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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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撒目不知書,黠有餘,簿書政事,聞之即解,善談議,多知,接人則煦煦然,好貨殖,能捭闔中人主心,遂浸漬以取將相。既富貴,起第於汴之西城,規模擬宮掖,婢妾百數,皆衣金縷,奴隸月廩與列將等,猶以為未足也。上嘗遣中使責之曰:“卿汲汲於此,將無北歸意耶?”白撒終不悛,以及於禍。
贊曰:白撒本非將才,恇怯誤國,徒能阿合以取富貴,愎貪鄙,當此危亡,方謀封殖以自逸,此猶大廈將焚而燕雀不悟者歟!
赤盞合喜,剛愎,好自用,朝廷以其有才幹任之。宣宗時,累遷蘭州刺史、提控軍馬。貞祐四年十一月,夏人四萬餘騎圍定西,輦致攻具,將取其城。合喜及楊斡烈等率兵鏖戰走之,斬首二千級,俘數十人,獲馬八百餘匹,器械稱是,餘悉遁去。興定元年正月,以屢敗夏人,遙授同知臨洮府事,兼前職。是冬,陝西行省奉詔伐宋,合喜權行元帥府,駐來遠寨以張聲勢,既而獲捷。二年四月,宋兵數千侵臨洮,合喜擊走之,斬獲甚眾。三年四月,遷元帥左都監,行元帥府事於鞏州。
四年四月,夏人犯邊,合喜討之,師次鹿兒原,遇復兵千人,遣提控烏古論世顯率偏師敗之,都統王定亦破其眾一千五百於新泉城。九月,夏人攻鞏州,合喜遣兵擊之,一十餘戰,夏人退據南閒,遣兵三萬傅城,又擊走之,生擒夏將劉打、甲玉等。訊知夏大將你思丁、兀名二人謀,以為鞏帥府所在,鞏既下則臨洮、積石、河、洮諸城不攻自破,故先及鞏,且構宋統制程信等將兵四萬來攻。合喜聞之,飭兵嚴備。俄而兵果至,合喜督兵搏戰,卻之,殺數千人。攻益急,將士殊死戰,殺傷者以萬計。夏人焚其攻具,拔柵而去。合喜已先伏甲要地邀之,復率眾躡其後,斬首甚眾。十月,以功遙授平西軍節度使。
元光元年,大將萌古不花攻鳳翔,朝廷以主將完顏仲元孤軍不足守禦,命合喜將兵援之。二年二月,木華黎國王、斜裏吉不花等及夏人步騎數十萬圍鳳翔,東自扶風、岐山,西連汧、隴,數百里間皆其營柵,攻城甚急,合喜盡力,僅能御之。於是,合喜以同知臨洮府事顏盞蝦蟆戰尤力,遂以便宜升為通遠軍節度使,上嘉其功,許之。是歲,升籤樞密院事。哀宗即位,拜參知政事,權樞密副使。
正大八年十一月,鄧州馳報大元兵破嶢峯關,由金州東下。報至時已暮,省院官入奏,上曰:“事至於此,奈何?”上即位至是八年,從在東宮立十三都尉,每尉不下萬人,強壯矯捷,極為練。步卒負擔器甲糧糗重至六七鬥,一夜行二百里。忠孝軍萬八千人,皆回紇、河西及中州人夜掠而逃歸者,人有從馬,以騎選之乃得補。親衞、騎兵、武衞、護衞,遷外諸軍又二十餘萬。故頻年有大昌原、倒回谷之捷,士氣既振,遂有一戰之資。至是,院官同奏:“北軍冒萬里之險,歷二年之久,方入武休,其勞苦已極。為吾計者,以兵屯睢、鄭、昌武、歸德及京畿諸縣,以大將守洛陽、潼關、懷、孟等處,嚴兵備之。京師積糧數百萬斛,令河南州郡堅壁清野,百姓不能入城者聚保山砦。彼深入之師,攻不能,戰不得,師老食盡,不擊自歸矣。”上太息曰:“南渡二十年,所在之民破田宅、鬻子以養軍士。且諸軍無慮二十餘萬,今敵至不能戰,徒以自保,京城雖存,何以為國,天下其謂我何!”又曰:“存亡天命,惟不負民可也。”乃詔合達、蒲阿等屯軍襄、鄧。
九年正月,兩省軍潰於三峯山,北兵進薄京師。三月庚子,議曹王出質。大兵北行,留速不泬攻城,攻具已辦,既有納質之請,即又云:“有我受命攻城,但曹王出則退,不然不罷也。”壬寅,曹王入辭,宴於宮中。癸卯,北兵立攻具,沿壕列木柵,以薪草填壕,頃刻平十餘步。主兵者以議和之故不敢與戰,但於城上坐視而已。
城中喧鬨,上聞之,從六七騎出端門至舟橋。時新雨淖,車駕忽出,人驚愕失措,但跪於道傍,亦有望而拜者,上自麾之曰:“勿拜,恐泥污汝衣。”倉皇中,市肆米豆狼藉於地,上敕衞士令各歸其家,老幼遮擁至有誤觸御衣者。少頃,宰相從官皆至,進笠不受,曰:“軍士暴,我何用此為。”所過勞軍士,皆踴躍稱萬歲,臣等戰死無所恨,至有泣者。西南軍士五六十輩聚而若有言者,上就問之,跪曰:“大兵芻土填壕,功已過半,平章傳令勿放一鏃,恐壞和事,想豈有計耶?”上顧謂其中長者雲:“朕為生靈,稱臣進奉無不從順,止有一子,養來成長,今往作質子矣。汝等略忍,待曹王出,大兵不退,汝等死戰未晚。”復有拜泣者曰:“事急矣,聖主毋望和事。”乃傳旨城上放箭。西水門千户劉壽控御馬仰視曰:“聖主無信賊臣,賊臣盡,大兵退矣。”衞士擊之,上止曰:“醉矣,勿問。”是,曹王出詣軍前,大兵併力進攻。甲辰,上覆出撫東門將士,太學生楊奐等前白事。上問何所言,曰:“臣等皆太學生,令執炮夫之役,恐非國家百年以來待士之意。”敕記姓名,即免其役。過南薰門,值被創者,親傅以藥,手酌卮酒以賜,且出內府金以待有功者。是,大兵驅漢俘及婦女老幼負薪草填壕塹,城上箭鏃四下如雨,頃刻壕為之平。
龍德宮造炮石,取宋太湖、靈璧假山為之,小大各有斤重,其圓如燈球之狀,有不如度者杖其工人。大兵用炮則不然,破大磑或碌碡為二三,皆用之。攢竹炮有至十三稍者,餘炮稱是。每城一角置炮百餘枝,更遞下上,晝夜不息,不數,石几與裏城平。而城上樓櫓皆故宮及芳華、玉溪所拆大木為之,合抱之木,隨擊而碎,以馬糞麥秸布其上,綱索旃褥固護之。其懸風板之外皆以牛皮為障,遂謂不可近。大兵以火炮擊之,隨即延爇不可撲救。父老所傳周世宗築京城,取虎牢土為之,堅密如鐵,受炮所擊唯凹而已。大兵壕外築城圍百五十里,城有口樓櫓,壕深丈許,闊亦如之,約三四十步置一鋪,鋪置百許人守之。
初,白撒命築門外短牆,委曲狹隘容二三人得過,以防大兵奪門。及被攻,諸將請乘夜斫營,軍乃不能猝出,比出,已為北兵所覺。後又夜募死士千人,城由壕徑渡,燒其炮坐。城上懸紅紙燈為應,約燈起渡壕,又為圍者所覺。又放紙鳶,置文書其上,至北營則斷之,以誘被俘者。識者謂前紙燈、今紙鳶,宰相以此退敵難矣。右丞世魯命作《江水曲》,使城上之人靜夜唱之,蓋河朔先有此曲以寄謳之思,其謬計如此。
合喜先以守鳳翔自誇,及令守西北隅,其地受攻最急,而合喜當之,語言失措,面無人。軍士特以車駕數出勞,人自昂,爭為效命耳。其守城之具有火炮名“震天雷”者,鐵罐盛藥,以火點之,炮起火發,其聲如雷,聞百里外,所爇圍半畝之上,火點著甲鐵皆透。大兵又為牛皮,直至城下,掘城為龕,間可容人,則城上不可奈何矣。人有獻策者,以鐵繩懸“震天雷”者,順城而下,至掘處火發,人與牛皮皆碎迸無跡。又飛火槍,注藥以火發之,輒前燒十餘步,人亦不敢近。大兵惟畏此二物雲。
四月罷攻。至是十六晝夜矣,內外死者以百萬計,大兵知不可下,乃謾為好語云:“兩國已講和,更相攻耶?”朝廷亦就應之。明,遣户部侍郎楊居仁出宜秋門以酒炙犒師,於是營幕稍稍外遷,遂退兵。
壬戌,合喜以大兵退,議入賀。諸相皆不,獨合喜以守城為己功,持論甚力,呼令史元好問曰:“罷攻已三而不入賀,何也?速召翰苑官作表。”好問以白諸相,權參政內族思烈曰:“城下之盟,諸侯以為恥,況以罷攻為可賀歟?”合喜怒曰:“社稷不亡,帝后免難,汝等不以為喜耶?”明,近侍局直長張天任至省,好問私以賀議告之,天任曰:“人不知恥乃若是耶!”因謂諸相曰:“京城受兵,上深以為辱。聞百官入賀,誠有此否?”會學士趙秉文不肯撰表,議遂寢。
是月,以尚書省兼樞密院事,合喜罷樞密。合喜既失兵柄,意殊不樂,銷院印,諸相謂院事仍在,印有用時,不宜毀。合喜怒,笞其掾。有投匿名書於御路雲:“副樞合喜、總帥撒合、參政訛出皆國賊,朝廷不殺,眾軍亦須殺之,為國除害。”衞士以聞。撒合飲藥死,訛出稱疾不出,惟合喜坦然若無事者,上亦無所問,由是軍國之事盡決於合喜矣。
初,大兵圍汴,司諫陳岢屢上封事言得失,切中時病。合喜大怒,召入省,呼其名責之曰:“子為‘陳山可’耶?果如子言,能退大敵,我當世世與若為奴。”聞者無不竊笑。蓋不識“岢”字,至分為兩耳。
天興元年七月,權參知政事思烈、恆山公武仙合軍自汝州入援,詔以合喜為樞密使,統京城軍萬五千應之,且命賽不為之助。八月己酉朔,駐於近郊,候益兵乃進屯中牟古城。凡三,聞思烈軍潰,即夜棄輜重馳還。黎明至鄭門,聚軍乃入。言者謂:“合喜始則抗命不出,中則逗遛不進,終則棄軍先遁,委棄軍資不可勝計,不斬之無以謝天下。”上貸其死,免為庶人,既而籍其家以賜軍士。
既廢,居汴中,常鞅鞅不樂。會大將速不泬遣人招之,合喜即治裝行,崔立邀至省酌酒餞送,且以白金二百兩為贐。明,復詣省別立,方對語,適一人自歸德持文書至,發視之,乃行省傳哀宗語以諭合喜者,其言曰:“卿朕老臣,中間雖廢出,未嘗忘卿。今崔立已變,卿處舊人尚多,若能反正,與卿世襲公相。”立怒,叱左右系之獄,是斬之。
論曰:合喜初年用兵西夏,屢著勞效,要亦諸將顏盞蝦蟆等功也。既當大任,遂自矜伐,汴城之役,舉措煩擾,質出兵退,即圖稱賀,此豈有體國之誠心者乎。中牟之潰,眾怒所歸,幸逭一死,猶懷異圖,卒殞猜疑,天蓋假手於崔立也。
部分譯文完顏賽不是金始祖弟弟保活裏的後代。他的相貌偉岸,為人深沉忠厚而很有謀略。起初,完顏賽不當了親衞軍,到章宗時,被選為護衞。明昌元年(1190)八月,由宿直將軍任寧化州刺史。不久,他又升遷為武衞軍副都指揮使。泰和二年(1202),轉為胡裏改路節度使。四年,升為武衞軍都指揮使,不久又為殿前左副都點檢。
到平章僕散揆伐宋,完顏賽不任右翼都統。泰和六年六月,宋將皇甫斌率領步兵、騎兵數萬人從確山、褒信分幾路侵蔡,當聽説郭倬、李戰敗了,就停留在溱水那邊不敢前進。於是僕散揆派完顏賽不與副統尚廄局使蒲鮮萬奴、深州刺史完顏達吉不等率七千騎兵前往攻打宋軍。當時溱水大漲,宋兵守住橋進行抵抗,完顏賽不等人商議在夜間悄悄出兵,完顏達吉不帶領騎兵涉水從敵軍的右面進攻,蒲鮮萬奴等從左面進攻,完顏賽不估計宋軍一定會渡河,就率領副都統阿魯帶領兵直奔橋去。宋兵無法阻止金兵的進攻,到天亮便大敗,蒲鮮萬奴帶兵切斷了真陽路,其他各路軍隊追擊到陳澤,斬首二萬,繳獲戰馬及各種牲畜一千多頭。回兵之後,完顏賽不等都進爵一級,賞賜的金銀幣十分豐厚。
貞祐初年(1213),完顏賽不任同籤樞密院事。貞祐三年,升遷為知臨洮府事,兼陝西路副統軍。皇上召見時對他説“:卿原在西京盡心為國,到治理華州時也曾盡力,現在剛到三品官職。這次特升你為此職,是因為陝西安撫副使烏古論兗州不聽從安撫使達吉不的制約,多次導致失敗。現在已處罰了他,命你當副統軍。你應更加盡心,如不能做到,就另行商議派別人去。”八月,完顏賽不任知鳳翔府事,兼本路兵馬都總管,不久又任元帥右都監。貞祐四年四月,他攻佔了宋的木陡關。五月,西夏人在來羌城界河上修復斷橋,並用兵守護,完顏賽不派兵燒了橋。八月,西夏人侵佔結耶觜川,完顏賽不派兵打跑了他們,不久又在車兒堡打敗了前來的西夏軍。
興定元年(1217)二月,完顏賽不轉任籤樞密院事。當時因宋每年應的歲幣不送來,而且又來入侵,皇帝下詔讓完顏賽不征討宋。四月,他與宋人戰於信陽,斬首八千,活捉了宋統制周光,繳獲數千匹馬,五百多頭牛羊。後來又在隴山、七里山等處遇宋兵,前後共作戰六次,殺敵和繳獲都很多。不久,又派兵渡過淮河,攻打中渡店,攻下了光山、羅山、定城等縣,攻破了光州兩座關,斬首一萬多,將作戰獲得的馬、牛及布分給將士。皇上下詔賜給他一隻玉兔鶻、內府上等綢緞十端。
七月,完顏賽不上奏疏説:“京都為天下的本,它的城牆應極高,護城河應極深。現在外城雖然很堅固,但城周長六十餘里,如有緊急情況很難防守,我見城中有子城故基,最好在農閒時將子城重新築起來,這樣,對國家長治有利。至於河南、陝西的州府,都應當適當地修城。”皇帝準了他的奏章。
興定二年正月,完顏賽不在鐵山以及上石店、唐縣攻破宋軍。四月,他又兼任西南等路招討使、西安軍節度使、陝州管內觀察使。他奉詔攻打棗陽,宋出兵三萬抵抗,完顏賽不稍稍誘敵入侵,然後再攻打。宋兵敗逃進城,他們一直追到城邊,殺死及淹死宋軍三千多人,接着又進兵包圍。宋一千騎兵、上萬步兵前來救援,金兵戰,又使宋軍大敗。七月,完顏賽不升為山東西路兵馬都總管,兼武寧軍節度使。興定三年二月,他奪取了宋的白石關,殺了守關者千餘人,繳獲甲仗數以千計。三月,在七口倉擊敗宋軍,又奪取宋的小鶻倉,繳獲九千石糧食,兵器三十多萬件。這月又在石鶻崖擊敗宋兵三千人。
興定四年三月,完顏賽不奉詔出兵去河北招降,晉安代理府事皇甫皀、正平縣令席永堅率領五千多人前來歸降,得到了萬石糧食。當時河北各地的義軍官兵堅守堡寨,很多人奮力作戰攻打敵兵,完顏賽不上奏説“:這類人忠誠赤心值得嘉獎,如果不表彰和獎賞就不能勵人心,請朝廷量情加官加賞,萬一敵兵再來,將士們將會爭着為朝廷效力。”皇帝看了奏章,召樞密官説:“我和你們也曾議過此事,因為沒見他們的具體情況,所以一切聽任帥臣等處置,現在看了這份奏章,很合我的心意。我命令有關部門升遷和獎賞他們。”這年四月,升任樞密副使。
興定五年(1221)五月,賽不奉詔帶兵解救河東,屢戰屢勝,收復了晉安、平陽兩城,監察御史上奏説他無法約束士兵,放縱他們去擄掠,請求加以治罪。皇帝因他有功,下詔説不再追查。元光二年(1223)五月,完顏賽不又收復了河中。六月,皇帝告訴宰臣説:“樞密副使賽不本是皇族,他的先世偶然籍,我看重他是舊人,而且久為皇家效勞,現已命睦親府將他附在皇族本籍上,你們也應該知道這件事。”正大元年(1224)五月,完顏賽不任平章政事,不久轉任尚書右丞相。他與參知政事李蹊趣情相投,後來李蹊因罪出任京洛尹,完顏賽不多次推薦李蹊,説他比得上唐朝魏徵,因此李蹊恢復了丞相的職位。正大三年,宣宗的廟宇落成,將要舉行。。祭,便商議配祭的功臣,朝中議論紛紛。完顏賽不當時負責這次大祭禮,他説:“丞相福興死於王事,七斤謹守河南以大駕,按功適合配享。”這事便定了下來。
正大四年(1227),吏部郎中楊居仁上封書奏事,説宰相應當選擇合適的人,皇上對大臣們説:“宰相人選不合適,御史諫官應當進言,他是個吏部官員怎麼幹預這件事?”尚書左丞相顏盞世魯一向惱恨楊居仁,也説他越職。完顏賽不慢慢地説“:天下有道,庶民還能説話,況且是個郎官呢。陛下有寬弘之德,所以不應進言的人也進言,如果他説的可採用就採用,不可採用就不必告訴臣下。”皇帝同意他的話。楊居仁,字行之,大興人,泰和三年進士。天興末年北渡,全家投黃河而死。
正大五年,完顏賽不在京兆行尚書省,對都事商衡説:“自古宰相必定用文人,因為他們知道為相之道,我知道什麼呢?讓我在此職位上,恐怕以後史官會記載説:某時因為某人為相而國家滅亡。”他當即督促商衡寫奏表請求辭職。
平章政事侯摯樸直但沒有涵養,朝廷裏的人都鄙視他。天興元年(1232),軍情緊急,便讓本已退休的他出任大司農,不久又辭職,徐州行尚書省沒人敢去,於是又拜侯摯為平章政事。在都堂議事時,侯摯認為國事難以支撐,他列舉幾件事,説:“像這樣更無從籌劃了。”白撒憤怒地説:“平章説出這樣的話來,國家還有什麼希望呢?”想要讓侯摯遭受大禍。完顏賽不卻回頭對白撒説“:侯相的話很對呀!”白撒只好氣憤地算了。
當時元兵近汴梁,白撒估計以後講和或者出人質必定首相前去,竭力請求讓完顏賽不負責尚書省事,拜為左丞相,不久,賽不又辭職。這年冬天,哀宗遷往歸德,再次起用完顏賽不為右丞相、樞密使,兼左副元帥,封壽國公,隨駕前往。河北兵敗,他跟從皇上到歸德,又請求辭職。
天興二年七月,皇帝又詔令他在徐州行尚書省事。他到徐州後,因為缺糧,派郎中王萬慶會合徐、宿、靈璧的軍隊奪取源州,命令元帥郭恩總領軍隊。九月,郭恩到了源州城下,失敗而回,完顏賽不又命卓翼攻豐縣,攻取了它。起初,郭恩因失敗而恥辱,稱病不肯去,並和河北叛將郭野驢等人密謀投奔國用安,他們抓住了元帥商王禹父子、元帥左都監紇石烈善住,將他們都殺了,又趕走了都尉斡轉留奴、泥。。古桓端、蒲察世謀、元帥右都監李居仁、員外郎常忠,從此防城與守門的都是河北義軍,他們進出自由自在。完顏賽不得了疽病,好久不能親自處理事務,又受賊黨的控制,只是束手聽命而已。
起初,源州和徐州互相攻打,郭野驢每次都推説有病而不出戰,完顏賽不授予郭野驢徐州節度副使兼防城都統領,其實是牽制他。後來,郭野驢見徐州空虛,就與源州叛將麻琮裏應外合。十月甲申,天亮時,攻破了徐州。當時蔡州已被包圍,徐州的將士因為朝廷的命令被隔絕了,又於兵勢,商議後投降。完顏賽不不同意,他怕被抓住,於是投河自盡。他隨河水漂了三十多步都沒被淹沒,軍士們將他救出。過了五,他在州中府第內自縊,麻琮便派人以徐州投降了元軍。
完顏賽不的兒子按,正大年間當護衞,因與宗室之女通姦而獲罪,被杖打一百而收監。他居住在許州。元兵到許州,按開南門降元,並跟從元軍攻打京城,曹王去當人質,朝臣和近衞中有人跟從他去,按破口大罵,指責他們。這年冬天,按又從北兵中逃回,皇帝下詔令將他押入省,審問他,按隨着近侍上堂時裝出淚的模樣。皇帝問完顏賽不:“按從北邊來,丞相可以問問他那裏的消息。”完顏賽不上奏説“:我不幸生了這樣一個賊子,事到如今,恨不得親手殺了他,怎麼忍心與他對話呢?”十二月,皇上車駕東巡,擔任留後的兩位丞相到開封,抓了按將他在獄中斬首。
皇族白撒名承裔,是末帝承麟的哥哥,是世祖的孫子輩。自幼充當奉御,貞祐年間,累官知臨洮府事、兼本路兵馬都總管。
興定元年(1217),任元帥左都監,行帥府事於鳳翔。當年,詔令陝西行省討伐宋國,白撒從鞏州鹽川出兵,在皂郊堡和宋軍相遇,擊敗了他們。又在天水軍遇上宋兵,他偷襲宋軍,宋軍大敗。二年四月,又打敗宋兵,追至雞公山,便奪取了西和州,摧毀了各關隘營壘。他又派合扎都統完顏習涅阿不率領軍隊直趨成州,宋軍主帥羅參政、統制李大亨燒掉房屋棄城逃跑,只留一千多人守城。白散指揮金兵進攻之後,奪取這座城,繳獲糧食七萬斛、錢幾千萬。河池縣守將楊九鼎也燒掉縣城房舍逃往清野原防守。統制高千佔據着黑谷關,關城堅固,白撒派兵偷襲,高千逃跑,又繳獲糧食二萬斛,器械若干,於是摧毀了這個險關後退兵。
三年,攻破虎頭關,在七盤子、雞冠關擊敗宋軍。褒城縣官民自己燒燬城內房屋逃遁,於是奪取該城。興元府提刑兼知府事趙希昔聽説金朝兵將到,率領官民逃跑,於是,白撒又取下興元,用以駐紮軍隊。他命令提控張秀華馳馬前去察看洋州,洋州的官民也逃跑,又取下該城。不久,又聽説漢江南面三十里處,宋兵二千人佔據山頭擺下陣容,他便派提控唐括移失不把他們打跑了。行省向朝廷告捷,宣宗大喜,給白撒提升了一級官階。當時朝廷商議説,蘭州是阻擋西夏的門户,久為敵人所佔據,準備派白撒前去收復。白撒上奏説“:臣近時深入宋國境內,取河池,下鳳州,破興元,直至洋州而回。經歷艱難險阻幾千裏,兵士馬匹疲弊不堪,還未稍得休息,便要重新執行這個任務,很不合適,不如休兵養士加以防備。”皇帝聽從了。
不久,代理參知政事,設行省於平涼。四年,上奏説:“宋朝境內的山州、宕昌、東上拶一帶的蕃族,過去曾經歸附我國,分居在德順、鎮戎之間。後來,因有關方面不能安撫,所以相繼逃跑。近來聽説又有歸降的願望,不過如不去招撫,他們也不會自動前來。如得到這些部眾,可以有助於軍隊,並使一方安寧。因為同知通遠軍節度使事烏古論長壽以及通遠軍節度副使温敦永昌原是蕃族人,而且長期鎮守邊境,深得蕃人之心,臣已讓他們派人去招降。這些派去的以及前來歸降的人都應當分別給予獎賞,請預先商定好賞賜的規格等候實行。”皇帝認為他説得對。
當年,夏國派兵三萬由高峯嶺入侵定西州,他們在城外設置了柵欄,白撒派刺史愛申阿失剌和行軍提控烏古論長壽、温敦永昌出戰,大敗該軍,斬首一千多,繳獲馬匹兵器很多。五年五月,白撒上奏説“:近來朝廷詔令臣派官員告知各藩族攻打西夏,臣即令臨洮路總管女奚烈古裏間約集喬家丙令族首領告訴其餘各族。又另派代理左右司都事趙梅委派差官遙授合河縣尉劉貞一起去告訴他們。不久,趙梅、劉貞報告説,溪哥城等地的各族,以及先前投降的各族一共打算助兵七萬八千多人,本國蕃族願意助兵九千人,如果再有官軍作為後繼聲援部隊,必定戰勝西夏。臣已命令古裏間帶領鞏州軍三萬人,還應再選派有勇有謀的人充當副將。趙梅、劉貞既已悉有關情況,應當授予軍隊的官職。蕃族僧人納林心波也招降有功,請授予官職以示獎勵。”皇帝都聽從了他的請求。
元光元年(1222)二月,行省上奏説:“近來和延安元帥完顏合達、納合買住商議:河北的郡縣都已殘破,陝西、河南也都經過擄掠。近來西北兩處敵軍合力攻打。。延,城邑隨之淪陷,只有延安孤城得以保全。如果今秋敵軍又來,必定長驅而深入內地,雖然京兆、鳳翔、慶陽、平涼都已增兵,但大都是步兵,況且相距遙遠,終究難以相互援救,如果關中各鎮難以支撐,那麼河南也就不得安寧了。如今二敵遠去,西北稍得休息,應當乘此機會直取蜀漢,這是充實國家基業的萬全之計。”詔令樞密院商議。
起先,西夏兵幾十萬人分頭入侵龕谷、。。延、大通各城,皇帝召見白撒等人教給作戰方略,命令他們出兵攻擊敵人浮橋,進往西涼。另派將領奪取大通城,從溪哥路出兵,佔領西夏土地。白撒從鎮戎出兵,合達從環州出兵,分兵三路擊。白撒奔往臨洮,派總管女奚烈古裏間、積石州刺史徒單牙武各領統帥職務,領兵西征,在踏南寺遇到一千多名夏兵,便打跑了他們。夏人佔領大通城,他們將城包圍住,並分兵奪取橋樑,和守兵七千人戰,大敗他們,殺掉了將近一半人,掉進河裏淹死的不計其數,剩餘兵士燒掉橋樑西逃。於是他們回軍進攻大通,攻克後,斬首三千人,並招降了各寺各族中被脅迫的僧人和平民,讓他們安居如常。由於黃河橋被燒燬,外天氣寒冷少草,大軍回師。
十二月,行省上奏説:“近有人從北面來,説國王木華里帶領全部軍隊沿渭水向西,準備攻打鳳翔,鳳翔攻下以後再取京兆,京兆一時不能攻下,便留兵看守,到天時踐踏麥地讓我方受困。不久,大兵果然包圍了鳳翔,帥府派人告急。臣認為這二鎮是齒相依,鳳翔失陷則京兆必危,而陝右就會大受震動了。然而平川曠野之地實在是騎兵馳騁的好地方,難以和敵人作戰。我已派提控羅桓領兵二千,沿南山進發,等候機會攻打敵軍營壘,以緩解城中之圍。更請派河南的步騎軍以防備潼關。”皇帝詔令尚書省、樞密院商議。
二年冬,哀宗即位,邊境戰事更為緊急。正大五年(1228)八月,朝廷召白撒回朝,拜為尚書右丞,不久,又拜任平章政事。白撒居留西部邊境幾十年,在和宋、夏接的地區,雖然頗立有小功勞,也都出於眾將之力。他本人卻怯懦無能,只是講求形式,情又貪婪,當他入朝任相以後,尤其專橫獨斷。他曾經嫌朝堂伙食不合口味,總是從家裏帶來食物,國家的危亡,他並不放在心上。
九年正月,各軍在三峯山戰敗,元兵和在白坡的軍隊會合,長趨直奔汴京。令史楊居仁請求乘敵軍遠來而出擊,白撒不肯聽從,而且在心中暗暗惱怒。他便派完顏麻斤出、邵公茂等帶領民眾一萬多人,開挖短堤,掘開黃河,用以加固京城防守。可是工程未完而敵騎兵突然到達,麻斤出等人都被殺害,民工只有二三百人能夠逃回。
十一,放棄了衞州,將防守器械運回京都。當初,元兵攻破衞州,宣宗南遷,將州治移到宜村渡,在黃河北岸修建新城,離河只有幾步遠,只有北面對敵,採用石塊包在城牆上,每年在這裏屯守重兵,元軍屢次不能靠近。這一次放棄之後,新城隨之被元兵所佔領。
二十三,修建京城的城樓。當初,宣宗認為京城過於開闊,路遠難以防守,詔令術虎高琪修築裏城,將公家和民力用盡了才勉強建成。在商議如何防守時,朝臣中有的人説裏城決不能守,外城決不能放棄。元兵如先佔領外城,糧食吃盡而救援絕斷,連一個人也跑不出去。裏城也説不上有沒有用處,於是決定防守外城。當時在城中的各軍合計不滿四萬,京城周長一百二十里,一人守一個口子也不夠用,因此商議讓避難南遷來的民眾充任兵士。又在上清宮召集在京的軍官們,平時守城而有功的像皇族的按出虎、大和兒、劉伯綱等人都隨同召出,取長補短挑選出暫用的一百多人,又召集京東和京西沿河舊屯守的兩都尉以及衞州已組織起來的義軍,總共編成四萬人,又增加了一些民間的青壯年共六萬人,分別佈置在四面城牆上。每一面另外挑選出一千人,稱為“飛虎軍”專門作為救應之用,但是也已難制約了。
三月,京城被圍攻,大臣們分別守四面。白撒主管西南方向,受到攻擊最為猛烈,城上的高台眼看就要被摧毀,他便傳令取竹子作為護簾用,有關人員飛奔入城到處尋找,竟然一無所得,白撒大怒要將他斬首。員外郎張袞附在有關官員耳朵旁耳語説:“錢多就能辦成,何不到平章府中求取?”這個官員帶着三百兩銀子直到平章家裏,賄賂了平章的家僮,果然找到了。
不久兵退,朝廷議論應當罷免白撒,白撒心裏也惶惶不安,便對令史元好問説“:我妨礙了賢能的進路為時已久了,能夠退職也是幸事,你替我寫請求辭職的奏章。”很快,皇帝已派人帶着詔書來到他家,讓他辭職。被廢黜之後,軍士們惱恨他不肯作戰而誤國,揚言要殺死他。白撒非常害怕,一夜遷移幾個地方,皇帝派親兵二百多人在暗地裏保護他。士兵們難以發內心的憤怒,便一起動手拆毀了他家的別墅後才離開。白撒的同黨元帥完顏斜捻阿不帶領本部人馬鎮守汴京,聽説後直往白撒住所,斬了經過他家牆下的一個人以鎮壓。
當時,速不礙等軍隊分散駐紮在河南,汴京的糧食將吃盡,屢次召集援兵卻沒有前來的。冬十月,重新起用白撒任平章政事、代理樞密使、兼右副元帥。於是,羣臣替皇帝策劃離京的計策。他命賽不為右丞相、樞密使、兼左副元帥,皇族訛出為右副元帥、兼樞密副使、代理參知政事,李蹊為兵部尚書、代理尚書左丞,徒單百家為元帥左監軍、行總帥府事。東面元帥高顯,由果毅都尉粘合咬住為副,領兵五千;南面元帥為完顏豬兒,以建威都尉完顏斡論出為副,領兵五千;西面元帥為劉益和上黨公張開,安平都尉紀綱為副,領兵五千;北面元帥為皇族的婁室,振威都尉張閏為副,領兵五千;中翼都尉賀都喜領兵四千,隸屬總帥府的徒單百家管轄。都尉皇族的久住、副都尉王簡、總領軍王福胤帶領神臂軍三千五百人,左翼元帥皇族小婁室帶領親衞軍一千人,右翼元帥完顏按出虎帶領親衞軍一千人,總領軍完顏長樂、副統帥温敦昌孫帶領馬軍三百,郡王王義深帶領馬軍一百五十人,郡王範成進、總領軍蘇元孫圭帶領軍隊三千,都隸屬總帥府徒單百家。飛騎都尉兼合裏合總領軍術虎只魯歡、總領軍夾谷得伯、礣軍田眾家奴等百人以及諸臣等,從京師出發。
十二月二十九,車駕到達黃陵岡,白撒先招降了元兵的兩寨人馬,得到原河朔投降過去的將領,皇帝寬赦了他們,授給印授和金虎符。羣臣商議由河朔的諸將作為先導,大張旗鼓地進入開州,奪取大名、東平,自然有豪傑之士加以響應,就勢如破竹了。温敦昌孫説:“太后、中宮都在南京,北行萬一不順利,聖上孤身一人有什麼作為?如果去歸德,又得五六個月不回京。不如先取下衞州,回京為便。”白撒説:“聖體不便乘坐鞍馬,況且也不能讓元軍知道皇上所在的地方,如今可駐留在歸德。臣等帶領降將們前往東平,等眾軍一到,可一鼓作氣取下,並進而奪取河朔之地,這樣還可以讓河南的敵人撲空。”皇帝很贊同。這時,皇帝已派出官奴帶領三百騎兵去探查漚麻岡的情況,但還未回來。皇帝準備上船,就賜給白撒寶劍,讓他得以據方便處置東平有關問題。官奴回來後報告説,衞州存有糧食可取,皇帝召白撒詢問怎麼辦。白撒説:“京都尚且不能防守,就是得到衞州又有什麼作用?以臣看呢,取東平的計策最方便。”但皇帝主張按照官奴的建議去辦。
第二年正月初一,皇帝在黃陵岡。當天,歸德府守臣用三百多艘船運送軍糧,於是便乘坐這些糧船從南岸渡過,未能渡過的有萬人。大元將軍回古乃帶領四千騎兵追擊,賀都喜揮舞一面黃旗督戰,身上被中十六、七支箭,軍隊殊死決鬥,抓獲士卒十多人,元軍才稍有退卻。皇帝派人送去百壺酒犒勞他們。一小會兒,北風大作,船都被吹靠南岸,元軍又前來攻擊,溺死的近千人,元帥豬兒、都尉紇石烈訛論等死去。建威都尉完顏訛論出投降了大元,皇帝在北岸望見後心中十分震驚,便率領從官為豬兒等人祭奠,他痛哭着,都追贈給他們官職,任用了他們的子侄,同時斬了訛論出的二弟來祭祀。
於是,皇帝命令白撒攻打衞州。皇帝駐紮在河上,留有親衞軍三千人作為護從,都尉高顯帶領步軍一萬,元帥官奴帶領忠孝軍一千,郡王範成進、王義深、上黨公張開、元帥劉益等軍由總帥百家統領,各帶十天糧食,聽由承裔指揮,從蒲城出發。當時皇帝原已派賽不領兵北去了,白撒帶領三十騎人馬追上了他們,對賽不説:“有旨,讓我統率馬軍。”賽不對皇帝説:“北行是已經商議決定了的,不可中途改變。”皇帝説“:丞相應當和平章意見相同。”完顏仲德抓住御馬的銜頭苦諫説:“存亡在此一舉,衞州決不能攻。”皇帝把手一揮,説:“參政不知情況。”於是,白撒便進攻衞州。
當軍隊到達城下時,用黃傘御旗招降城裏人,他們卻不肯投降。當夜,北騎三千人突然前來,官奴、和速嘉兀地不、按出虎和他們戰,北兵後退了六十里。可是,從蒲城出發一直拖延至八才到達衞州,倉促之間又無攻城的器具,便將槍綁接起來作為雲梯,州里人知道這是沒法攻得進去的,便防守得更加嚴實。前後進攻了三天未能攻下。當聽説在河南的元兵已從張家渡渡河到達衞州西南時,軍隊便回師了。元兵緊跟在他們的後面,兩軍在白公廟戰,金兵戰敗,白撒等人棄軍逃跑,劉益、張開都被民眾殺死。皇帝車駕到蒲城東三十里處時,白撒派人來密奏説,劉益的一支軍隊叛變了。點檢抹睰兀典、總領温敦昌孫當時正在行帳中侍奉皇帝,他們請皇帝上船。皇帝説“:正是決戰的時候,怎麼能這麼快後退?”過了一小會兒,白撒跑來,慌慌忙忙對皇帝説:“如今軍隊已散敗了,元兵近在河堤外,請皇上前往歸德。”皇帝便立即上了船,連侍衞們都不知道這一情況,依然在那裏巡邏警衞。當時已是四更時分,他們便狼狽不堪地進入歸德。
白撒在大橋收集敗退下來的兵士,共得二萬多人,他心裏害怕不敢進城。皇帝聽知之後,派了近侍局提點移剌粘古、紇石烈阿里合護衞,兩人用船前去把他接來。到達時,皇帝不讓他入見,把他和他的兒子一併抓送入獄。各都尉、司軍都對白撒不戰而退十分憤慨,發出怨言。皇帝便公開發布他的罪狀“:各位將士,詳聽我言。我初領大軍在黃陵岡獲勝,白撒便上奏説應當渡河攻取衞州,可得糧十萬石,乘勝收復河北。我聽從他的計議,命令眾軍攻打衞州。衞州離蒲城只有二百多里遠,白撒拖延了八天才到達,又不事先預備好攻城器具,以致失敗。白撒拋棄軍隊逃竄回蒲城,便説諸軍已經潰散,北兵勢大難以阻擋,我聽信他的話上了船,差點死在水中。如果當時知道諸軍並未潰散,便在河北戰死也可以垂名於後世。如今白撒已經下獄,不再錄用,籍沒他家產業以賜給你們眾人,你們應當盡力報效國家,不要效法這個人。”白撒被關了七天後,便餓死了。他的弟弟承麟、兒子狗兒被髮配到徐州安置。當時人們議論認為,攻打衞州的提議原出自官奴,歸罪於白撒也是過份了。
起初,黃河邊上的居民聽説官軍北渡後,都築牆堵門,藏入中,當見到官奴這一支軍隊號令嚴明,安撫問民眾十分周到,所經過的地方秋毫無犯後,老幼婦女等便安心出來相望,不再害怕和躲避。不久白撒之放縱軍隊四處遊蕩,劫掠俘虜,挑挖焚燒,無所不至,哭聲相接,屍橫遍野。都尉高祿謙、苗用秀之類還抓人來吃,而白撒信口開河,説殺就殺,凡經過的官吏都殘暴不堪,一頓飯沒有幾十兩銀子都備辦不成,官府百姓人心惶惶,天天都希望元軍趕快前來。
白撒一個字也不認識,卻很有計,賬簿書籍政事,他一聽就懂,又善於言談,多智謀,和人接和藹可親。喜歡聚財經商,能夠縱橫捭闔説中皇帝的心事,因而漸漸地取得將相地位。他地位顯貴以後,便在汴城西邊建造房屋,規模可和皇宮相比,其中婢妾數以百計,都穿着金線織繡的衣服,奴婢們每月的工錢和將領相當,他仍覺不滿足。皇帝曾經派宮使去責備他説:“你成天注意於這些東西,莫非不想北歸嗎?”但白撒始終不改,一直到他遭禍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