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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出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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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出診山路崎嶇,不能乘坐馬車,小茹便與小樓哥下車步行。山邊夏花爛熳,偶爾有幾隻彩蝶兒飛舞,盈盈落在小茹的髻衣領,惹得‘多多’跳起來去抓,到是頗不寂寞。

,小茹接到山上獵户江天傳來的消息,説他弟弟最近總是咳血不止,因為下山不方便,所以請小茹出診。

恰逢小樓哥身體大好了,樓老夫人眼珠子一轉,就要小樓陪着小茹同去。

“你們慢慢玩,回來的時候不妨去集市上逛逛,小樓哥兒,你幫小茹買一些帶回孃家的東西,別吝惜錢財…”看老太太笑得曖昧的樣子,心裏一準兒打着兩個小輩兒培養情的念頭,小茹還沒什麼,雖説有些害羞,不過,畢竟既然下決心要過一輩子,多點兒相處沒有壞處,便不曾反對,只是她這出診,被説得到像是專門陪着小樓哥去遊玩似的,有點兒彆扭,到是本有些懵懂的小樓哥被丁峯打趣幾句,臉上就不由紅了,這一路行來,本是愛説愛鬧子的他,居然裝起斯文,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

到了山腳,下了馬車,小茹剛想拿起藥箱,就讓小樓搶先了一步,小茹自然也樂得輕鬆,不會與他爭搶,那個硃紅的木製藥箱,就輕輕鬆鬆地斜掛在了小樓哥的脖子上。

挎着藥箱,站直了身子,樓易不由詫異地‘噫’了一聲,這個箱子其實不算大,高也不過到膝蓋罷了,可是卻頗為沉重,估摸着怎麼也有十多斤,自己拿着自然沒什麼,卻實在難以想象,小茹這樣的瘦弱的姑娘,居然也能揹着它爬山涉水,看小茹的眼神兒,多少帶了幾分佩服。

因為昨剛下過雨,山路並不好走,不過小茹平時採藥走慣了,這一連走了近半個時辰,額頭也只是微汗,至於樓易,卻是始終神采奕奕,面不紅氣不,小茹看了,心裏便知道他內力不俗,她來到這個世界二十年了,平裏行醫施藥,也醫治過幾個江湖上所謂的高手,對於以前只在小説電視裏才看到的武功內力早沒了好奇心,可是,對於自己的丈夫會武功這件事還是滿意。

“那個…娘説,後天讓我陪你去回一趟孃家,給,給丈人丈母孃上炷香。”樓易低着頭,訥訥地道,他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臉頰上浮現出一抹殷紅,平裏看着尋常的面容,到多了幾分光芒,手裏握住只水桃,無意識地從左手換到右手,又從右手換到左手,來來去去,引得‘多多’左跑右跳,來回折騰,時不時地還吱吱地叫喚兩聲,衝着小樓呲牙咧嘴。

小茹看得好笑,忍不住勾了勾角,伸手把小樓手裏的桃子拿過來,扔給‘多多’,看着它抱着桃子三兩下跳到自己的懷裏,安安穩穩地開始啃,心裏卻是一嘆,罷了,總該回去看看,父母孤墳寂寞,她這個做女兒的居然多年不曾掃墓上香,真是大大的不孝了,現在天下初定,又小樓哥跟着,也不用擔心路上有寇土匪,若再不回去,也説不過去。

小茹默默地點了點頭,卻不願意討論自己的家庭,便轉了話題,因着小樓這些年跟在公孫止身邊走了許多地方,她隨口要小樓哥説了些各地的風土人情,志怪趣事兒。

許是和小茹相處的時間久了,小樓沒有再出面薄臉紅的模樣,那一張嘴更是風趣幽默,一些瑣碎的家長裏短的小事從他的嘴裏説出來,也十分有趣,那些山水名勝美景,更是活靈活現,宛如現於眼前,小茹聽得津津有味兒,有那一麼一剎那,甚至恨不得自己也能四處遊山玩水,跋涉行醫…

兩個人説説笑笑,偶爾逗一逗‘多多’,本來尚算漫長的山路,也好走起來,差不多又走了小半個時辰,小茹的腳步忽然頓了一下。

小樓詫異地舉目,就看見眼前的山澗溪水旁,立着個大約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正在溪邊洗衣服,現在雖然是夏,可山上氣温偏低,溪水寒冷,小姑娘的一雙手已經通紅,可小模樣卻十分認真,似乎聽到腳步聲,小姑娘一抬頭,看到小茹和小樓,臉上本來帶着的笑意一瞬間就消失了,就見她嘲諷地一抿嘴,惡狠狠地瞪大了眼睛,冷哼一聲:“哼,假慈悲的樓少夫人,你怎麼又來了…”她在夫人兩個字上重讀,暗暗一咬牙,似乎還想説什麼,可眉宇間又有幾分顧忌,終究只是一轉身,低下頭,用力地鼓搗衣服,再也不看小茹一眼。

小茹卻只是挑挑眉,也不管她聽不聽,説了句:“蘇梅,今天晚上有雨,不要在山裏玩。”就緩步走過,半分不與那女孩兒計較,心裏卻是苦笑連連…

其實,蘇梅説自己假慈悲,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她平裏飛禽走獸吃過不少,可有一樣,若是與她溝通過的動物,讓她再下手,她便多少覺得心裏不自在,雖然只要是獸類,對她都有一種難言的親近,但小茹並不是隨時隨地都能與獸類溝通的,也只有她本身有強烈意願的時候,才能聽懂獸語,年前的冬,她也是上山給江雨看病,卻不小心在山間途,幸虧遇見一隻山雞,便讓那山雞帶路,沒想到走到江家茅屋前的時候,蘇梅也在附近打獵,自然不會錯過這麼一隻又肥又壯的山雞。

蘇梅是獵人,她想獵山雞自然應當,只是小茹卻本能地伸手擋了一擋,雖然擋了箭之後,她也摸摸鼻子尷尬了,可若讓剛給自己帶過路的山雞就這麼死在箭下,她恐怕得彆扭一陣子,於是,陰差陽錯,從那以後,蘇梅就是看小茹不順眼,見面就説她假慈悲,小茹多少有些理虧,所以也就由着她,只小孩子耍脾氣。

“小樓哥,前面就是。”小樓點點頭,他也看到了山平地上立着的農家院子…茅草屋,籬笆圍出來的院牆,院子的土地上跑着幾隻剪掉翅膀的山雞,角落裏堆着柴火,只是一個很尋常的農家小院兒。

小茹路地帶着小樓走進院門,剛行至屋前,就聽到裏面傳來一陣打碎鍋碗瓢盆的噼啪聲…“拿走,我不吃,不吃…”隱約有一陣雖然尖利,卻顯得羸弱的聲音響起,小樓詫異地一揚眉,小茹也是皺了皺眉頭,卻還是敲了敲門。

敲門聲一響,裏面的動靜兒就停了,窸窸窣窣地傳來一陣收拾的東西的動靜,又過了有半刻鐘,大門才被打開,一個身材高大,穿着一身布短衫,下巴上一層鬍渣的男人立在門前,這個男人本來一臉愁苦,看到小茹,才現出喜,高興地道:“樓少夫人,你可來了…快,快進屋。”男人着手把小茹小樓讓進門,彎擦了擦屋子裏唯一還算晚裝的一張長凳,招呼着兩個人坐下,又衝了一杯甘草茶奉上,才苦笑道:“真不好意思,家裏也沒什麼好招待的…”

“行了,江大哥,你別忙了,我進去看看江二哥。”

“哎,麻煩少夫人,我弟弟這幾天老脾氣,今兒上午更是吐了好多血。”這一套程序大概是走過許多次,江天一點兒都沒有客氣,乖乖接過小樓揹着的藥箱,開門簾,小樓跟在小茹後面,走進卧房,一進門,就聞見一股刺鼻的藥味兒,空氣渾濁地恨不得立即閉氣。

子裏,好人也要折騰出病來。”江天訥訥地點頭“這幾下雨天涼,我怕雨弟染上風…”

“那也要每換氣。”小茹搖搖頭,自己動手把堵得嚴實的窗户推開,陽光灑入,整個房間一下子亮堂不少。

牀上歪着個病弱少年,地上有一隻瓷碗,已經碎了,周圍是烏黑的藥漬,江天趕緊俯身把藥碗收拾了,顯然是很害怕小茹生氣。

不過,這一次小茹到沒像以前那樣對費藥材資源的行為深惡痛絕,徑自過去,坐到牀前給江雨診脈。

小樓一怔,在他印象裏,自己這個子一直是温柔羞怯的,可是,此時的小茹卻一臉嚴肅,連眉宇間都帶着一股子的威嚴,讓人不自覺地順從。

“伸出舌頭來。”小茹的聲音一點兒不温柔。

而剛才還鬧得不可開的江雨,居然乖乖地吐出舌頭讓小茹看。

“行了。”小茹點點頭,看着江天道“最近是不是老咳嗽?”

“是啊,昨晚咳了一晚上,幾乎沒睡着。”江天撓撓頭,他這弟弟身子一向不好,三天兩頭的病,也真夠折騰人的。

“咳得時候這裏痛嗎?”小茹伸手點了點江雨的口兒。

江雨點頭,江天也急忙道:“可不是,看得我都覺得難受。”小茹站起來,又走到牀腳端起馬桶,仔細看了看,江天嚇了一跳,尷尬地着手“少夫人,小心髒了手。”小茹卻不理他,徑自坐到桌子前,打開藥箱,從裏面掏出一個小小的本子,拿出一截兒用草紙裹好的木炭條,凝思道:“痰中帶血,煩躁易怒,舌紅苔薄黃,脈弦數…這是肝火犯肺,我開一帖清肝瀉肺,涼血止血的藥,再給扎幾針,很快就沒事兒了…”

“我不吃,反正,反正我這病也好不了了,我就是個廢物,累贅…”江天臉上一苦,勸的話還沒出口,小茹啪一聲,就把手裏的藥方甩在了江雨的臉上,嚇得江家兩兄弟一時噤聲。

“你嚎什麼,你小子那點兒病,和我身邊這個比起來,本就不算病,人家還整天活蹦亂跳呢,你尋死覓活地給誰看!”小樓摸了摸鼻子,驚訝地瞪着自家媳婦,實在是沒想到,平時一副温柔嫺淑模樣的女子,居然也有這麼火爆的脾氣,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只是,自己的病有那麼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