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強敵喪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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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嘆了口氣,只好跟着寒梅走,嘴裏還喃喃的嚼咕“你究竟想帶我到哪裏去?喝酒賭錢我都奉賠,若是要打架拼命,我就要開溜了』”寒梅也不理他,三轉兩轉,走到大街上,街上有家很大的酒樓,門口停着十來輛鐐車,一杆紫緞漂旗斜在門外,風招展,上面繡着的是一條龍,盤着個斗大的“趙”字。
陸小鳳認得這杆膘旗“金龍膘局”雖然還在關外,主顧大多是到長白山來採參的參客,可是在關內的名頭也很響,因為這家鏢局的總鏢頭“黑玄壇”趙君武,昔年本是中原極負盛名的鏢師,不久之前才被金龍漂局重金禮聘來的。
現在他就在這家酒樓上喝酒,一個人有了他這樣的聲名地位,氣派當然不小。
寒梅一上了酒樓,就筆直走到他面前,冷冷的看着他,:“你就是黑玄壇趙君武?”趙君武怔了怔,上下打量着這不僧不道不俗的怪老頭,他眼力一向不錯,卻看不出這老頭是什麼來歷,只好點點頭:“我就是!”寒梅:“你知道我是誰?”趙君武搖搖頭:“請教!
寒梅:“我就是崑崙絕頂,大光明鏡,歲寒三友中的寒梅先生,也就是西方魔教中的護法長老。”他每個字都説得很慢,聽到“歲寒三友”四個宇,趙君武的臉已像是個面具忽然拉長了,聽到“西方魔教”四個字,趙君武額上已冒出冷汗。
寒梅:“現在你是不是已知道我是誰了?”趙君武立刻站起來,槍步趕出,躬身:“晚輩有眼無珠,不知道仙長大駕光臨…”他還在不停的説,恨不得把所有的恭維客套全都説出來,寒梅卻已轉身走了,走到陸小鳳面前:“你知道他是誰?”陸小鳳:“聽説過!”寒梅:“他的名頭並不小,武功也不弱,見到我時,還是恭敬得很,你在我們面前卻慢不為禮。”陸小鳳笑了笑:“他小時候家教一定很好,家教好的人,總是比較有禮貌的』”寒梅:“你呢?”陸小鳳:“我是個孤兒』”寒梅:“所以你沒有家教!”陸小鳳道:“沒有!”寒梅:“那麼你就該受點教訓。”他忽又轉身,指着陸小鳳問道i“你知不知道這個人是誰?”趙君武搖搖頭。
寒梅:“你也不必知道,我只要你替我教訓教訓他。”趙君武面有難,苦笑:“可是在下與他索無過節,怎麼能…”寒梅打斷了他的話,冷冷:“我並不勉強你,你可以選揮,是要出手教訓他?還是我出手教訓你?”他一面説着話,一面從桌上拿起了個錫酒壺,隨隨便便的—捏一,酒壺就變成了一團,再輕輕一拉,就又變成條錫。
趙君武臉變了,忽然一個箭步躥過來,反手一掌,猛砍陸小鳳後頭,這一着兇狠迅速,出手居然一點也不留情。
陸小鳳居然連動也沒有動,就這麼樣站在那裏捱了他一堂左頸後有條大血管,也是人身上的要害之一,趙君武雖然沒有練過內家掌力,可是一雙手糙堅硬如岩石,這一下打得實在很不輕,陸小鳳不被打死,也該立刻暈過去的。
誰知他卻偏偏還是好好的站在那裏,而且居然還面不改伍趙君武臉上又冒出了汗,突然一個肘拳,用力撞在陸小風腹間。
陸小鳳又捱了他一拳,還是不動聲。
趙君武滿頭汗如雨落,他兩次出手,明明都沒有落空,卻又偏偏像是打空了,只覺得對方整個人都像是空的,自己一拳打上去,竟連一點着力之處都沒有。
他第三着本已準備出手,拳頭也已握緊,卻再也沒法子打得下去!
陸小鳳好像還在等着捱打,等了半天,忽然看着他笑了笑:“閣下是不是已教訓得夠了?”趙君武也想勉強笑一笑,可是現在就算天下忽然有個大元寶掉在他面前,他也沒法子笑得出來。
陸小鳳又轉過頭看着寒梅笑了笑:“現在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寒梅臉也變得很難看,還沒有開口,枯竹已搶着道:“你請吧!”陸小鳳微笑:“謝謝。”他拍了拍衣襟,從桌上拿起個還沒有被捏扁的酒壺,對着嘴一飲而盡,就大步從寒梅面前走了過去。
可是他還沒有走下樓,下面已有個店小二奔上來,手裏拿着封信,大聲:“哪位是陸小鳳陸大俠?”陸小鳳指了指鼻子,帶着笑:“我就是陸小鳳,卻不是大俠,大俠只會揍人,不會捱揍。”他臉上還帶着笑,並沒有生氣,因為他知道世界上欺軟怕惡的人多,比趙君武更糟十倍的人卻有不少,這本就是人中的弱點之一。
他熱愛人類,熱愛生命,對這種事他通常都很容易就會原諒的。
可是等他看完了這封信之後,卻真的生氣了,不但生氣,而且着急。
“小風大俠吾兄足下:前蒙寵賜眼一枚,愧不敢當,只因無功不敢受祿,已轉贈陳靜靜姑娘,又恐吾兄旅途不便,阿堵物若干兩,弟也已代為運走,專此奉達,謹祝大安!”下面的具名,赫然又是“飛天玉虎!
陸小鳳在看着這封信的時候,歲寒三友卻在看着他。
他們也很吃驚,因為他們從來也沒有想到,陸小鳳的臉也會變得這麼可怕。
所以陸小鳳衝出去的時候,他們也跟着衝了出去,只留下趙君武—個人怔在那裏,臉上的表情好像恨不得馬上一頭撞死。
他做夢也想不到他剛才要教訓的那個人,就是名滿天下的陸小鳳。
陸小鳳雖然原諒了他,他卻永遠也設法子原諒自己,陸小風雖然並沒有出手,卻已給了他一個教訓。
可是陸小鳳自己也做錯了一件事,他本不該離開陳靜靜的,更不該離開那屋子,等他趕回去時,那地方几乎已變成了一片火海。
幸好天寒地凍,到處都積着冰雪,所以火勢的蔓延並不廣,被涉及的人家並不多,但卻還是難免有很多無辜的人受到連累。
陳靜靜那美麗柔軟的**,也無疑早已被燒成了一枯骨,一片片飛灰。
陸小鳳來的時候,已來遲了。
烈火烤紅了他的臉,烤紅了他的眼睛,他的手腳卻是冰冷的,心也是冰冷的。
巷子裏一片混亂,男人們在奔跑比喝着救火,女人們在尖叫,孩子們在啼哭,他們過的本是簡樸平靜的生活,從沒有傷害到任何人,可是現在卻無緣無故的受到傷害。