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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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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她竟想起閻夜菱和ㄚ鬟稍早之前的對話,當時她就覺得話裏的意思很有鬼,沒想到那隻鬼竟然這麼快就跳出來撲向她…

唉,也罷也罷,其實她也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天。

自他開始鬼上身以來,他簡直就是把“摧毀她的清白”當樂趣,不是藉機對她又摟又抱,就是目光灼灼的凝望着她,表面上她雖然佯裝雲淡風輕,可私底下卻已不知臉紅心跳、抱頭呻了幾次。

他表現得那般骨,加上她又不是傻瓜,當然看得出他對她…有了不得了的情意,只是她卻寧願當作他是別有居心,從不願仔細探究其中原由。

截至目前為止,她一路見招拆招,多少還混得過去,可現下這個狀況,似乎有些棘手呢。

歷代史寫史,大多冷眼旁觀,即便為了寫史而與人產生了情,多半也會在冊發行以後,想辦法與人疏遠,她也不例外。可閻律不愧身為御史大夫,對於緝捕獵物可謂高手中的高手,見她裝瘋賣傻,所以他終於決定把話説開,讓她無路可退了嗎?

把話説開啊…唔,她實在無法想象冷肅如他,將會如何的公開情意呢,只是嘴巴長在他身上,他若執意要説,她也只能繼續見招拆招是不?

秀美臉蛋微微酡紅,她望着水上明月,到有些無可奈何、有些心慌意亂,甚至還有些不知打哪來的喜悦,可就是沒有絲毫的排斥與反

糟糕,這實在不是什麼好狀況,以往歷任史不曉得有沒有遇過這種事?倘若有,他們究竟都是怎麼解決的?

“怎麼不説話了?”見她動都沒動過杯裏的養生茶,他故意拿起杯子擱到她手邊,示意她多少喝一點。

“…是這樣的,草民只是忽然想到大人先前的吩咐。”她無法分神注意他的小動作,只能握緊筷子,佯裝愉悦道:“《女誡》抄文草民已經罰寫完畢,今正好就是第六,草民這就依約回房將抄文拿過來,請大人過目吧。”説完,連忙自行起身。

“不用這麼麻煩。”他忽然握住她的手,也跟着起身。

“既然抄文在你房裏,一塊回房便是,我也順道檢查你有沒有偷斤減兩,少寫幾行字。”一塊回房?她眨眨眼,小臉更灼熱了。

“大人,酉時就要過了,恐怕不方便吧?”她原本想笑着婉拒,但實在有些力有未逮。雖然她早料到他又要格大變,但,他會不會太單刀直入了些?

“往後都是一家人,沒有什麼方不方便。”他理所當然的道,接着牽着她步下階梯,來到曲橋上。

她自知力不如人,只好深一口氣,被動的任他牽着、走着,涼涼的夜風拂在她臉上,卻怎樣也吹不散她臉上的小火。

她輕咳幾聲,試着拆招:“大人愛説笑,草民姓封,只是低賤的尋常百姓,怎麼可能會與大人成為家人呢。”

“你向來冰雪聰明,應該不會不懂我的意思。”他停下腳步,親暱的將她拉到身前。

“不過,倘若你真的不懂,那往後我就儘量做到讓你懂為止,你覺得呢?”他揚起嘴角,目光就這麼凝結在她身上。

在宮燈的照映下,她全身肌膚就像是裹上了一層細粉,晶瑩亮麗,彷佛就像是會發光似的,就連那雙靈眸,都像星星在閃爍。

以往只覺得她聰穎有趣,倒也沒特別注意她的相貌,如今每每看着她,就覺得她美麗人…究竟是她原就生的貌美,還是他也染上了情人眼裏出西施這種病症,他並不十分在意,他只明白,就算幾十年後她變得白髮蒼蒼、滿臉皺紋,他也一定還是喜愛這樣看她。

只是在那之前,他想更儘量的讓她彆扭害羞,每回當她因為他而出羞惱的表情,他就覺得萬分愉悦。

“我…我…”她別過臉,覺自己就要燃燒了!

要命!虧他平常滿口的禮教道德,怎麼這個時候就這麼的不避嫌?改她乾脆不寫史,改寫“男誡”算了,開宗明意第一章,她就要止他笑!

平常他不過微微一笑就足以讓人天旋地轉、心蕩漾,適才他卻故意笑得温柔多情,眼裏眉稍全是化不開的憐愛,分明是想設計她情慾大動、先下手為強──温熱大掌緩緩撫上她發燙的臉,就連動作也充滿憐愛。

“曳秀,慢慢來也好,你總要改掉挑食的病,否則將來誰來陪我吃一輩子的飯?”他又笑,明顯愛極她臉紅的模樣。

她心跳如擂,索雙手握拳,閉上雙眼,來個眼不見為淨。

“其實將來的事…誰也説不準,説不定往後草民發達了,每就在各地客棧裏吃香喝辣,快活又逍遙。”她嗓音微啞,卻是話中有話,立場清楚而明白。

“就吃府裏的飯菜不好嗎?”他彷佛嘆了口氣。

“草民想…草民可能並不適合吧。”沒錯,史就只負責寫史,絕不負責和天小羔羊一塊蹚水,何況他家飯菜這麼難吃,不用多久,她鐵定主動紅杏出牆…呃,狗急跳牆。

這就是所謂的門當户對,很多事情不能只看情的,她自由慣了,永遠都無法成為他口中那種“行莫回頭,語莫掀,坐莫動膝,立莫搖裙,喜莫大笑,怒莫高聲”的大家閨秀。

“為何不適合?”她沒有回答,只是堅定的別過頭,閃過他的撫觸。

“對了,那大人應該是要草民將《女誡》罰寫十遍吧?”她彎起嘴角,緩緩睜開眼。

“糟糕,草民直到適才才想起來,草民似乎漏掉了一份沒寫,草民這就趕回去補齊,明再拿給大人過目。”説完,不等他反應,她拔腿就跑。

所幸吃飯時,他總習慣自己來,因此附近並沒有其它奴僕目擊到這一幕,雖然被她拒絕了,但他並沒有丟掉面子,應該不至於太受傷吧?

她不敢轉頭查探他的表情,只是努力的跑啊跑,一下子就溜得不見人影。

很多事情,似乎並不是拒絕就可以善了的。

躺在樹幹上,封曳秀蹙緊眉心,難得陷入天人戰的苦惱當中。

唉,都怪當時她太過心大意,才會落得如今這般田地,昨夜…閻律已清楚表達出對她的情意,甚至連一輩子都允諾了,這分明就是事,理應要記入史裏,但──她本下不了筆啊!

只要一想到明年孟,所有買到冊的人,都能欣賞到她的風花雪月史,然後每在茶餘飯後討論着,她是怎麼被某人又摟又抱,如何被某人看上勾引着,她就好想找個地躲起來。

原來天小羔羊就是這樣羞不生的心情啊,沒想到她也有體會的一天,以往不覺愧疚,如今才知道這滋味不好受,只是史寫史,必須絕對忠實,就算是她,也不該例外。

這下…她究竟該怎麼辦才好啊?

嘆了口氣,她煩惱的翻了個身,側卧在壯的樹枝上。

遠方似乎有人在呼喚她,她透過枝葉,覷了眼橙紅的天空,明白又到晚膳時候,心裏一煩,索閉上眼,隱去自身氣息,不讓人發現。

這棵樹少説有四層樓高,枝葉繁密茂盛,無論從哪裏都不容易發現她的身影。她已經夠煩惱了,實在沒必要再去蹚渾水。昨夜才被她拒絕過,天曉得某人今會是什麼情況,暫且就讓她明哲保身吧…

一個人,兩個人,三個人。

附近愈來愈多的足音,每個人逋在找她,她充耳不聞,連呼都放到最淺,就這麼帶着煩惱,緩緩入眠。

緩緩墜入只有她一個人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