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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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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約莫半個時辰,綠袖到了竹情山莊,那侍女本要帶綠袖先往廂房,將行李放下,但綠袖不見到雷穎與趙沂,如何安得下心?堅持要先見雷穎,那侍女無奈,只好帶了她往趙沂的廂房行去。

打開門,綠袖見了他們,連忙奔到雷穎面前。

“小姐,可讓我擔心死了!我在家中接到趙公子受傷的消息,嚇得我臉都白啦!”綠袖拍拍口,噓了口氣。

她見趙沂臉雖有點蒼白,但氣尚好,料想應該沒事,方才松下緊張的情緒,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呀?”雷穎簡單地把趙沂被誤傷之事説了一遍,綠袖聽了,皺箸秀眉,呀着子鄔,道:“傷了趙公子的是哪一位呀?非要他好好賠罪不可!”雷穎輕輕拍拍她的肩,見她的行李猶未放下,道:“這幾天沂哥恐怕還不能移動,我們要在這兒盤桓幾天,你就跟我一起住吧!”一旁的侍女聽到,忙道:“小姐吩咐過,待綠袖姑娘來了,要請姑娘住西廂客房,我們已經整理好房間。方才因綠袖姑娘堅持要先來此,所以行李不及放下,請姑娘隨我來,我帶您到廂房去!”綠袖望望雷穎,雷穎點點頭。

“現在也沒有事情,你就先去放下東西吧!”綠袖就跟着那位侍女離開了。

綠袖剛走沒多久,有人輕輕敲了門。

“呀”地一聲,一個男人走了進來,後面跟着二個奴僕,雷穎認得,那男人正是中超沂的那名男子。想起永薰光曾説中超沂的是她弟弟,想必就是竹情山莊的主人。

那人身材纖長,長得十分俊秀。他直走到趙沂牀邊,微微揖了一禮,道:“在下名叫永蘅光,下午因某發現有人闖入,匆匆追出。箭不長眼,誤傷了足下。又因事出緊急,不及為足下療傷,實歉意,請足下海涵!”他臉上帶着歉意,誠摯無比,趙沂和雷穎見了,對他頓生好

趙沂微微一笑,道:“不要緊的,雖受了點小傷,不過現在已經無事,請別掛意!”雷穎抿抿,決定問出心中的疑惑。

“恕我無禮,適才見到令姐,一派大家風範,足下看來也是光明磊落人士,府上不像會施毒的人家,為何會在箭上煨毒?”永蘅光沉思了一下,嘆了口氣,方開口道:“不瞞姑娘,最近莊裏屢次遭人闖入,但是卻都沒有抓到過。無可奈何之下,為了得知歹人到底從何而來,究竟有何目的,才在箭上煨上獨門秘方。那毒不致致命,但配方以及解葯,只有寒舍才有。如此一來,中了毒者非要到寒舍取解葯不可,若是不到這兒取解葯,毒要一段時間才會解除,那毒症狀奇特,尋常的大夫亦難以治療。我們派人暗地查訪,就能查知歹人下落了!”雷穎恍然大悟。她雖留在竹情山莊,但畢竟不知對方底細。薰光商光雖然看起來一副正派模樣,但會在箭上煨毒,卻不是正當作法,心中難免疑惑。現在知道他們目的,才鬆了一口氣。

三人聊了起來,雙方極為投機。時光匆匆,轉眼已是晚飯時刻。永蘅光見趙沂尚不宜起牀,吩咐侍女將飯菜端至此,並要奴僕們好好款待,這才離開。

永蘅光剛離開,綠袖便端着飯菜來到。她剛放下行李,便央着永家的待女帶着她認識環境。綠袖個隨和活潑,很快地就和他們了起來,便也在廚房裏幫忙準備膳食。

用過晚餐,綠袖幫着將碗盤送到廚房,水薰光特別代,他們三人都是府中的貴客,侍女們哪敢讓綠袖作事?但是綠袖閒不下來,她們又拗不過,只好答應讓她幫忙。

戌時已過,綠袖從廚房要回自己的廂房。走着走着,竟來到了庭園。

“哎呀!本以為穿過中庭,便可以回到西廂…我明明記得中庭裏沒有亭子的,怎麼會出現一個亭子呢?到底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綠袖自言自語着,一瞥眼,四周的環境已經都不認得了。

她轉頭四望,沒有人影;側耳靜聽,前面隱隱傳來樂器的聲音。她聽到樂聲,神一震,連忙朝聲音來源行去。

還未到達,聞到一股隱隱檀香,她便朝香氣處行去。見前面一棟小竹屋,竹門開着,門裏一個男子正盤膝坐着,膝上擺着一把琴。他面前有一座小小香爐,檀香便是從那而發。

綠袖見那男子彈得專心,不敢吵他,靜靜聽着。曲子是曲『幽蘭』,琴音緩緩,綠袖對音樂本來就覺到曲中充滿幽怨之情,如泣如訴,彷彿空谷裏的蘭花,嘆自己生不逢時。她眉頭一緊,也跟着樂聲而心情沉重,不知不覺眼眶裏含着眼淚。

一曲畢,綠袖猶沉浸在曲子的情境中。

“外面的客人,請問有事嗎?”一個微低的聲音響起,驚醒了綠袖。

她剛沉浸在琴聲中,嚇得差點將手裏的燈摔下去。拍拍口,定睛一瞧,那彈琴的人睜着一雙帶笑的眼睛望着她。

“你不是府中的人吧?深夜至此,有何貿事?”彈琴的人是永蘅光,他傍晚離開趙沂的房間後,綠袖才端晚餐給趙沂和雷穎,所以沒見過綠袖。他回房後一時興起,彈琴自娛。

有人在旁偷聽,他不久後即發現,但見來人一動也不動,只是呆杲站着,應無惡意,便也不作聲。彈完琴,見她猶愣愣站着,這才出聲相詢。

綠袖見他相詢,忙道:“我叫做綠袖,我家主人名叫雷穎,今天才來到府上。因在廚房幫忙,回去時不小心了方向,請公子告訴我西廂房在哪兒,不盡!”永蘅光打量她好一會兒,瞧她全身上下沒什麼武器,手上只提着盞燈,看樣子也不會是來偷襲之人。他心中雖有幾分警戒之意,但在自己的地盤上,便也不如何在意。想起下午時,雷穎曾提到有個侍女名叫綠袖,説話內容也都相符,也就放下了心。

他見綠袖一張心型臉兒,清麗俗,俏皮可喜,神情裏帶着一副慧黠模樣,本就已有好。聽她説話,聲音清脆,説話有條不紊,好更添三分,微微笑道:“原來如此!方才見到假山之時,應該向左彎,你向右彎,才會到這裏。只要沿原路回去,見到假山時向另一條路走,便可回到西廂上綠袖彎微微施個禮,道:“多謝公子指點!”轉頭想走時,卻被永蘅光叫住。

“等等!綠袖姑娘,你眼角有些淚珠兒,卻是為何?”原來綠袖聽到琴聲,不知不覺眼中藴含了淚珠,眼睛一眨,滑落幾點淚水在臉頰上,她不好意思擦去,卻沒逃過永蘅光的眼睛。

“啊,不好意思!”綠袖吐吐舌頭,嘴角漾開一抹笑。

“方才聽到公子撫琴,琴音幽怨,不免懷落淚,倒教公子笑話了!”

“姑娘懂琴?”永蘅光有些詫異,他從小習琴,但姐姐薰光卻不愛聽琴,覺彈琴太悶;加上永家獨居西湖孤山下,甚少與外人往來,沒有什麼朋友,彈琴從來也只自娛自賞,聽到綠袖竟聽得出琴中涵意,自是大為驚訝!

綠袖臉微微紅了,輕聲説道:“知道一些。”此時雖是盛夏,夜風卻微涼,綠袖穿得不多,未提燈的左手抓住右手臂,打了個小小寒噤。

永蘅光從小長到大,對箭術和彈琴最為喜歡,聽到綠袖説知道一些琴,好奇心大起,便相邀道:“這兒風大,姑娘若不嫌棄,請到屋裏喝杯熱茶好麼?”綠袖遲疑了一下。夜晚與一個年輕男子待在屋裏有點不妥,但見對方眼光熱誠,一時也不便拒絕。

她偷偷打量了一下,見眼前這位公子衣着端莊,大約是山莊內的重要人物,自己在這作客,想來對方也不至於對自己做出什麼事情,思考一下,點頭道:“有擾公子了!”便隨着永蘅光進了竹屋。

進了屋,不見椅子,只地上散着些小坐墊,屋中﹂把竹几,上面擺着些茶具。

永蘅光請綠袖坐下,便走到屋角,那裏正者着一壺熱水,水已半開。永蘅光加了些水,一會兒水開,他拿着到了幾前,泡了茶,又走入內室,取出二隻青竹杯,待茶泡好,倒了一杯給綠袖。

那竹杯外表古樸,杯裏淡淡一抹瞧不大出來的白綠。緣袖喝了幾口,認出是越州茶,素有綠珍珠美稱,在杯中浮沉,甚是可愛,配上竹杯,聞箸竹香隱隱,喝來更是清香!頓覺一股暖意。

永蘅光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向綠袖道:“聽姑娘方才言論,想必是個知音人。我琴藝淺薄,倒要請姑娘指點一番!”綠袖微笑道:“方才聽公子撫琴,技法已臻一境界,更兼琴意高雅,實已達爐火純青之地!我不過通音律,哪談得上指點?”永蘅光道:“姑娘…”還未説完,綠袖忙道:“公子直呼我綠袖就好啦!我只是個奴婢,『姑娘』二字,愧不敢當哩!”永蘅光放下茶杯,笑道:“在我心中,從來沒有什麼主人僕人的差別!姑娘既知我琴中涵意,便是在下知音朋友!對了,方才忘了和姑娘介紹,我姓永,名叫蘅光。”綠袖聽到永蘅光的名字,頓時張大眼睛。

“啊,原來公子就是這山莊的主人?真是失禮了!”她想起晚餐時候,雷穎曾説,傷了趙沂的人名叫永蘅光。雷穎好不容易才和趙沂在一起,趙沂被誤傷,險些兒沒命,不只是雷穎擔心,綠袖也被嚇得半死,心想着她家小姐還沒成親,可別先做了寡婦!臉上不隱隱怒

永蘅光是聰明人,看綠袖神不對,心下已猜出七八分,她八成是為了自己誤傷趙沂之事不快,忙説道:“下午之事是我不對,我已經向你家主人道歉過,現在再向你道歉一次,請姑娘原諒!”綠袖看了看他,畢竟身分有別,她只是個待女,也不能説什麼,幽幽嘆口氣道:“沒事就算了!”她雖是如此説道,畢竟護主心切,還是忍不住瞪了永蘅光一眼。

永蘅光看綠袖仍有瞋怪之意,也不説話,笑笑拿起身旁的琴,叮咚叮咚開始彈了起來。

綠袖聽了一會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永蘅光聽了她笑,暗暗鬆了口氣,倒也驚訝於她對琴中意境瞭解之深。一曲畢,望望綠袖,道:“綠袖姑娘方才發笑,想必知道其中意境?”綠袖笑着道:“什麼意不意境的,我可不知道。不過我知道方才彈的『酒狂』,琴音雖顛三倒四,像極了喝醉酒,但其實『醉翁之意不在酒』哪!還有適才那曲『幽蘭』,雖然是抒發情之用。但公子似乎還藏着心事,我説得對不對?”永蘅光吃驚地望着她,最近竹情山莊裏好幾次都發現有怪人闖入,但是無論怎麼追—都無法查到偃訟侶洹5河睦肌恢薄鬧邢胱畔攣緄牟凰僦停幻庥捎欠持猓尤惶貿隼矗?

綠袖見永蘅光驚訝的樣子,知道自己猜對了!但是自己是客,倒也不好繼續問。此時亥時已到,今天發生的事多,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永蘅光見她打哈欠,忙道“天已晚,也該歇息了,我送姑娘回房吧!”綠袖站起身來,道了聲擾,永蘅光送她回到西廂房後,也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