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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篤…

幾不可聞的輕響劃破了寂靜，門紙被戳了個，伸進一截吹管，一縷輕煙自乖期嫋嫋上繞，奇異的甜香瀰漫了整個廂房。

了會兒，一把長劍自門縫筆直地探入，往上一挑，輕易挑開了門閂，隨着房門開啓，三條身影陸續進房。

一身黑勁裝完全掩不住她們曼妙的曲線，無須言語談，開路、掩護、斷後，三人極具默契地各司其職。

為首的孫沁悄步走至榻旁，被面巾掩了容貌的臉只出一雙如星俏目，她揭開帳幔，睨着躺在榻上的人，手中長劍一旋，準地抵住那人的咽喉。

“御史大人，都寅時了，該起來嘍。”和冰冷的劍芒不同，揚起的柔聲輕喚盪漾於耳旁，像在勾誘着人更往温柔鄉睡去。

“御史大人？”回應她的，是一聲接着一聲的沉穩呼息，加上規律起伏的膛，顯示此人睡得正。

美眸藴上了笑，孫沁仍不敢大意，燦亮的目光落在他的面容上，即使光線不足，也無阻她的端詳…

年輕俊逸的相貌，是她接下任務時就已記腦海的，向來勾揚着從容淡笑的，如今正輕啓呼息…人人口中清廉正直的御史大人中了香，不見浩然正氣，反而像個純真無辜的小男孩呼呼大睡。

苞在後頭的小師妹靠了過來，瞥見項沛棠，略帶童稚的嗓音咕噥着:“這就是那個難纏的御史？不像啊，看起來斯斯文文的，隨便一撂就倒！”孫沁將長劍收回，忍着沒笑出聲。長相嬌俏可人的小師妹是她們“天水宮”裏殺人不眨眼的狠角，最表裏不一的人哪有資格説這種話？

“快找吧，還要跟其他人會合呢！”沒時間閒聊，孫沁催促兩名師妹動手，自己也加入尋找的行列。

從廂房的佈置可看出主人的個，除了必要的陳設及用品外，不見多餘的擺飾，其實本不用找，只消眼睛繞個兩圈，就可以把所有東西看透。

翻找一陣，毫無所獲，兩名師妹無奈地望向孫沁。

“師姐？”同樣找不到東西的孫沁輕咬着下，望着項沛棠睡的臉沉不語。

她若是他，會怎麼做？如此重要的機密文件，心思縝密的他應該不會離身存放，就是因為這層考量，她沒跟另一批人去書房，而是先踏進這兒。

難道，她高估他了？孫沁擰眉尋思，心裏卻有股直覺，要她別輕易放棄自己的推測。微眯的美眸再次繞過房裏的一事一物，緩慢仔細，試圖找出異樣之處。

唯一沒搜過的地方只剩榻上了…心念甫動，她馬上回頭望去，卻見兩名師妹一個正抓起他的被子用力地抖動，另一個則是跳上榻大剌剌地踩來踩去，兩人如入無人之地。

孫沁啞然失笑，就算香生效也不該這麼肆無忌憚吧？

“哎呀…”跳上榻的小師妹只顧着看上方的板梁，不小心被項沛棠的腳絆倒，找不到東西已煩躁難耐的她更是一把火起。

“你很礙事耶！”她怒道，眼中殺機頓現，出匕首就朝着他的心窩用力刺落。

千鈞一髮之際，破空而出的暗器打偏了匕首，刺進榻板的位置和項沛棠的身軀只有分寸之差，沒入一半的刀刃，足見力道之大。

即使是及時攔下，孫沁仍嚇出一身的冷汗。

“這次的任務是盜走文件，不是殺人。”她提醒。對她們而言，事情無分善惡，只要出得起價碼的人就是主子，濫殺無辜早已是司空見慣。

她會阻止，其實無關仁慈善心，而是殺了項沛棠等於是將聘僱她們的兵部侍郎扯進事端之中，那她們又何苦大費周章地趁夜潛進？倒不如剛剛進房就直接一刀殺了乾脆。

另一個師妹反應不及，見孫沁阻下，才鬆了口氣。

“你呀，莽莽撞撞的，總有一天會壞事被師父罰。”原本滿臉倨傲的小師妹在聽到“被師父罰”時，明顯瑟縮了下，訕訕地將匕首拔起，不敢再亂來。

“走吧，東西應該不在這兒，我們去書房幫忙。”怕再待下去子急躁的小師妹又會動手，孫沁決定轉移陣地。

“是。”兩名師妹掠至門旁，將門拉開一道縫，見外頭無人，先後出了廂房。

負責殿後的孫沁做最後的巡視，見凌亂丟置的棉被完全沒覆在項沛棠的身上，他卻依然一副好夢正酣的睡表情，像是天塌下來都與他無關，她不勾揚了。

“算你幸運。”她以劍尖挑起棉被為他蓋好，語裏有着淡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