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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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昨天起,承天寺內出現了三山五嶽武林羣雄,平添了無限蓬生氣,到處充斥着人羣,似所有的路徑均豎有標誌,一點都亂走不得。
山門外無為禪師正陪伴着天龍地虎走入,與天龍地虎劈面相的武林羣雄紛紛讓開道來。
大雄寶殿外丹墀下箭道上聚着數人議論紛紜,內有追魂八扇倪燕兒及麻臉老者。
麻臉老者目睹天龍地虎,心中暗驚道:“玄武門委實手眼通天,連這兩個老不死的都請了來。”雖然如此,身形卻絲毫未曾移動開去。
天龍地虎目光與麻臉老者兩道一接,均出驚容,天龍道:“尊駕莫非是過天星桓玉仲?”麻臉老者哈哈大笑道:“兩位果然目光鋭利,居然尚能記得起我桓麻子。”地虎冷笑道:“昔年盛傳桓朋友慘遭暗算,墓木已拱了,怎麼還…”麻臉老者豪笑道:“兩位比我桓麻子稍長几歲,年高德劭,桓麻子不敢有僭,要死兩位當然先死。”天龍地虎聞言大怒,四掌同推,一股排空如濤的暗勁壓向麻臉老者而去。
過天星桓玉仲面一變,發出一聲懾人長笑,大袖飛揚,身形騰空倏地飄退五尺。
天龍地虎掌力與桓玉仲大袖揚出,罡勁相接,雙肩一陣撼搖,不暗暗駭震。
只聽過天星道:“如非我桓麻子身罹白衣魔頭奇毒制,無法放手一拚,否則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地虎聞言詫道:“你身罹暗算,怎還留得命在,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桓玉仲冷笑道:“兩位與桓麻子最後一次見面是多少年前的事?”地虎略一忖思道:“十一年前壬辰穀雨時分,在六橋三竺間不期而遇。”桓玉仲望了地虎一眼,道:“閣下好記心,對,一點不差,桓麻子就在六橋三竺差點魂歸離恨天,與二位一般幸能再世為人。”天龍面一寒,道:“尊駕怎可與老朽兩人相提並論,白衣君倘遇老朽兩人,管教他身化劫灰,永淪鬼蜮。”桓玉仲哈哈大笑道:“兩位別在臉上貼金,桓麻子身罹暗算,不幸陷在白衣魔頭手中,尚未逃之際即在那魔頭口中得知,兩位慘敗倖免一死。”天龍地虎不臉紅耳赤,目中怒光*。
忽見偏殿內飄然走出面白無鬚,年約三旬開外黃衫書生。
那書生面慘白如紙,目光陰冷,手掌如玉,身法迅若星一閃即至。
無為禪師忙合掌施禮道:“貧僧參見左殿主!”書生神態傲然,微哼一聲,兩道眼神凝視了過天星桓玉仲一眼,道:“尊駕來歷本座方才已然聞知,只是體內罹有奇毒不知是否…”説着一伸右臂,五指迅如電光石火扣在桓玉仲的腕脈要上。
桓玉仲神疾變,暗道:“好快的手法!”忖念之際,只覺半身麻木不仁,更名駭心驚。
左殿主倏的鬆開五指,頷首道:“果然不錯,尊駕確身罹奇毒,但尊駕能壓制奇毒十餘年不使發作實屬難能可貴,只有本座解藥可解。”桓玉仲聞言暗暗狂喜,但卻不形於顏,道:“真的麼?在下這多年來已不作非分之望,殿主無須寬在下之心。”書生淡淡一笑道:“本座言出如山,解開尊駕奇毒易如反掌,不過尊駕必須加盟本門。”桓玉仲略一沉,答道:“容桓某考慮片刻。”書生笑道:“無妨,本門隨時歡尊駕加盟。”説着目光轉註天龍地虎“二位請!”麻臉老者過天星桓玉仲目凝天龍地虎後影,冷笑道:“想不到天龍地虎也是有名無實之輩!”奪魂八扇倪燕兒不便説什麼,只微笑道:“敝門主敬禮四方豪雄,志在共襄大業,桓兄如加盟本門,諒門主深慶得人。”説着伴着桓玉仲遊賞寺內各處。
桓玉仲只覺承天寺規模極為宏偉,佔地極廣,後寺制森嚴,不能妄入,問道:“倪老師,這後面為貴門棲息之處麼?”倪燕兒淡淡一笑道:“在下也未進入過,桓兄未加盟本門前,最好不要妄行潛入,恐惹殺身之禍。”他瞧出桓玉仲有此心意。
桓玉仲冷笑道:“倪老師當知桓某來此心意。”倪燕兒道:“這個倪某知道,須知天下事速則不達,倪某知恩必報,決取得解藥送與桓兄。”桓玉仲冷漠如冰的面上突現出一絲笑容,頷首道:“桓某相信倪老師是個義薄雲天,一諾千金的漢子,但深恐夜長夢多。”説着微嘆了一聲。
倪燕兒道:“但願桓兄深信倪某。”桓玉仲走間在他那居室之外,倪燕兒與他作別而去。
他一腳跨入室內,不呆住。
原來室中有兩張木榻,一張本空着無人,此刻竟有人住了,只見一人曲肱作枕,仰面躺在榻上閉目沉思。
那人正是青袍儒生,難怪桓玉仲心神巨震。
青袍儒生緩緩展開眼簾,含笑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桓玉仲面一冷,道:“幸會!”青袍儒生鼻中微哼一聲,道:“尊駕如無在下相助,只怕難以取得解藥。”桓玉仲面大變喝道:“閣下如何知道。”青袍儒生緩緩坐了起來,沉聲道:“尊駕一入承天寺,就無人不知尊駕身罹白衣君奇毒,知客僧引在下來此即説明同室中人來歷,難道在下説錯了麼?”桓玉仲立即深深一揖道:“冒犯之處望乞見諒,閣下何以疑我。”青袍儒生望了門外一眼,道:“不入虎,焉得虎子,端視尊駕有無膽量。”桓玉仲凝視青袍儒生道:“閣下志在什麼?”青袍儒生微微一笑道:“各有所圖,合則兩利,分則俱敗。”桓玉仲不一怔,道:“閣下怎知老朽一定會首允。”青袍儒生道:“在下不敢強求,自信在寺中尚能找到一個幫手。”桓玉仲道:“閣下志在什麼?”青袍儒生微笑道:“尊駕不妨猜猜看。”
“紫電白虹雙劍?”
“雙劍不在玄武門手中,來此何用。”
“那麼探覓乾坤獨叟死因?”
“也不是!”桓玉仲猜不出青袍儒生志在什麼,道:“閣下何妨説出。”青袍儒生道:“道不同不相為謀,茲事體大,尊駕就不用問了。”説着復又躺下,瞑目入睡。
桓玉仲目中忽閃出一抹異芒,忽聽得門外傳來沉重腳步聲,只見兩個黑衣壯漢各提着一隻食盒走入。
這間室內牀前各有一張小方木桌,兩壯漢打開食盒,取出酒食笑説請用後退了出去。
兩人款待並無二樣,四菜一湯,一壺酒和一大碗香噴噴白米飯。
青袍儒生忽一骨碌翻身坐起,朗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如此美酒佳餚定不辜負。”自酌自飲,一付怡然自得模樣。
酒香撲鼻,桓玉仲不食指大動,忙斟滿了一杯,只見酒碧綠,不由讚道:“好酒!”擎杯就之際,只聽青袍儒生自言自語道:“尊駕最好莫飲用,須知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百年身。”言語無疑是暗指過天星桓玉仲。
桓玉仲聞言呆了一呆道:“閣下是説老朽麼?”青袍儒生略不抬面,挾了一塊紅燒牛入口,咀嚼出聲,須臾下喉,嘆息一聲,道:“是非只為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桓玉仲雙眉濃皺道:“閣下…”青袍儒生抬面手掌一擺,道:“不用問,在下説了也當白説,尊駕面前酒食內放有一種物藥,比尊駕前罹奇毒尚更辣毒,除終身聽命於玄武門,永無法超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