在主持?”
“李金全有一個最為忠心的文臣明漢榮。此人為保全李金全,給後晉名士賈仁詔下毒,令其舌壞而亡。賈仁詔的兩個兒子把狀告到石敬塘處,因此明漢榮被殺。李金全大懼之下,才跑到我大唐尋求庇護。”説到這兒,邊鎬冷笑一聲:“如果不是明漢榮的二子明魁盡力週轉,滿足那個李金全的貪慾,他早就將揚州附近搶個遍了!所以我們才相信他會反叛!”李叢嘉搖頭:“如果他有叛變意圖,我不相信整個揚州附近十幾個縣,一點風聲沒有!還有,此人貪婪就是最大破綻,他不會輕意相信沒有影兒的承諾!吳越國的小皇帝自己都顧不上,他會兑現承諾嗎?從這一點上看,就算是吳越王錢弘俶有心,李金全也不會上當!”説到這兒,他一拱手:“我可以帶邊鎬將軍前往,一旦有變,立即狙殺李金全,相信衞聖軍絕對會站在朝廷一面!如果沒有此事,就直接犒賞三軍,任命李金全為北面總指揮使,揮師北上!我就不相信,李金全還敢叛回偽漢國不成?”眾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着李叢嘉:這是一個孩子應該想到的計策嗎?
不説這計策能不能實施,單是其中的詭譎,就讓人咋舌:邊鎬無論是爭功還是陷害,一旦帶去,相信其目的必然顯;那鎮海節度使地界,正是大唐國最富裕的地方,百姓絕不會隨着李金全叛變,他們的子弟兵更不會同意李金全叛變!
同時,將李金全的兵權直接改成虛職“北上總指揮使”聽起來很好,但實際上不能直接指揮任何一軍,遲早會被架空的!
這就是明面上的陽謀!不過這裏有一個巨大的隱患:李金全不可能謀反!
六殿下李煜憑什麼確定他不會謀反?難道李煜有另一個消息渠道?
如此篤定對方不會謀反,那這個消息從何而來?李金全身邊的何人是李叢嘉(或者説是皇帝陛下)的眼線?
好半天,宋齊丘輕聲道:“陛下,北伐的事情還是放一放!萬一咱們出兵太快,郭威將怒火撒到咱們頭上就不好啦!”李叢嘉撇撇嘴:“郭威如果真向咱們進攻,豈不腹背受敵?就算是他把咱們打回來,恐怕潼關以西丟得乾乾淨淨啦!”眾人無語。大家不是武將,對天下形勢看得一清二楚,但真打起戰爭來,還得武將判斷勝負概率。
好久,李璟揮手道:“去將賈崇叫來!不要驚動其他人!”很快,賈崇趕來,他聽眾人講述過程,已經驚訝莫名:“陛下,我已經接到李金全的傳訊,正是請求我向陛下提議,調兵北上,他願當前鋒!”所有人把目光都投向了李叢嘉:顯然這位小皇子的判斷來源於這個賈崇啊!想想也是,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是翁婿關係,不相信這位戎馬一生的武將,還會相信他們這些文臣嗎?
李叢嘉長出一口氣:“不管怎麼説,李金全的事情要解決掉!我的意見,他年紀不小了,擅長馬上事,又於兵法,可於興唐學院教授馬軍!至於北伐一事,宜早不宜遲!”李璟沉思良久,揮手道:“賈統軍走一趟吧!你攜聖旨前往,試探李金全心意。如其忠貞,定會前來京城。如果其意躊躇,就要考慮換個地方啦!如果發現不妥…”他沒有繼續説下去,任誰都知道該怎麼做!
為什麼派賈崇去?李叢嘉猜測二人可能有仇!最起碼,這兩人的關係一定不太密切,甚至針鋒相對。烈祖李昪時,賈崇就坐鎮江都,對那裏悉至極,定有不少人脈,不至於束手無策吧?
猜測間,李璟攜李叢嘉退回後宮,任由邊鎬和賈崇退去,其他文臣繼續研究那些古碑文。
在宮內逗留許多,見天將晚,李叢嘉告辭出宮,正準備回府,卻見宮門外站着一大漢,正是守門的殿直衞都頭朱雷。
他微微一揖:“賈將軍請你過府!”賈崇找自己幹嗎?莫非李金全的事情還有什麼隱秘不成?
賈崇正在給戰馬梳,看到李叢嘉進來,向朱雷揮了一下手:“你馬上去江畔,接應到你叔叔的戰船後,守在船上,任何人不得下船!這是軍令!”朱雷臉一正,伸手接過賈崇手中的半面虎符,轉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賈崇也不廢話,開門見山:“想不想去江都見識一下?”李叢嘉大驚,自己要是偷溜出京城,恐怕會讓老爹打折腿啊!再説啦,他無兵無權,跟去幹嗎?
“別擔心!陛下不會知道!咱們一來一回就三天時間,如果掩護做得好,整個京城都沒人知道你離開的!”説着,他揮揮手,一個青衣女子閃身出來。她一張嘴,嚇得李叢嘉將手中銅鈴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