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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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澄橘的霞光落在街巷間。

一翦窈窕身影在夕照餘暉下，鬼鬼祟祟的接近一家風格淡雅的法國飲茶店…“左迪亞克”人影彎身潛行，悄悄地靠近那歐式的鏤花鐵門，繞過團團開放的紫陽花，閃過成簇綻放的粉薔薇，踩扁了幾株白晶菊，在都鐸式的白牆上留下幾枚髒手印，然後偷偷摸摸地四下張望，確定沒有行人經過，這才伸手推開茶的玻璃門一－“叮叮！”年輕美麗的中印混血店主－一黃菁菁一聽到銅鈐聲響，欣喜的從滿是赤字的帳簿中抬起頭來，親切地喊道:“歡光…”在看清來人是誰，菁菁馬上收起笑容“靚妹，又想來白吃白喝啊？”表頭鬼腦的張望一番，確定店內只有菁菁一人，湯靚這才放心地回話“別這樣嘛！好歹我也是你的同學兼好友，吃你幾餐不算過分吧！”菁菁白她一眼“誰跟你計較這些，這家店你當初也贊助了不少，早算你一份股了。”開店之初，菁菁資金短缺，父母又賣光家產，逍遙地環遊世界去了，在求助無門下，她的閨中好友湯靚去向她的黑道老爸拐了筆錢借她週轉。借款雖早己還清，但她還是念湯靚的這份情。

“咦？”菁菁的注意力被湯靚那身“概念服裝”給引。

“這是什麼怪造型？還是現在美女都免費這樣穿？”菁菁忍不住走到湯靚身邊，仔細的打量起她那身怪行頭。

只見向來服裝整齊的大美人湯靚這會兒竟光着腳丫“穿”着超級市場的海報，上頭還印着小黃瓜一斤七十元、青江菜一把十五元、麻竹筍一斤…旁邊還有斗大的促銷字眼…俗俗俗，買到賺到，絕對低價！

菁菁愈看愈覺得好笑“買到賺到…真夠俗！還絕對低價咧！”她笑彎了，一點面子也不留的笑個夠本。

湯靚睨她一眼，出一抹怪笑“嘿嘿嘿！王八笑烏龜，你開的是漫的法國飲茶店，卻穿了一身印度風加吉普賽味道的衣服做什麼？愚顧客？還是兼作『拖把』？”菁菁扯下頭上的綠紗，抗議道:“什麼『拖把』？！你知道打點這一身費了我多大神？”湯靚突然湊近她的臉，神秘的問道:“難不成你開始做起『黑的』？這是你的坐枱服？”菁菁瞪她一眼，用力推開她的臉，罵道:“坐你的頭啦！要坐枱我一定會拖你下海，我們聯手進駐特種行業，一起登上酒國名花的寶座，怎麼樣？”

“謝謝你喔！有興趣我會再跟你聯絡。”湯靚敬謝不地擺擺手，又不放棄的湊上前問:“不是坐枱，那你幹嘛做這身怪異的打扮？

菁菁轉身從櫃枱拿起一顆水晶球，怪腔怪調的説:“這是我賺錢的秘密武器。”湯靚盯着那顆水晶球東瞧西瞧、上看下看，就差沒把臉貼在球面上。

“賺錢？你是不是因為被黃伯伯和黃伯母『遺棄』在台灣，受刺太深，頭殼壞去了？”她邊説邊同情的摸摸菁菁的頭。

菁菁輕敲她的後腦勺一記“什麼被遺棄，是留台灣！我是留在台灣做他們的後盾，以防他們在國外混不下去！不懂就別亂説。”她輕撫着手上的水晶球，眉飛舞的説:“這顆水晶球是『左迪亞克』的轉機。我要用它招徠顧客，只要用餐就可以獲得吉普賽女郎免費佔卜一次，這招保證客人會大興趣，到時『左迪亞克』的生意就會大幅提升，金錢滾滾而來，哈哈哈！”她説得口沬橫飛，好像錢已經滾滾而來似的。

湯靚望了她一眼，一針見血地問:“有效嗎？”菁菁亮燦燦的笑臉忽地黯了下來“無效！”至少到目前為止是沒效。拋抱着水晶球，一臉認栽的模樣説道:“好了，不談這些了，你這次『跑路』要住幾天？”湯靚吃驚的瞪着她看。

“你怎麼知道我在『跑路』？”

“我有水晶球呀！”菁菁齒一笑，得意的託高手中的水晶球。

水晶球？湯靚不相信地瞥了水晶球一眼。是她狼狽的外表告訴菁菁的吧！

＃＃＃“靈籤、卜卦，來喲！來喲！緊來緊看，慢來看一半！有籤有保庇，嘸籤就出代誌喔…”斑級的法國飲茶店裏，卻見一名身着印度外加吉普賽風格服飾的女郎坐在櫃枱，手接着竹籤筒，嘴裏不停地吆喝着。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臨時下海當起占卜師的湯靚。

眼看店內的漫氣氛都快被謀殺殆盡，老闆兼廚師的菁菁終於忍不住自廚房裏衝出來，從後頭賞了湯親一記爆慄“叩！”湯靚急忙捂住後腦，驚問:“誰？敢偷襲本算命仙的仙腦？”

“仙腦？我看是豬腦吧！”菁菁手扠着“用膝蓋想也知道是我，店裏連一個客人都沒有，不是我會是誰？”

“菁，你幹嘛打我？我很『盡責』的在扮演吉普賽女郎的角耶！”湯靚抱怨道。

“拜託，你這算哪門子的盡責？我在廚房聽得差點一頭栽進水槽裏。戎這裏可是法國飲茶店，不是行天宮，你念那什麼算命台詞，小心嚇得客人都不敢上門！”菁菁翻翻白眼。

“我倒覺得自己念得好的，這樣才有親切的台灣味嘛！”湯靚委屈的説。

“親切個頭！”菁菁大吼起來“正經一點！店裏的生意已經夠差了，你還出這種怪招嚇客人，你想害我們喝西北風啊！”講到錢，她臉都板了起來。

湯靚見她真動了氣，趕緊識相地丟下籤筒，涎着臉笑道:“別生氣嘛！我是故意逗你的，現在你是我的『衣食父母』耶！我哪敢惹你生氣，我是看店裏沒客人才會亂念一通，消遣自己，也讓你笑一笑，你看…”她特意轉了一圈“很少見到像我這麼可愛風趣的占卜師吧！”她眨眨眼，又説:“而且，我聽説占卜師在『開工』前都得先念上一段招客咒，生意才會興隆。”菁菁知道她在瞎掰，卻又拿她莫可奈何，只能無奈地説:“你這招客咒也挑些符合店裏氣氛的來唸，別亂念一通！”

“你…”湯靚忽然咬着下，戲劇的皺眉扁嘴“我就知道你嫌我土味太重，配不上你店理的氣氛，那…那我…”她鼻子，又説:“我改唸法文好了，lempoloide摸ntemps…”她當真念起法文來，只是連她自己也不曉得在唸些蝦米碗糕。

菁菁瞄瞄她，噗吭一聲笑了出來“真有你的，居然還有法文版的招客咒！”她就是沒法對湯靚板起面孔。

“不氣了？”湯靚小心地問。

菁菁沒好氣的道:“跟你這種無厘頭怎麼生氣？氣死了人家還當我是樂死的，多冤枉！”

“咦？有客人上門囉！”眼尖的湯靚瞄見門口有人影晃動，得意的説:“看吧！我的招客咒果然有效吧！等會兒我可得多念幾遍。”正要上前去替客人開門的菁菁一聽，立即警告的回頭叮嚀“別唸、別唸，千萬別再唸了！好不容易才有客人上門，你別又把人嚇走。”湯靚嘟着嘴點頭“知道啦！真是不識貨…”嘴裏猶嘟嘟囔囔的。

菁菁拉開門，笑的招呼客人“歡光臨！”一見進門的兩男一女，湯靚突然陰陽怪氣的蒙上面紗“歡光臨！”她行了個九十度的彎鞠躬禮，讓人只看得到她的後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