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排解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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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這時,棚後嶺巔上,一個灰衣劍壯老人,正率領着七八個擔着食盒的藍衣勁裝堡丁,匆匆的向棚捍癧來。灰衣老人,正是陳振鐸。很快,陳振鐸已率領着七八個堡丁來至棚後。
這時,堡丁已在棚後襬好了食盒,其他各棚的掌門高手們,午餐早已開始了。陳振鐸一見食盒擺好,立即請江天濤等人進餐,當他發現“彩虹龍女”時,立即躬身禮貌的問:“蕭姑娘好。”彩虹龍女襝衽答禮,也謙和的道:“陳老英雄你好。”陳振鐸見這位未來的少夫人稱他“老英雄”不由急忙謙恭的連聲道:“不敢,不敢。”鑌拐震九州馬雲山和金劍英小李廣等人,都是那夜親身攔截彩虹龍女的人,因而也俱都心照不宣。
眾人飯罷,恰好響起繼續會程的鐘聲。江天濤急忙鎮定一下心神,匆匆就位,端坐在金紅大椅上。就在他身形坐定的同時,少林棚內的元台大師,神情沉重,滿面憂的由椅上立起來黯然看了一眼滿谷三萬英豪,接着面向江天濤,道:“各派特技表演已經結束,時間尚在中午,以少堡主之見,是否應該繼續以下的程序?”江天濤早已由椅上立起來,拱手謙恭的道:“一切請大師作主,在下無不支持。”元台大師見江天濤一如大會開始時之態度,毫無倔傲神,心中甚是動,不由欣的連連頷首。滿谷羣豪,更是讚不絕口,俗話説:““將門出虎子,德門生賢兒”更所謂“知子莫若父”德高望重的江老堡主,如果不瞭解他的愛子,豈能將九宮堡的繼承大業,付給江少堡主?
峨嵋派的斑霆禪師,江天濤的大量美德,本待提議下屆大會改由九宮堡主持,因為,依照大會規則,應由武林最高的龍首領導武林。但看了江天濤謙和有禮的態度,以及“陸地神龍”江老堡主的一生清譽,江天濤絕不會接受這項建議,斑霆禪師因而取消了提議。
邛崍派的掌門人“落英劍客”和點蒼派的掌門人“白亮鞭”原本私下約好,決心頃兩派之華,合力偷襲九宮堡,以報連番受挫之恨。如今,兩人決意取消這個念頭,固然是他們看了江天濤的神技表演,自知功力相差懸殊,但真正的原因,還是受了江天濤虛懷若谷的召。所謂“滿招損,謙受益,公道自在人心”這話果然有它的道理。
這時元台大師心情穩定,面紅潤,朗聲宣佈了連番提前會程的原因,並進行最後一個會程,排解江湖紛爭。元台大師的話聲甫落,南面斜嶺上的羣豪中,突然傳來一聲悲慼嬌呼。緊接着,一道綠纖細人影,逕由人羣中騰空而起,一式“燕歸林”直向場中飛去。滿谷羣豪,早已恢復鎮定情緒,這時一見有人出場,喧譁之聲,頓時一靜,所有人的目光,一齊向場中。
江天濤和鄧正桐等人一聽那聲戚呼,便知是冷萍,想到她的仇家何老茂,藝業高強,功力深厚,不知她是否是老賊的對手據大會規定,稍時何老茂出場了結這段怨仇時,應先由龍首大會各級龍首評論雙方曲直,然後再決定誰是誰非。不管何老茂有理無理,冷萍均有殺何老茂的權利,因為,她是為父報仇,天經地義。而且,無論何老茂的武功如何高強,絕不可傷害冷萍,因為怨仇宜解不宜結。
假設冷萍敗在何老茂的手下,由大會三十三位龍首作證,何老茂如饒冷萍一死,而冷萍便終生不得再找何老茂報仇。所以,要想報仇的人,大都是確信能勝過仇家才在龍首大會上控告他。因而,江天濤和鄧正桐等人,都為冷萍擔心,怕她不能手刃老賊。
這時,冷萍已到場中,一身勁裝,背雙奪滿面淚水,神情悲痛,面向少林綵棚,躬身施禮,戚聲高呼:“小女子有殺父之仇,恭請諸位龍首,主持正義,容小女子手刃親仇,以先父在天之靈。”滿谷羣豪一聽是殺父之仇,立即掀起一陣議論和騷動。元台大師肅立椅前,合十還禮,朗聲回答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大會接受你的控訴,請姑娘即向大會及天下英雄,敍述家世和仇家姓氏。”冷萍淚哭訴道:“小女子張韻華,世居川東桃林山,先父張維漢,人稱金字奪,為人淳厚,仗義行俠,深獲武林好評。昔年行道江湖,誤匪徒何老茂,由於先父耿直,不受其染,並忠言相勸,豈知老賊惱羞成怒,懷恨在心,竟乘先父不備,暗下毒手,由先父背後,連刺三刀身亡,如今算來,已有十年光陰,小女子無時不以父仇為念,寢食難安,今逢大會,特來陳情,並請主持正義,以先父在天之靈,小女子沒齒難忘,亦諸位前輩的大恩大德…”説至此處,聲淚俱下,深深一揖,雙膝跪在地下。
滿谷英豪,個個看得神悽然,俱都搖頭慨嘆不已。元台大師神情肅穆,繼續朗聲問:“張姑娘,你是否有戰勝的把握?”冷萍仰起淚面,切齒恨聲道:“小女子夜苦練功夫,無時無刻不想手刃老賊,自信有此把握。”元台大師凝重地點點頭,繼續問:“這件事還有何人知道?”冷萍含淚説:“世伯陸地神龍江老前輩,以及世伯飛蛟鄧正桐皆知此事。”羣豪一聽,這件事還有九宮堡的江老堡主,陸地神龍和飛蛟鄧正桐,立即掀起一片騷動和議論聲。彩虹龍女聽得一愣,覷目看了一眼神情凝重的江天濤,悄聲向鄧麗珠,問:“蝶姊姊,這位張姑娘你認識?”鄧麗珠凝重地點點頭道:“她就是我哥方才説的小華。”彩虹龍女聽得愈加惑,不由悄聲問:“濤哥哥不是説萍姑娘嗎?”旁邊的汪燕玲解釋道:“她的別名叫冷萍。”冷萍兩字一入彩虹龍女的兩耳,心中突然想起一件事:東梁山下圓韻樓唱歌的名歌女不也叫冷萍嗎?
心念末畢,已見元台大師,面向江天濤,合十一禮,和聲問:“這件事少堡主可知?”江天濤早已由椅上立起來,拱手回答道:“此事本堡盡知。”元台大師以為冷萍要請江天濤代為復仇,因而再度問:“請問少堡主對這件事持何態度?”江天濤深知冷萍平素用健,這時卻背一對金字奪,知道她要用父親仗以成名的雙奪為父報仇,因而回答道:“張世姊並末向本堡提出要求,本堡不便干涉。”元台大師凝重地點點頭,又向飛蛟鄧正桐問:“鄧施主持何態度?”鄧正桐見冷萍已經説自己有把握,江天濤也無意干涉此事,自是不便再手,只得抱拳沉聲道:“老朽無話可説,只希望老賊難逃罪惡之果。”元台大師依然點了點頭即向場中的冷萍,朗聲道:“張姑娘,大會三十三位龍首,均願作你復仇之見證人,希望你善自把握機會,否則,你將永無復仇之。”説罷,大袖一揮,繼續沉聲道:“現在你可以向那殺父之人挑戰了。”冷萍依然跪在地上,着淚道:“大師,如果那老賊末來星子山,小女子應該如何?”元台大師毫不遲疑地期聲道:“你可向大會提出他的年齡、特徵、衣着、形貌,大會三十三位龍首和門人弟子,隨時可以逮捕此人送往嵩山寒寺,以便通知姑娘前去復仇。”説此一頓,特別正地道:“不過屆時仍要仗你自己的真本事,任何人不得涉。
冷萍聽罷,叩首道謝,起身轉向滿谷英豪,抱拳施禮,戚聲道:“小女子為報父仇,不計生死,希望各路豪傑俠士,稍時多予正義支持,小女子縱然一死,亦不盡。”滿谷羣豪,人人動,加之冷萍説得戚楚,立時得到絕大多數人的相應。
冷萍一俟羣豪喧囂稍歇,立即翻腕取下背後的金字雙奪,柳眉一豎,嗔目厲聲道:“獨眼梭何老茂,還不入場受死嗎?”話聲甫落,羣豪一靜,但是,三面羣豪中竟無人一人回應。
冷萍看了這情形,心中不有些焦急慌張,她深怕何老茂沒有在場,果真如此,雪報父仇恐怕將終生無望了。於是,一橫手中雙奪,再度厲聲問:“獨眼賊,畏縮怕死,這筆血債難道就此罷了不成?”但嗡嗡議論的羣豪中,依然沒有人回應。
冷萍的確慌了,不由再度抱拳,面向羣豪要求道:“請諸位前輩俠士注意你的前捍痼右,看看是否有一個身材瘦小,獨眼勾鼻缺嘴的老年人。”如此一説,羣豪騷動,喧聲大起,紛紛轉首察看左右身後,看看是否有個瘦小獨眼的老頭。但是,一陣喧譁之後,聲音逐漸靜下來,羣豪中無一發現左右身後有個瘦小獨眼的老人。冷萍一看這情形,不由痛心地哭了起來。
劍眉緊蹙,朱緊閉的江天濤,心中一動,倏然由椅上立起來,面向羣豪,運功朗聲道:“何老茂,你負義暗刺張老英雄,已是人盡皆知之事,畏縮躲避,已不能解決問題,家父雖與張老英雄稱莫逆,但本人已向元台大師保證,今絕不干預你與張世姊之間的事,而且,本人信譽保證,只要你今出場,無論你勝敗生死,本人永不過問此事。”如此一宣佈,羣豪又是一陣騷動,有人認為江天濤的宣佈是明智之舉,但也有人認為何老茂本不在場,宣佈也是多餘。但是,就在羣豪議論紛紛之際,東北角最前面的一排人羣盡頭處,已靜悄悄的走出一人,正向場中走去。羣豪一見,個個震驚,俱都瞪大了眼睛。
只見那人身材瘦小,一身黑衣,頭戴一頂黑氈帽,低低的壓着兩道八字白眉,鷹勾鼻,疏稀幾銀鬚,在他氈帽的左緣下,赫然是支瞎眼睛,正是黑道賊梟獨眼梭何老茂。羣豪看得個個搖頭,這真是一個老巨滑,詭計多端的老狐狸,他竟悄悄地蹲在東北面的角落裏,而他的身後左右,必是他的同路人和子弟,這老狐狸果真是懼怕九宮堡的江少堡主幹預此事。
只見獨眼梭何老茂,獨眼炯炯,緊蹙着眉頭,缺嘴閉成一個下彎的弧形,一臉陰沉怨毒。他佝樓着上身,微圈着雙臂,不疾不徐地舉步向場中走去,看他那份狂傲自大,倚老賣老的神本沒將冷萍放在眼裏。
冷萍見出來一個黑衣老人,心中也不由一愣,繼爾看清是獨眼梭,不由殺機倏起,鳳目盡赤。這時,滿谷羣豪,俱都停止了議論,全場十分寂靜,靜得能聽到何老茂故意拖動的氈靴聲。冷萍一俟何老茂在身前一丈五尺處立妥,正待翻腕撤出雙奪,驀聽少林綵棚中響起一聲阿彌陀佛。滿谷英豪,江天濤、冷萍以及何老茂,紛紛轉首,一致向元台大師望去,知道老和尚還有話説。
元台大師早已由椅上立起來,他首先望着冷萍朗聲問:“張姑娘,場中立的老者,可是你的殺父仇人何老茂?”冷萍毫不遲疑地躬身回答了個是。
元台大師又望着獨眼梭繼續問:“何老當家的,昔年殺張老英雄的可是你?”獨眼梭何老茂毫無表情地點點頭,坦然承認説:“不錯。”這聲回答,蒼勁有力,錚然有聲,便知老賊具有深厚的內力。江天濤聽得心頭一震,兩道劍眉立時蹙在了一起,因為他擔心冷萍不敵。滿谷沉寂了片刻的羣豪,又開始了嗡嗡私議。
元台大師微蹙一下壽眉,繼續望着何老茂問:“你可有什麼隱情和冤屈要向大會陳述?”獨眼梭何老茂冷冷地搖了搖頭,淡淡地道:“沒有。”雖然話聲説得平淡,但仍聽得出他的中氣十足。
飛蛟鄧正桐焦急地再也坐不住了,不由倏然立起來。機警的金劍英一見,急忙伸手將他按住,不由低聲問:“鄧兄要做什麼?”鄧正桐額角已滲出一絲汗水,他焦急地回答道:“我想再問問小華那丫頭,是否確有把握。”金劍英、馬雲山以及賽扁鵲,同時正阻止道:“切不可如此做,你不但違反了諾言,而且極易喪失了張姑娘的信心。”鄧正桐懊惱地搖搖頭,只得依言坐下。江天濤端坐在金紅大椅上,內心的焦急絕不亞於鄧正桐,他雙手緊緊握着椅柄,星目一瞬不瞬地注視着場中,似是沒有聽到身後鄧正桐他們對話的情形。
這時元台大師問過獨眼梭是否知道大會的規則,獨眼梭何老茂均説曉得,於是,元台大師一揮袍袖,沉聲低喝道:“開始。”話聲甫落,場中冷萍早已一分雙奪,同時厲聲道:“老賊快還我哥的命來。”説話之間,淚如泉湧,雙奪一招“野馬分鬃”逕取何老茂的小腹和前。獨眼梭何老茂陰沉地冷冷一笑,微一彎,兩手已在左右氈靴內取出兩柄光閃的七寸匕首來。緊接着,開天闢地,下壓止格,錚錚雨聲,輕而易舉地化解了。羣豪一見,一片驚啊,俱都覺得冷萍復仇恐怕無望了。
江天濤焦急地移動了一下上身,深深吁了一口氣,對他方才公然宣佈不干預此事,到非常後悔。可是,如果不是他那樣宣佈,狡獪無比的何老茂,也不會身而出,那樣不知冷萍要等何年何月才能報仇。心念間,再看場中,冷萍和何老茂已烈地打在了一起。
冷萍飛舞金字奪,盡展絕學,步步進,恨不得立將老賊剁得粉身碎骨,看情形,神智已近瘋狂。獨眼梭何老茂穩劍沉着,嚴謹防守,伺機還擊,據大會的規矩,他絕對不可再殺傷冷萍。因為,大會的正確意旨,乃是防止雙方的仇恨繼續加深,也避免心黑手辣的惡人趁機剪草除。假設,被告是個有血的俠義之士,即使有權殺死為父母師長親友報仇的人,他也不忍下手,大會的這項規定,完全是針對心狠手辣的惡人而定。
轉瞬之間,冷萍和何老茂手已逾數十招,但是,步步進的冷萍仍不能將何老茂傷到分毫。冷萍的金字奪本是專鎖對方兵刃的奇形兵器,但是,她卻無法鎖住何老茂的兩柄七寸匕首。又三十招過去了,冷萍的雙奪雖然招式仍然極為詭異,但已沒有方才凌厲,而陰沉狡獪的何老茂,依然穩紮穩打,絲毫不敗跡。江天濤看得空自焦急,鄧正桐則不住地跺足嘆氣。
彩虹龍女看在眼內,不由惋惜地道:“張姑娘犯了一個最大錯誤,那就是復仇心切,悲痛難抑,因而,不能冷靜觀察和伺機巧變招式,是以才減低了她的雙奪威力。”江天濤轉首接口道:“她真正的錯誤是不該用雙奪。”汪燕玲、雪丹鳳、彩虹龍女、朱彩蝶以及鄧麗珠,不由齊聲問:“為什麼?”江天濤解釋道:“她原本用健,如今改換雙奪,即使常常演練仍然不能盡展所學,其次,何老茂與張老英雄既然有一段密切往,當然見過張老英雄施展的雙奪,招式難免不被老賊愉學,如今再以雙奪和他手,自然難收出奇詭之效。”飛蛟鄧正桐焦急地埋怨道:“這丫頭雖然犯了錯誤,但是她的孝心可嘉,她要以父親仗以成名的金字雙奪,殺了獨眼梭…”話末説完,鄧麗珠不由焦急地問:“這該怎麼辦呢?哥和濤哥哥該想個辦法呀。”話聲甫落,驀見回頭望向場中的江天濤,突然沉聲道:“有轉機。”眾人聞聲一看,只見場中的情勢果然已變。冷萍的神情雖然仍極動,但她右手的金字奪,卻已改為以奪代健,而她左手的那柄金字奪尚乘隙進攻。如此一變,獨眼梭何者茂的神情出招,顯然有些慌亂和不安。就在這時,驀見冷萍一聲怒叱,嬌軀如雷一閃,左手奪劃了一個光圈,右手以奪代健,突然“開門見山”光芒耀眼,鋒利無比的金字奪,猛向何老茂的面門刺去。
獨眼梭何老茂一心格封虛劃的光圈,對這突然由光圈中閃電剌出的一奪,是似末曾料到,待要閃躲,已來不及了。但他終歸是身經百戰的黑道大盜,身上臉上,到處是劍挑,刀掃,暗器打的痕疤,在千鈞一髮之際,他只得冒死搶攻險招。於是,大喝一聲,猛然側身欺進,手中匕首,盲目刺向冷萍的嬌軀。
羣豪一見,面大變,立即掀起一片驚啊浮聲方自出口,金光閃處,獨眼梭的左耳已被齊頰削落,鮮血頓時出來。嗤的一聲輕響,寒光一閃,獨眼梭的鋒利匕首,已將冷萍左腋下的布衣劃破,所幸沒有傷及皮膚。
江天濤等人一見,不由驚得倏然立起身來。滿谷英豪又是一片震驚啊聲。
冷萍尚是末出閣的黃花少女,對自己的衣破自是十分着急,一聲嬌呼,身形本能的飛身暴退。老巨滑,戰豐富的獨眼梭豈肯放過這個機會,顧不得滿臉滿身的鮮血,大喝一聲,右手匕首,倏然上舉,猛挑冷萍左手上的金字奪。冷萍正在疏神飛退之際,因而末曾顧及,錚的一聲輕響,淨起數點火花,左手的金字奪,竟被獨眼梭挑飛。
羣豪一見,頓時大譁,三十三棚中與張維漢老英雄有情的掌門和高手,也不驚得紛紛由椅上立起來。
冷萍心中一驚,頓時想起這是為父復仇,莫説是出一些褻衣,就是赤身體又有何懼?心念電轉,殺機立生,一聲厲喝,趁勢前撲,右手金字奪,一招“白蛇吐信”劍式,向獨眼梭的前刺去。獨眼梭何老茂確沒想到冷萍會趁他猛力排飛金奪之際,會趁勢借力反撲,這次再想躲過,恐怕是萬萬不能了。心驚之際,身形早已斜飛暴退。但聽噗的一聲悶響,金光閃處,冷萍的金字奪,已刺進獨眼梭的左小腹內,金字奪全沒。
羣豪一見,紛紛口驚呼。就在羣豪驚呼的同時,何老茂撤手丟刀,雙手猛將奪柄握牢一聲厲嗥,飛起一腿猛踢冷萍的下陰。江天濤雖然看得滿腹怒火,但這是生死慘厲之戰,也不能怪何老茂下,到了死前的一剎那,誰還想到那麼許多。但是,冷萍已抱定了必死決心,豈怕獨眼梭踢中下陰,是以,微微一側嬌軀,雙臂運足所有功力,依然猛力前進。
何老茂陰沉好鬥,手辣心狠,雖然滿面鮮血淋淋,金字奪刺中左小腹,但他仍藉着冷萍推送之勢,雙臂奮力猛掄,飛起的右足,由於冷萍的側身,只踢中冷萍的大腿。冷萍一聲驚呼,纖細的嬌軀已被踢彈拉起,驚呼聲中,刺在何老茂左小腹上的金奪已被對方奪去,嬌軀一個踉蹌,猛向獨眼梭衝去。
江天濤看得面一變,不由大吃一驚,他怕冷萍有失,震耳一聲大喝,身形如電閃飛去,直向場中撲去。就在江天濤凌空飛撲的同時,何老茂入場時的東北角上,也相繼傳來數聲大喝,一連縱出數人。江天濤的身形何等神速,就在冷萍前衝的身形尚未立穩,江天濤已到了場中,同時伸臂將冷萍扶住。
身負重傷,踉蹌後退的獨眼梭何老茂,深恐自己不能再活,猛拔金奪,正待向冷萍猛戳,發現江天濤已將冷萍扶住了。心中一驚,金奪掉在地上,兩手撫着鮮血的左小腹,搖搖倒。
冷萍神智恍惚,幾近瘋狂,猛的推開江天濤,厲叱一聲:“老賊納命來。”厲叱聲中纖指疾張,飛身猛撲獨眼梭。
江天濤豈能讓冷萍亂了大會規姖,身形一閃,已將冷萍截住,同時,大聲説:“姊姊冷靜,這是天意,你切不可違反大會規矩。”冷萍一心報仇,哪管許多,發現江天濤攔在身前,連聲厲叱:“閃開,閃開,快閃開。”厲叱聲中,揮舞粉拳,急如雨點,形如打鼓般向江天濤的結實脯不止地咚咚捶去。江天濤忍着冷萍的捶打,仍然不閃不退。羣豪看了這情形,個個動,不少人為之鼻酸落淚,尤其與金字奪張老英雄有淵源的人。這時,方才發出大喝的幾人,也到了場中,紛紛將獨眼梭何老茂扶住,並蓄勢加以保護。
冷萍一看,萬念俱灰哇的一聲,伸臂將江天濤抱住,放聲大哭道:“濤弟弟,我也不想活了。”就在這時,人影閃處,朱彩蝶、蕭湘珍、雪丹鳳、汪燕玲、鄧麗珠、鄧正桐,也同時到達,立時扶住冷萍。江天濤心中難過,正好五人來到,才將痛哭的冷萍,給她們,轉首一看,不由沉聲低喝:“鄧前輩要作什麼?”老臉鐵青,虎目冒火,正待走向何老茂的鄧正桐,聞聲止步,轉首望着江天濤,怒聲道:“我要教訓教訓這個忘恩負義,喪盡天良的老狗。”話聲甫落,正北嶺巔前,驀然傳來一聲中氣充沛,聲調肅穆的阿彌陀佛。緊接着,當然一聲巨鍾大響,聲震山野,直上九霄。滿谷三萬英豪都知道,這樁殺父之仇的重大事件,就此結束了。有的人認為假設江天濤不入場,這樁大仇就報了,但是絕大多數的人卻認為,假設江天濤不及時趕到,冷萍早已沒命了。即使冷萍自己也知道,當時的處境是如何的危急,所以,她的神智一恢復冷靜,便立即抱住濤弟弟大哭,這不僅是因為大仇末報而痛心,兼有對這位機智過人,而心愛的濤弟弟的。
震耳的鐘聲一響,江天濤和鄧正桐等人,以及保護獨眼梭何老茂的幾個彪形壯漢,也閃開了。江天濤趁機看了一眼幾個壯漢,個個飛眉瞪眼,俱都一臉的兇惡,一望而知,均非善良之輩。再看獨眼梭何老茂,微合獨目,滿臉鮮血,鬚眉俱成紅,神態淒厲怕人,小腹上已被包上圈白布,已有血漬滲出。
這時,已由椅上立起來的元台大師,神情肅穆,望着場中,朗聲道:“怨仇宜解不宜結,種喜因始能得善果,張何兩方的仇嫌,就此結束,今後均不得再以此藉故生事,張姑娘和何當家的快些出場去吧。”冷萍一聽,不由掩面痛哭。江天濤深怕仍有別人入場要求大會主持公道,因而立即催促彩虹龍女三人扶着冷萍,逕向九宮堡的形棚走去。何老茂則是被人抬着,向東北角的場邊走去。江天濤冷眼看在眼內,知道冷萍刺中左小腹的那一奪,必然沒有傷及腹髒,老賊身受傷並不致命。
雪丹鳳、汪燕玲、彩虹龍女、朱彩蝶以及鄧麗珠五人,將冷萍由左側邊道扶進九宮堡的綵棚內,江天濤、鄧正桐則跟在身後。馬雲山、金劍英等人,紛紛起身相,並向冷萍寬言安。靠近九宮堡這面的各棚高手,俱都以同情的目光望着這位麗質絕,楚楚可憐,捨命為父親報仇的冷萍。
三釵幫的棚位最近,棚中五位堂主和香主,更是要看個清楚。尤其銀釵皇甫香,發現冷萍竟是和她一同飛馬追趕江天濤,中途又合力大戰蠻花香妃的那個名歌女,她的心,簡直涼透了。原先他們似乎並不認識,不知怎的,這時竟套上了世誼關係,而且呼姊稱弟,關懷倍至,這的確令皇甫香又妒又氣。想到方才冷萍在場中,當着滿谷天下英雄,竟緊緊抱住江天濤,痛哭而且大呼弟弟,這還用説,又是九宮堡的一位少夫人。皇甫香想到此處,真是芳心如割,覺得人人夙願得償,唯有她銀釵皇甫香,被他冷落一旁。
傷心之餘,她又想到父親玉扇秀士皇甫陽,在他心目中,只有江天濤才配作他的乘龍快婿,他哪裏知道,江天濤對她理都不理。總而言之,還是在東梁山給他的印象大壞了。一想到東梁山,她的心靈一動,杏目倏然一亮,她突然想起一個耍刁撒嬌,向江天濤糾纏的極好藉口。心念已定,不由興奮地啞然笑了,輕輕哼了一聲,心説:““哼,我實在大傻了,這一招看他江天濤往哪裏跑。””就在她得意之際,驀聞身後大椅上的金釵富麗英,幽怨地低聲問道:“香妺,你想起了什麼高興的事情…”皇甫香急忙地凝定心神,嬌靨頓時通紅,趕緊搖頭分辨道:“沒有什麼,姊姊。”富麗英眉黛微微一蹙,惑地道:“方才你還不時落淚,這時卻突然笑了,怎能説沒有什麼?”皇甫香見問,頓時無話可答,不由急得紅飛耳後。
恰在這時,當然一聲巨鍾大響。緊接着,滿嶺滿谷的三萬英豪,立即暴起一陣震山撼峯,直上蒼穹的驚人歡呼,久久不歇。原來元台大師,連呼三次,羣豪中一直末再有人入場要求大會代為主持公道,因而宣佈大會就此圓滿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