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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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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伴,你説是不是墊子太厚了?”朱慈烺一面説着,一面掀開了股下面的狼皮墊子。

一層,兩層,三層,比平常坐的馬車還要少兩層。

戴瑩想了半晌,也無奈的搖搖頭:“陛下,老奴也不知道,或許是因為四個車輪就變得平穩了吧。”跑了一圈之後,朱慈烺和戴瑩神采奕奕的下了馬車,戴瑩先笑道:“陸將軍,咱家想着陛下去開封,千里迢迢,説不定要受罪呢,沒想到這馬車竟是如此的舒適。別説趕路,就算是在裏面睡覺批閲奏摺,也是毫無問題,你們真是有心了。”

“多謝公公誇獎,只要陛下喜歡,就是遼王還有臣等天大的福氣!”朱慈烺笑道:“陸將軍客氣了,朕有些好奇,這馬車是怎麼做到如此平穩的,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啊。”陸勇躬身説道:“陛下,這駕馬車的確傾注了不少心血,至於究竟有何神奇,臣斗膽賣個關子,想要諸位大人猜一猜!”朱慈烺頓時來了興趣,看了看跟着自己的大太監和眾多的臣子,笑道:“諸位愛卿,你們誰能找到原因,朕就準你們乘坐馬車,説起來這馬車比起轎子還要平穩,實在是一大享受啊!”這些大臣全都興趣盎然,大家圍着車子來回轉了幾圈,品頭論足,搖頭晃腦,可是看了幾圈,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

最後剛剛升職的左都御史範克勤站了出來:“啓稟陛下,微臣以為以往馬車都是兩輪,如今這架馬車是四輪的。奧妙多半就是多了兩個車輪,陸將軍以為然否?”陸勇笑着搖搖頭。説道:“陛下,馬車的…”

“慢!”從文官隊伍之中。走出一人。他個頭不高,十分清瘦,留着長長的鬍鬚。幾步走到了馬車的前面,突然他躺在了地上,身體向車底扭動。紅的官袍沾上了沙土草末,他恍若未覺。

“宋大人,宋大人,你這是幹什麼啊,實在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一旁的文官不斷的指指點點,這個人滿不在乎,鑽到了馬車地下,看了半晌,突然眼前一亮,急忙的爬了出來。

“陸將軍,你們究竟是怎麼做到的,那,那個東西可不容易啊!”陸勇最欣賞的就是實在人。這位能爬到車下面,頓時讓他刮目相看。

“大人,請看。”一旁的士兵碰過了一個盒子,所有人都伸長脖子。想要看看是什麼玄妙的東西。

掀開一看,只見一個碗口細的物件,鋼鐵環繞而成。其實就是一個彈簧。不過放在了此時,卻是格外的新奇。

姓宋的大臣一把抓了起來。放在了手裏按了按,彈簧不斷的壓縮伸展。他的眼光也越來越亮。

“妙,妙啊!”朱慈烺好奇的問道:“宋大人,你看出什麼來了?”

“啓稟陛下,此物放在了車軸和車底板之間,遇到了顛簸,可以靠着來回變形,卸去力道,正因為如此,您在車上就覺不到一點顛簸了。”朱慈烺一聽,頓時恍然大悟的説道:“朕想起來了,西洋鐘錶裏面也有這麼一個物件,只是比這個小很多。真沒有想到,這麼一個東西,就能讓馬車迥然不同,真是神奇。”

“啓奏陛下,微臣以為不過是奇技巧,當不得什麼。我朝開基立業,太祖成祖均是都是縱馬馳騁,所向披靡。臣以為這馬車安穩了,就好比是靡靡之音,消磨志氣。與陛下中興的大明的苦志不符!”一聽這酸臭的話,不用問就知道一定是言官。

果不其然,説話的正是户科給事中薛倫,他是範克勤的學生。

“陛下,臣以為如今正是效仿勾踐,卧薪嚐膽之時,陸將軍獻上此等安逸之物,臣以為萬萬不妥,應當立刻燒掉,以彰顯陛下節儉之心。國事非,全是有幸進之臣,一意媚上,不知國步艱難,黎民困苦。奢侈之風不可漲,安逸之心不可有。臣啓陛下,立刻斥責獻此物之人,義正視聽!”好好的一駕馬車,竟然能引出這麼一大堆的東西,甚至到了要懲處陸勇,乃至顧振華的地步,不得不説言官的利嘴,就是讓人刮目相看。

朱慈烺面陰沉,心中暗罵掃興,可是他也一時找不到反駁的言辭,總不能説朕就是貪圖安逸,朕就是愛享受吧!

這時候那位姓宋的大人突然大聲説道:“薛大人,你可知道此物有何價值?”薛倫翻了翻眼皮:“宋大人,你身為讀書人,卻沉小道,不通聖人教誨。治國貴在得民心,貴在行仁義,上下節儉,遵守法度,如此才能天下大治,執小道,蠱惑聖聽,非是君子所為!”幾句話把“宋大人”噎得一句話都説不出來。

薛倫這傢伙得意非常,大聲的説道:“遼王深受皇恩,就該實心用事,不可投機取巧,如此,和那些閹宦小人有什麼區別!”

“放!”薛倫幾乎要罵大街了,終於有人忍不住了,吳凱傑從後面大步星的走了過來。他本來就奉了顧振華的命令,前來接朱慈烺,不過他的任務是觀察朝中的文武,看看他們的斤兩,吳凱傑沒有貿然出頭,拿着馬車考驗眾人,就是他的主意。

吳凱傑來到了朱慈烺的面前,行了大禮,然後站起身,冷笑着説道:“這世上有一種話,聽過之後,誰都要豎起大拇指,誰都無法反駁,諸位大人知道這是什麼話嗎?這就是廢話!就是沒用的話!就是某些人常説的聖人大道!”

“狂徒,你敢辱罵聖人,簡直可殺不可留,臣啓陛下,將他速速拿下!”吳凱傑哈哈一笑:“聖人在世,不會為難吳某,倒是一定向誅殺少正卯一樣,誅殺這些偽劣的徒子徒孫!”薛倫言辭犀利,可是吳凱傑更是嘴皮子利落,他向連珠炮一樣,説道:“心達而險、行闢而堅、言偽而辯、記醜而博、順非而澤。説的就是你這樣的無恥言官,朝廷大事就是被你們敗壞的!”吳凱傑指着馬車説道:“陛下,馬車變得平穩了,就説成了安逸,簡直是用心險惡。行軍打仗之中,要運送火藥等物資,顛簸不斷,就會有爆炸的危險。這種四輪減震的馬車,正是行軍打仗的利器,運輸物資增加了三成,速度快了兩成,士兵人人稱便。卻有人在這裏叫囂燒掉,要麼是無知愚昧,要麼就是別有用心。薛大人,你選一樣吧!”

“你!”薛倫用手指着吳凱傑,氣得渾身發抖,倒是一旁的“宋大人”頻頻點頭,還不時出思索的神情。

吳凱傑笑着對“宋大人”説道:“老兄可是看出了這彈簧的另外妙處?”

“下官就斗膽説説,這彈簧是用鐵製成,能反覆伸縮,如此鐵還是頭一次見到,恕我斗膽猜測,要是要用製作火銃大炮,只怕用處更多!”

“哈哈哈,高見,實在是高見!”朱慈烺頓時來了興趣,急忙問道:“吳愛卿,真的能用來造槍炮嗎?”

“啓稟陛下,自然是可以,在南陽的工廠已經造出了能擊四百步的火銃,韃子鐵騎本不在話下。安**制勝敵人,不是靠着羽扇綸巾,談笑間灰飛煙滅的演義小説。更不是靠着坐在家裏胡思亂想。靠的是真刀真槍,靠的是技術進步。戰場上保命殺敵的寶貝,在一些人眼裏,還是奇技巧,還要燒掉,有如此言官,還能做成什麼事情!”薛倫被吳凱傑一頓嘲得啞口無言,大臣們全都用着憐憫的目光看着這位,無知不怕,可怕的是拿出來嘚瑟,還被當面戳穿,只怕這位以後是沒臉混在朝堂了。

朱慈烺沒有搭理薛倫,對吳凱傑可是極為熱情。

“吳愛卿,早就聽説你是遼王的左膀右臂,朕想聽聽你的看法,究竟如何才能克敵制勝,如何才能消滅韃子!”吳凱傑急忙説道:“承蒙陛下抬愛,微臣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經過了一番小曲之後,君臣們全都蹬車上路,除了朱慈烺的御用馬車之外,還有十駕馬車,留給了朝廷重臣。他們多半都是年老體弱,長途跋涉,只怕能把骨頭架子顛散了。坐在了彈簧馬車之中,他們一個個舒服寫意,一點顛簸都沒有。這麼好的東西,要真是給燒了,簡直是暴殄天物!薛倫的名字上被畫上了一層層的叉子!

“陛下,遼王殿下曾經就説過,大明人才物資,百倍於韃子,只要務實就不愁贏不了韃子。糧食,銀子,士兵,法,軍械。一切按照有利於戰鬥力提升,有利於光復舊都的標準取捨,自然無往不利。任由一班言官聒噪,胡言亂語,好事也會被他們破壞了。”朱慈烺頗有體會的點點頭:“吳卿家説的有理,大明之事,多半都壞在了言官身上,只是這天底下唯有遼王敢對清如此,真是可悲可嘆啊!”顯然朱慈烺對言官的無恥和愚昧已經厭惡透了,吳凱傑道:“陛下,遼王提倡務實,您能信重遼王,自然無往而不利!”朱慈烺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話點到為止,吳凱傑立刻請辭,下了馬車之後,他立刻讓人打聽,那個姓宋的大臣是誰。

“次長,那位叫宋應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