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説 阅读记录

第二十七章骨牌再現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可是顛憎石上留言,偏偏鄭重代:“九龍中亦有一二善良者,不必盡行誅絕,餘遇害於坐關末期,昏厥中亦不悉兇手為誰;毒龍心儀金佛,極盡孝馴之能事,未獲金佛前,下手之可能不大,願不以汝之墜谷而忽略元兇,至要…”毒龍雖非留言所指之“善良者”但顛僧卻強調毒龍不可能為元兇,知徒莫若師,為師者既具此見自屬可信。

另外,在毒龍書房中,各派武學,無不齊備,由此亦見此龍當年獲寵之深,顛憎活着一天,對此龍可謂有百利而無一弊,想來想去,這位毒龍好像的確沒有加害恩師之理由。

那麼,當年推顛僧下谷者,究竟是誰呢?

這,實在是個使人困擾的問題。

不過,朱元峯已立定心願,無論如何,得將當年這名兇手找出來,因為這是顛僧一生最大之遺恨,他説什麼也不能再讓再業恩師死不瞑目。

他想,今後他似乎該改變一下偵查方略。不以個人觀,以及對方之品行為主;而應進一步在動機方面着眼。

那就是説,當年,假如顛僧繼續活着,將對何人有着重大不利…

這時約摸巳未午初光景,行經之處,為潘冢山北麓,正前行間,忽聽前面凳娘一聲輕咦,旋將馬車夏然捏繮停下。

一串清越的馬蹄聲,由面山路上,得得而來。

朱元峯暗忖:時下這條山路不算太仄,且來者似乎只有一人一騎,照説應無停車之必要,難道來的竟是一名武林人物不成?

是的,這一點,不無可能。

不過,他對來人,並不存有多大期望。第一,來的縱為武林人物,卻不一定就是正派中人,亦不一定就是正派中人。縱為正派中人,亦不一定就能認識這位凳娘,就算認識而有剪除之心,也不一定就會是這位凳娘之敵手。

來騎愈行愈近,終於在來至馬車前面不遠處停定。

接着,一聲沙啞,但卻充滿歡悦的招呼傳了過來:“是席大姐麼?”朱元峯暗暗狠啐一口,於心底罵道:的,原來是一丘之貉!

只聽凳娘冷冷喝道:“滾開!”朱元峯這下可給聽傻了!一個那麼樣親熱,一個卻如此冷淡,雙方之間到底是敵是友?

是親是仇?

那人接着大聲嚷道:“席大姐怎麼…”凳娘峻聲截斷對方話頭道:“姓苟的,你少羅嗦!就算你姓苟的再年輕個三十歲,我席嬌嬌都不可能看中你;是個識趣的,最好趁早息了這份念頭!”天啦!這豈非千古奇聞?武林中人,不論正,提及這位凳娘,幾乎無不談虎變;如今居然還有自甘“投火”之“飛蛾”?

那人發出深深一嘆,未再開腔,接着,蹄聲復起,果然帶馬讓去一邊。

朱元峯受看好奇心之驅使,忍不住起篷布一角,悄悄向外張目望去。他看清馬上那人大約五十出頭年紀,臉孔狹長,膚白中泛紅,頷下無須,從眼神中顯示一身武功不弱,可惜他沒有南宮華那種本領,無法認出此人是誰。他只知道:此人屬詐貪慾一型,但外貌卻並不如何惹人憎嫌。

兩下里於道中錯過後,那人繼續單騎向東,馬車則繼續向陽平關方面進發。

未牌時分,車至寧強縣城,一行一起下車人店打尖。

朱元峯於進食時問道:“剛才路上遇着的那人是誰?”凳娘淡淡回答道:“姓苟。”朱元峯微微一笑道:“謝謝,不過我想問的,是指我所不知道的那一部分!”凳娘接着道:“苟步青!”朱元峯點頭道:“是的,這是他的名字!”凳娘皺眉道:“他跟你,風牛馬,毫不相關,説出來你也不認識,你做什麼要這樣窮問到底?”朱元峯微笑道:“因為這人武功太高了。可以想見的,提起他的名號來,在江湖上,定然不是泛泛之輩。”凳娘側目道:“何以見得?”朱元峯笑笑道:“想當然耳!”凳娘接着道:“‘當然’之義何指?”朱元峯剖析道:“這還不簡單麼?剛才,向你糾纏的,如果換上另外一個人,也許早化成一團醬了;何以此人卻獨能僅受一頓訓責了事?無他,蓋因此人雖然惹你這位凳娘不起,而你這位凳娘,顯然對此人也有着莫大之顧忌!怎麼樣,在下分析得對不對?”凳娘移目望向別處,沒有接口。

朱元峯微微一笑道:“沒有話説了麼?”凳娘淡淡説道:“算你猜對一半。”朱元峯頗意外道:“一半?那麼還有一半呢?”凳娘緩緩説道:“還有一半便是因為他也是四海幫中的一名副幫主!”朱元峯怔了怔道:“此人外號…”凳娘徑接道:“四全客!”朱元峯眨眨眼皮道:“四全?哪四全?文、武、智、勇?”凳娘淡淡道:“酒財氣!”朱元峯一噢,忍不住笑道:“不管怎麼説,至少此人對你,倒是一往情深。他景慕你這位席大姐,大概已經不少年了吧!”凳娘呸了一口道:“見鬼!”朱元峯輕哦道:“怎麼呢?”凳娘嗤之以鼻道:“問你自己啊!你們男人,誰不是這副調調兒?”朱元峯笑道:“副幫主言重了!”凳娘揚臉道:“不服?”朱元峯笑道:“副幫主所見到的男人,只是男人中的一部分,這一部分的男人,湊巧同一調調兒,倒是未嘗沒有可能。若説…咳…我們扯得太遠了,還是來談談這位四全客吧!你説這位四全客怎麼樣?他之對你…只是…見鬼?”凳娘冷笑道:“除了一份好奇,你以為姓苟的還會為哪樁?”朱元峯困惑地道:“什麼好奇?”凳娘恨恨然接着道:“老孃早就把這廝看得清清楚楚,透透徹徹他大概對能以金錢買得的女人,以及能憑暴力佔有的女人,子一久,全都膩了胃口,再加上外面一直傳説我凳娘…在某一方面…因此,這廝更對老孃生出一種畸形的非非之想,每次見了老孃,總是醜態百出,尤其是在沒有人的時候哼哼,老孃一生專以玩人為樂,他如今竟想來玩老孃…真虧他會動腦筋!”朱元峯聽得雙頰發熱,又噁心又好笑,真想接上一句。此迨所謂:玩人者,人恆思以有所玩之乎?

正談説間,店外忽然走進一人,萬萬沒有想到,來者不是別人,竟是那位四全客苟步青尋蹤找來。

四全客抬頭之下,先是微微一怔,接着側目酸溜溜地道:“原來…咳咳…這位少俠是誰啊?”凳娘在四全客進門之初,便臉一變,頗有怒意,這時忽然換成一片笑容,將朱元峯擱在桌面上的一隻右手拉過去,合掌緊握着,一面輕輕捏,一面嬌聲笑道:“你猜呢?步青。”這一聲親呢的“步青”喊得叫人好不銷魂差只差在,場面稍稍有點不對。此刻假使去掉一個朱元峯,這一聲嬌嬌滴滴,親親熱熱的“步青”將會在四全客面部引起何等的反應,實在不堪想像。

而今,多了一個朱元峯,這一聲暱呼所引起四全客的反應,亦很明顯,那便是“步青”一張臉,完全發了青。

朱元峯含笑不語,任由婦擺佈。

他此刻這樣做之用心,明白異常。他當然不反對兩位副幫主因此“磨擦”一番。

四全客臉孔發青,眼珠卻逐漸呈現血紅,不過,可以看得出來,那顯然不是因慾火熬煎所致。

凳娘騰出一隻手,拍拍橫裏那副空座,嬌聲又笑道:“坐下來啊,步青。剛才奴家之所以那樣對你,現在你總該明白了吧?步青,你得諒解,你的事情那樣多,奴家事情也不少,大家本不能經常在一起,與其會少離多步青,你説是麼?”兇全客僵硬地坐了下來,冷冷説道:“席副幫主知不知道本座為什麼突然回頭?”凳娘以憐惜語氣,低低接着道:“不要那樣,步青,你的心意…”四全客重重一咳,兩眼望天,冷冷打斷話頭道:“請席副幫主放尊重點,本座現在是以第一副幫主之身份談公事!”凳娘輕輕一哦,眼中雖然飛快地掠過一片怒惱之,臉上笑容,卻未稍減分毫,她頓了頓,方始緩緩問道:“苟副座有何公事代?”四全客一張馬臉愈拉愈長,冷冷説道:“談代可不敢當,因為第一副幫主並無向第三副幫主發令之權。不過,如果談的是緊急公務,依幫規第七條規定,席副幫主如不能提出正當理由,似尚不便拒絕本座之‘商請’!”凳娘温婉地道:“副座好説,‘商請’與‘命令’,不過用語之別而已。有何差遣,副座儘管分派就是了。”凳娘一再委曲求全,以使四全客稍稍心回意轉,當下又咳了一聲,轉正面孔,以比較緩和的語氣問道:“這次,席副幫主趕回來…”凳娘點一點頭,接下去説道:“是的,幫主加急鴿書是先發到長安,再由長安分道轉發,本座是在漢中接到的。只是幫主命令中,僅有‘速返總舵’數字,究竟總舵這方面發生什麼事故,卻無從猜測。請問副座這邊到底出了什麼亂子?”朱元峯,這時清一件事,同時卻生出另一疑問。

他所清了的一件事是,凳娘對這位四全客苟步青的假“公”報“私”其所以忍讓不發之因,並非真的怕了這位第一副幫主,而且顧忌着幫規,以及那位正幫主,深恐對方也許真的在談一件緊要公事,萬一因頂撞翻了臉,正給對方以報復之口實也。

他所到疑問的則是:既然有緊要公事相商,那麼,先前在路上遇到時,這位四全客為什麼不提出來?

是這位“四全客”當時“昏了頭”?

如果此一猜測不對,那麼,很明顯的便是:此君趕回頭,原想繼續努力,不期意外發現另有其人在座,以致醋缸打翻,硬找莫須有之麻煩也!

不過,這位凳娘亦非易與之輩,何況她位居第三副幫主,論身份她也不遜四全客多少,她業己極盡委屈之能事,底下這位四全客,如果虛弦無矢,提不出什麼正經公務來,將也有一頓好瞧的。

所以,朱元峯對兩人之勾心鬥角,興趣愈來愈濃厚。他相信兩人之間,就憑着那一層微妙之關係,相互糾葛之結果“情”只有繼續“惡化”而絕無轉好之可能。

四全客繃緊一張馬臉,以示嚴肅,然後緩緩而凝重地道:“你問什麼亂子麼?老亂子,又給開出三副牌來了!”凳娘雙目微直,不勝其訝疑道:“真有這等事?”四全客表情毫無變化,冷冷接着道:“這便是幫主要席副幫主速返總舵的原因。這第二次的三副牌是:一對‘梅十’,一對‘長三’,一對‘板四’;三副牌清一都是‘長牌’!”朱元峯聽得心頭不住突突跳動,同時到一陣無比的興奮和快

他沒有猜錯,骨牌骷髏,果與魔幫有關;南宮華的推斷也很正確,前此十六具骷髏中,無疑的沒有他師父賭王在內。

南宮華的理由很簡單:“如有令師在內,另外十五人會是誰?所以,我敢為令師之安全提出擔保。令師喜獨來獨往,若是他老人家遭遇不測,應該只有一具骷髏一副牌才對!”如今,這一點從現下這位四全客口中完全獲得證實;骨牌骷髏之出現,相反的,它反是魔方之“嚴重事件”凳娘雙眉緊皺,哺哺道:“如依第一次牌點排列之順序,我方豈非又給損折三名中級弟子?”四全客冷冷説道:“三人分別為‘內堂’,‘獎懲司’的顏元會,‘外堂’,‘行動司’的卜曉雷以及‘護法堂’的‘文錄’那老頭兒!”凳娘正待開口要説什麼,四全客馬臉一寒,徑自接了下去又道:“就在剛才不久,本座於黃泥塘附近,為總舵飛騎所追及,新的消息傳來:大前天黃昏時分,第四副牌,又告出現!”凳娘一啊,忙問道:“這副牌,什…麼…點子?”四全客沉聲道:“一對天牌!”凳娘失聲道:“那麼是一名護法了?他…是…護法中的哪一位?”四全客冷冷回答道:“玉龍古振華!”朱元峯止不住一陣快,心想:好極了,又去掉一位龍,真是謝天謝地。

凳娘呆了片刻,方始問道:“古護法是在什麼地方遭的毒手?”玉龍古振華,與魔郝雲飛,雖同為武林中兩大知名之一,但不同的是,玉龍美丰姿,舉止儒雅,衣着講究,與魔之獷不文,相去不啻天壤。所以,玉龍與這位凳娘過去是否有一手,雖然不得而知,然而,毫無疑問的,這位凳娘顯對玉龍有着相當之眷顧。

這種情形看在四全客眼裏,自然不是滋味,當下嘿嘿一陣冷笑道:“什麼地方?很好的地方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凳娘不自覺地口問道:“那女人是誰?”四全客側目陰陰反問道:“席副幫主是想繼續談公事,還是想將那女人的名字問出來,先去找那女人奪情醋火?”饒得凳娘妖老成,這時也不住面孔一陣緋紅。

凳娘如今對這位四全客在內心究竟惱恨到什麼程度,不難想像而知。然而,這婦可真有她的一套,她大概知道四全客亦非一名簡單人物,如一旦被對方看出自己之仇視心意,終究不是好事。

所以,這時伸過手去,將四全客狠狠扭了一把,低嗔道:“你這死鬼,奴真恨不得…”一個“大膽”的“小動作”頓將一股自然出來的“怨毒”巧妙地化成一股無限“嬌羞”四全客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兩眼望天,只輕輕哼了一聲。

他在表面上雖然嚴肅冷漠如故,實則,全身骨頭,早在這一扭之下,應手酥卻大半邊。

此時此地,別説以四全客之刁狡黠,即使換上一個普通人,只要能稍微冷靜下來想一想,都應該不難想到,這位凳娘,在今天這種局面下,説什麼也沒有突然“心回意轉”、“化恨為愛”之可能;可是,男女之間,一方之身心,若已進入某種非非之境,這個,咳咳,話就難説了。

凳娘媚眼一拋,睨視着又道:“副座究竟有何差使,乾脆説了不行麼?”四全客收一收心神,緩緩説道:“説出來也沒有什麼,就是總舵目前人手短缺,請席副幫主一路別再耽擱,最好能在後天天黑以前趕達!”凳娘點點頭,答道:“這個不難…”四全客重重一咳,又道:“另外希望席副幫主能依幫規第十四條之約束,對身份不明之人,最好別帶進總舵重地!”凳娘點頭道:“當然,奴家身為副幫主之一,豈有不守幫規之理,如果要帶人進去,奴家自然會依規定先向值壇之副幫主和護法提出申請。”她頓了一下,接着問道:“這個月是…”四全客冷冷截斷話頭:“這個月正好輪到本座值壇,所以尚望席副幫主多多支持;由於近來不斷髮生事端之故,本座業已公開發出令,本月將拒受任何近乎此類之申請!”凳娘秋波一轉,忽然問道:“副座回不回去?”四全客仰着面孔道:“當然要回去,不過本座在這附近另外還有一點事。”凳娘接着以傳音方式問道:“今天晚上,奴家準備歇在陽平關,副座有無意見?”四全客意外地一怔,連傳音亦未採取,口反問道:“這個…你…為什麼要問我?”凳娘避開視線,傳音回答道:“后街那家吉祥客棧,相信副座不會不知道,今晚…

奴…奴將一個人單獨住一間,假如副座有空,等起更以後,請過座…奴…想…有幾句話…須要在沒有人的時候,好好地…跟副座…談上一談。”四全客一雙眼光,一下子發起直來。舌幹燥,心頭猛跳,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如何接口才好。

凳娘以帶有幾分幽怨的口氣,傳音接着道:“奴家猜到,副座今夜,顯然已經…”四全客如自夢中突然醒轉,忙不迭傳音答道:“哪裏,請大姐千萬不可誤會…本座…我…苟某人…今晚…到時候…一定去…去陪大姐就是了!”凳娘站起身來,向朱元峯及兩婢説道:“我們上車吧!”然後,轉過臉去,朝四全客媚眼一飛道:“這裏的賬,煩副座代為算一算,奴身上忘了帶散銀,副座,您可不要給忙得忘記才好啊!”四全客結結巴巴的道:“本座,不,不會忘記!”朱元峯只知道凳娘一定使用了一點什麼小小的手段,才使得四全客態度大變,由於兩人系以傳音方式談,談之內容他自然無法清楚;不過,他對這一部分,並無興趣,他有他自己更重要的事須要思考。

前此,黃勝關已出現過十六具骷髏,再加上現在的四具,魔幫前後可説已有二十人喪生於不明人物之手。

那位不明人物也許不止一位會是誰呢?

如依每宰一名魔徒,必在屍身雙眼中留下一對牙牌之怪異行徑看來,似舍師父賭王,別無他人。

但是,他甚為懷疑,師父賭王是否具有這等能力。

照推算:“天牌”代表魔方護法身份的人物“地牌”即應為魔方一名香堂主:“人牌、和牌”則無疑為副香堂主,或各堂之首席司事。魔方之護法,系由諸龍擔任,賭王會是九龍諸人之敵手?

尤有進者:在第一批的十六具骷髏中,尚有一副“至尊寶”

“天牌”代表“護法”那麼“至尊寶”至少也該是一名副幫主。

賭王與九龍之間,造詣已差一大截,又怎能與凳娘、四全客,以及-衣魔這些一等一的大魔頭相提並論?何況總舵乃魔方頭等心腹重地,如系師父賭王之手筆,試問師父憑恃的又是什麼?

朱元峯接着又想到本身的問題。

不消説得,凳娘對他,將絕無放手之可能,目前雖在安全期中,但是這段安全期並不長,三四天而已。

靠外援,太渺茫。那麼,他怎樣才能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