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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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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中,埃及8八月二十七傍晚,我們抵達了赫利奧波利斯機場。

我們混雜在同機乘客的隊伍中,走在空蕩蕩的機場走廊裏,很快發覺了空氣的變化。氣温很高但是比較乾燥,並沒有令人到難受。

我們被褐皮膚的人羣包圍着向前移動,來到了海關安檢的地方。這裏可以很容易地買到簽證,所以御手洗説,埃及是想來立刻就可以來的地方。

從充滿朝氣的機場工作人員身邊走過,我們走進大廳,眼前立刻出現了熙熙攘攘的人羣。他們中間有西裝筆的紳士,也有灰頭土臉、白長袍一直罩到腳面的人,但清一都是褐皮膚,很少有所謂的黑人。他們都在你一言我一語地談笑着。

我們一走出來,他們就同時停止了閒談,睜着大眼睛注視着我們。我們因為皮膚白皙而相當引人注目,周圍也沒有其他白人。

一個少年鑽出人羣,張開雙臂飛奔過來,向我們展示兩條細胳膊上掛着的大量首飾,似乎要我們購買。

一個少女也拿着無數白花做成的花環,觀察着我們的視線,伺機把那個東西套在我們的脖子上。

他們都身着長及腳踝的筒狀衣服,有白的,也有帶花紋的。這應該是當地人的民族服裝,就像本的浴衣或和服一樣。在本,至少在常生活中,穿和服的人正益減少,可是眼前的埃及人卻都自豪地穿着民族服裝。因為這裏空氣炎熱,這種簡單的衣物正適合這裏的水土吧。

我想起了電影《東方快車謀殺案》開始的場景。衣着華麗的英國貴婦們,推開那些聚集過來的貧窮的小販,傲慢地走出站台。

這時過分謙虛可不行,如果不趾高氣揚地膛,就會被人乘虛而入。

兩三個中年男人也靠了過來,看到我言語不通就轉和御手洗討價還價。他們似乎是出租車司機,我們要離開開羅前往吉薩,必須乘坐出租車。就這樣,在埃及人的簇擁之下,我們出了大廳,向機場的大門走去。

這時正值盛夏的夜晚。站在機場的大門口,外面就是寬闊的停車場。太陽剛剛落下去不久,停車場裏星星點點的路燈都散發出橙的光亮。

氣温雖高,走在空蕩蕩的停車場裏卻能受到微風,清的空氣令人心情舒暢。風中似乎摻雜了南方特有的味道,機場前既看不到沙漠,也看不到赫利奧波利斯的街區,空氣中還有一絲乾燥的灰塵的氣息。機場裏的燈光都很昏暗,外面的路燈也不是水銀燈,而是別具一格地散發着橙的光芒。

機場前面停放着大量的出租車,似乎都是有些年頭的東西了,到處是擦傷凹痕,車體也不乾淨。在本早已看不見這樣的車了。

眺望着眼前的景象,此刻我才深切地受到自己經過長途跋涉,已經來到了另一個未知的文化圈,文明的發源地。

“石岡君,走吧,就坐這輛出土文物吧。”在機場前排列的破爛汽車中,這輛菲亞特顯得格外可憐。兩側坑坑窪窪,油漆剝落,車窗前後只剩兩扇;好不容易把後邊的車門開,還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我非常擔心在柏油馬路上行駛的時候這扇門會掉下去。

發動了很久,引擎終於運轉起來了。我到自己的身體一陣強烈的震動,汽車衝了出去。

這時再次環顧車內,座椅靠墊上出了彈簧和黃的海綿。車門的內飾完全落,當然也沒有升降車窗的搖把之類的東西了。因為本就沒有車窗,所以搖把的缺頭也不會造成不便。其實沒有車窗也沒關係,因為這地方一來沒有寒冷的季節,二來幾乎不下雨。就這樣讓埃及乾燥的風吹進車內,反倒令人心曠神怡。

御手洗“嘿嘿”地笑了起來,説:“很不錯的車啊!如果放在銀座,肯定被當成藝術作品。石岡君,在南半球這種車很常見呢!”看到御手洗的憂鬱症已經慢慢痊癒,我鬆了一口氣。對他的憂鬱症來講,愚蠢笨拙的東西勝似‮物藥‬。

我回想起過去幾次他憂鬱症發作時的情形,就像電腦出了故障時會有一大串打印紙吐出來,上邊全是沒頭沒腦、不明不白的單詞和數字,每次都讓人目瞪口呆。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我們只好舉手投降,祈禱絕望的風暴儘早離去。總之那副樣子正如同玲王奈所説,就是台壞了的電腦。

每當我看到御手洗,尤其是他變得瘋瘋癲癲的時候,就不由得會想,人的大腦果然和機器差不多。每當御手洗開始嘮嘮叨叨,我就想像到這樣的情景:在井然有序的電腦房裏,一台歪斜着的電腦突然噴出白煙來。

出租車飛快地穿過赫利奧波利斯的街道,開羅機場就在這個與開羅毗鄰的赫利奧波利斯小鎮旁邊。這個小鎮乾淨整潔,據御手洗説,很多有錢人都住在這裏。向窗外看去,有很多嶄新的建築,路邊行人稀少。

但是穿過赫利奧波利斯進入開羅市區以後,眼前的景象立刻為之一變。

道路擁堵,四面八方全是喇叭聲,路邊擁擠着骯髒的人羣,有幾個人在我們的車子前後跑跑走走,使我們進退兩難。附近還有公共汽車,裏面也是黃的燈光,眾多的乘客擁擠在車內的吊環之下,褐的臉一齊瞧着我們的出租車。

公共汽車凌亂骯髒,而擁堵在馬路上撳着喇叭的其他汽車也好不到哪裏去。可是,比它們更加不堪入目的是道路左右的石砌建築物。

“那些全都是百年以前的建築啊!”御手洗口中所説的建築,在我看來完全是遺蹟。就像巨大的石山,又黑又髒,亮着燈的窗户少之又少,絕大部分窗户都熄着燈。敞開的窗户和破碎的玻璃在骯髒的建築物上隨處可見。廢墟一樣的建築張着大嘴,裏面黑漆漆的,令人骨悚然,彷彿向我訴説着未知的異域文明。

不知從哪裏傳來了曲調婉轉的當地音樂,引了正覺無聊的我,可是這時出租車又突然開動了,耳邊只剩下了風聲。

如同賽車一樣,我們的出租車左拐右突,猛然超過前面如同蝸牛一樣的車輛,接着飛過路口,從中間線上茫然失措的行人身邊掠過。只見他們裹着穆斯林頭巾,白的衣服長及腳踝,轉眼間就被遠遠地拋在後面。

“你見過下雨嗎?”御手洗用英語問出租車司機。

“雨?什麼是下雨?”司機盯着前方,大聲反問。引擎的聲音響得駭人,御手洗對我擠了一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